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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9章 令人絕望窒息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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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雱昏迷不醒!”

  吳興第一時間就去御史臺找到了呂誨。

  他面色微變,小吏來上茶水,他只是擺手。

  “別擔心!”

  呂誨親自把茶水送過去,說道:“王雱出言不遜,你只是打了一拳,并非想把他置于死地,有事也只是過失,所以……”

  他把茶杯放在邊上,俯瞰著吳興,眼神微微有些冷。

  吳興深吸一口氣,“王安石定然會發狂,還請呂知雜指教。”

  呂誨微笑道:“某在御史臺待了許久,見識了許多爭執。許多事要的就是態度,你此刻立刻去請罪,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清楚,如此官家就算是生氣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把無意弄傷王雱的你……嗯?”

  他揮了一下手,“無心之錯,雖錯不罰,就算是要罰,也僅僅是斥責。就算是王雱去了,也不過是降職罷了,你擔心什么?”

  吳興起身,拱手道:“多謝呂知雜,某這便去寫奏疏。”

  “事不宜遲!”呂誨含笑道:“要快,你在這里寫,隨后馬上送進去。”

  “如此,此事就算是了了。”

  蘇軾聞訊第一件事不是去王家,而是去請見趙頊。

  “蘇軾來了?此次他算是聰明。”

  蘇軾的文采大抵縱橫數百年都無人能及,但情商什么的比較差,經常干出些讓人無語的事兒來。

  趙頊點頭,說道:“我正好要用他,快讓他來。”

  稍后蘇軾來了,趙頊急促的道:“元澤和呂誨等人發生沖突,被龍圖閣待制吳興一拳擊倒,如今昏迷不醒躺在家中……”

  “那某去看看!”

  蘇軾轉身就準備跑。

  趙頊搖頭,覺得蘇軾夠朋友,但就是不夠聰明。

  “站住!”

  趙頊叫住了他,說道:“事情緊急,我已經請了御醫去王家診治,你這里,我要你做一事。”

  “何事?”蘇軾是真的夠朋友,堪稱是坦蕩無私。

  “此事剛發,吳興等人必然會惶急,想辦法開脫。”趙頊沉聲道:“你是御史,你馬上寫一份彈劾的奏疏,我讓人遞進去。”

  “紙筆!”

  不給蘇軾考慮的時間,趙頊叫來了紙筆。

  蘇軾只是想了一瞬,落筆如飛。

  趙頊不但心他的文筆,但見他沒多久就寫好了一份奏疏,依舊很是佩服。

  等看了一眼奏疏的內容后,趙頊就更沒話說了。

  這人莫不是文曲星的親戚?

  “馬上遞進宮去!”

  趙頊雷厲風行的姿態讓蘇軾還有些懵逼。

  “喬二何在?”

  “大王。”

  喬二進來了。

  趙頊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最近你做事很是懶散……”

  “大王,臣……臣有罪。”

  喬二最近是懶散了些,他以為趙頊不知道。

  可趙頊不是不知道,而是等著現在出手收拾他。

  “你馬上去傳話,就說蘇軾彈劾吳興重傷王雱,官家震怒!立刻去!”

  喬二瞬間想死。

  這是謠言啊!

  若是被查到了,大王定然是不認賬的,他喬二就是罪魁禍首。

  我的命好苦啊!

  喬二想拒絕,可趙頊只是看了他一眼,喬二就哆嗦道:“臣馬上去!”

  蘇軾已經傻眼了。

  他不知道這么做的目的,但還是選擇信任趙頊。

  “別管此事了,你先去看看元澤吧。”

  趙曙不覺得自己把蘇軾用了即丟有問題,蘇軾也沒覺得有什么奇怪。

  稍后趙曙看到了蘇軾的彈劾奏疏,他皺眉道:“王雱有些尖刻,這朕知曉,可吳興為何要動手?”

  韓琦是宦海里的老魚,所以對這些門清,“陛下,吳興是龍圖閣待制啊!”

  包拯馬上補了一刀:“龍圖閣待制四人,吳興最是無用!”

  瞬間一個庸官的形象就出現了。

  趙曙冷笑道:“他這是擔心朕會拿下他,然后讓沈安接任嗎?即便是如此,也不該動手!”

  他不知道王雱的毒舌能讓人噴血,失去理智,所以越發的厭惡吳興了。

  “陛下,外面有傳言,說是蘇軾彈劾吳興,陛下震怒!”

  趙曙心想這消息怎么傳的那么快?

  陳忠珩說道:“陛下,蘇軾先去了大王那里。”

  這個沒啥好隱瞞的,趙頊也不想隱瞞。

  趙曙點頭,“大郎這是生氣了,蘇軾的性子豁達,可卻坦誠,怕是怒不可遏了。”

  這事兒被趙曙這么一腦補,全圓過來了。

  “陛下,吳興有請罪奏疏上!”

  外面來了個內侍,趙曙冷笑道:“早不上晚不上,等外面傳言說朕震怒之后才想著來請罪,果然是八面玲瓏!”

  呂誨和吳興的謀略并沒錯,只是他們沒想到趙頊卻橫插一手,直接用蘇軾的彈章搶先一步,隨后更是讓喬二散播謠言……

  如此吳興此刻的請罪就變成了投機。

  合著你把王雱打的昏迷不醒,還沒想著來請罪啊?

  也就是聽到被蘇軾彈劾了,聽到朕憤怒了,這才姍姍來遲!

  吳興若是得知,定然會吐血三升。

  他真的很快了啊!

  可請罪奏疏一定要寫的情真意切,如此才能打動官家。

  以他的文采寫一份情真意切的請罪奏疏需要些時間,而蘇仙卻是文思如尿崩,頃刻而成。

  謀略上趙頊和呂誨大抵沒什么差距,但在文采上蘇軾卻直接碾壓了吳興,差距之大,堪稱是讓人絕望。

  “某真的沒想到……只是一拳,某含怒而發,只想教訓他一番,可誰曾想他摔倒在地……”

  下衙了,吳興和幾個同僚一起出來,聲音很大的說著自己的冤屈。

  造勢造勢,聲音不大你造什么勢?

  幾個同僚低聲勸慰著他,有人含笑道:“既然是無心,吳龍圖的請罪奏疏一上,此事就煙消云散了,只是以后要避著王知府罷了。”

  王安石可是開封府知府,也是最近幾年任期最長的一位,可見其人深得官家的信任。

  吳興一臉無辜的道:“此事真是……無妄之災啊!罷了,以后某見到王安石就退避三舍罷了。”

  邊上的人都點頭贊許,可吳興的心情卻漸漸輕松了下來。

  呂誨給他的招數是以退為進,今日請罪,明日再上奏疏求外放。

  哪怕是無心之失,可臣卻心中愧疚不安,這不就主動要求去外面任職吃苦,這算不算是高風亮節?

  這一去還能完美避開王安石的報復,等再次歸來時,王雱尸骨已寒,王安石頹然,大事定矣。

  這個謀劃極為精巧,吳興決定晚些就去呂家,好生感謝一番呂誨。

  “吳龍圖!”

  下衙的人流緩緩前行,一個小吏卻逆行而來。

  “何事?”吳興微笑著,此刻他必須要展示自己的姿態,不能有半分不安。

  小吏近前,焦急的道:“蘇軾先前彈劾了您……”

  操蛋的蘇軾!

  吳興只覺得腰那里有些發酸,他的眼皮子眨動了一下,“無事。”

  彈劾就彈劾吧,這是遲早的事兒。

  “后來有人說蘇軾彈劾您,官家震怒。”

  吳興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然后迫不及待的問道:“這個消息何時傳出來的?”

  “在您的請罪奏疏進去之前。”

  吳興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面色慘白的道:“蘇軾怎地能這么快?”

  眾人都同情的看著他,心想你的請罪奏疏可是進去晚了,被蘇軾趕在了前面,有投機的嫌疑啊!

  吳興想吐血。

  事情出來后,他覺得問題不大,所以沒管,等后來得知王雱昏迷不醒,這才去尋呂誨商議,隨即就上了奏疏請罪。

  這一步步的都沒錯,都很及時啊!

  可現在卻晚了一步,讓人憤怒的一步。

  他急匆匆的去尋呂誨,好歹在呂誨進家前截住了他。

  呂誨看了左右一眼,“你不來某也要請你來,不過家里不方便,去外面吧。”

  此事麻煩,他雖然愿意出主意,但卻不肯太過。

  在家里就是同黨,在外面是偶遇。

  兩人尋了家酒樓。

  “呂知雜救某!”

  一進去吳興就跪下了。

  果然是沒本事啊!

  呂誨心中鄙夷,說道:“此事某問過了,和文采有關。”

  “文采?”

  吳興說道:“知雜,某的文采自問不差啊!”

  能進館閣任職的,文采是先決條件。

  呂誨看著他,突然嘆道:“可你那份請罪奏疏寫了小半個時辰,知道蘇軾寫了多久嗎?”

  吳興搖頭。

  呂誨苦笑道:“有人計算過蘇軾進出皇城的時辰,加減些必要之事,他寫那份彈劾你的奏疏,最多耗費了一炷香的功夫。”

  “那么快?”

  一個是小半個時辰,換算后世的時間就是大半個小時。

  一個是一炷香的功夫,也就是五分鐘。

  雙方的差距至少在半小時以上。

  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窒息的差距。

  “就是那么快。”

  呂誨撫須道:“蘇軾在御史臺以文章詩詞出名,曾夜書八千,字字珠璣,這樣的人……你輸得不冤。”

  “夜書八千,字字珠璣?”

  吳興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他是神人?”

  “對,在文章詩詞上,他就是神。”

  吳興很絕望,呂誨說道:“官家此刻定然對你不滿,如今只等著各方爭執,才能定下對你的處罰。”

  “此事某該如何做?還請呂知雜教我!”

  呂誨微微一笑,“簡單,要造勢,要讓汴梁人知道你是無心的,是被王雱激怒之后才出的手。王雱本性孤傲刻薄,這話一出,誰能不信?如此你就是無辜的,再上疏請求外放,就算是度過了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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