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陛下!”
一路遇到了不少騎兵,他們開始跟在后面。
漸漸的,趙曙身后的人越來越多。
“哦!”
有臣子突然驚呼。
“你們看。”
黎明的光從東方淡淡而來,照在了那個龐大的陣列之上。
無數將士站在那里,他們和戰馬呼出的白氣籠罩在陣列上空,看著恍如不動的巨獸。
晨曦照在盔甲上反射著冷光,有人喊道:“行禮!”
所有人單膝跪下。
“轟!”
趙曙只覺得一頭巨獸在前方跪下。
這是大宋的戰爭巨獸,此行當恢復漢唐榮光。
他策馬出去,身后是一名身材高大的親事官。
這便是帝王時刻。
他緩緩看過去。
無數將士組成的巨大方陣前,沈安和陳宏就在那里。
他微微頷首。
親事官用那洪亮的聲音喊道:“起身!”
無數人同時做一個動作,依舊驚天動地。
無數目光在看著大宋皇帝。
毫無疑問,大宋百年來,最有可能實現復興的就是這位帝王。
趙曙策馬緩緩從陣列前走過,再度回來時,他停在了陣列的中間。
他拔出長刀,對陣列微微頷首。
“必勝!”
陳宏奮力的嘶喊著。
“必勝!”
巨大的陣列中迸發出了巨大的喊聲,汴梁城頭,幾只鳥兒被驚的撲啦啦的遠去。
“出發!”
大軍出發。
陳宏和沈安走到了趙曙的身前。
陳宏先行禮,趙曙說道:“朕等著你的好消息。”
陳宏激動的道:“臣誓死為陛下效命。”
大將出發前表忠心,這是常規操作。
陳宏率領左路軍出發了。
最后是沈安。
頂盔帶甲的沈安看著多了些陌生,眉宇間也多了威嚴。
趙曙微笑道:“他們說西賊兇狠,你此行可代朕看看。”
沈安低頭,“臣定當帶著敵將凱旋。”
西賊再兇狠,也沒有大宋將士厲害。
趙曙滿意的點點頭,然后輕聲道:“保重。”
沈安眼睛一熱,拱手道:“是。”
他轉身離去,趙曙在后面注視他遠去……
這一幕留在了許多人的心中,在多年后被記錄在各種個人文集里。
這便是大宋復興的開端!
數萬步卒在跋涉,當看到保安軍時,統軍的都指揮使王真朝忍不住罵道:“那沈安是個什么鳥樣的人?無能!”
他身邊的將領都牢騷滿腹,有人說道:“軍主,沈郡公是名將。”
您這個說他無能,是不是過了?
王真朝罵道:“特么的!老子都到了環州,朝中也是說從環州出發,可他沈安一道軍令下來,竟然讓咱們去保安軍。這不是朝令夕改嗎?還得讓老子帶著兄弟們從環州辛辛苦苦的跋涉過來,多辛苦他沈安知道不知道?”
眾人一陣附和,然后進了保安軍。
隨后就是修整。
王真朝每日就忍不住大罵沈安,說他只知道使喚人,卻沒個謀劃。
王真朝是老將,大家都知道他為啥要罵。
“一個年輕人,勝了幾次就得意了?他有本事在老夫的面前嘚瑟一下試試?”
大清早各部開始操練時,他也在叫罵不休。
這等人不少見,大多是人生不得意的,需要用這種叫罵來滿足自己的空虛。
曹佾和折克行帶著萬勝軍在下面操練,聽著他的叫罵,曹佾忍不住了,沖著他罵道:“你懂個屁!安北廝殺時你還在地方享福呢!嘚瑟,你敢沖著他嘚瑟嗎?”
王真朝大怒,喝道:“拿了來。”
大宋軍中行的是階級之法,一級壓一級,高一級壓死人。
上官要弄你,你就算是對的也得跪了。
這便是大宋軍中的真實情況。
身邊有人勸道:“軍主,那是國舅啊!”
王真朝罵道:“屁的國舅,那……”
后面的話他終究沒敢說出來,可曹佾已經怒了,拔刀就沖了過來。
“要造反嗎?”
王真朝向前一步,他壓根就不怕廝殺。
折克行疾行過來攔住了曹佾,說道:“這是軍中。”
曹佾指著上面罵道:“若這里是汴梁,某今日能弄死你!”
他把多年壓著的紈绔氣息一散發出來,當真有些威勢。
那幾個奉命來拿人的軍士喊道:“讓開。”
折克行冷冷的道:“各自退一步!”
帶隊的是王真朝的心腹,他獰笑道:“軍令如山,你想抗命嗎?”
曹佾罵道:“抗尼瑪!”
他已經豁出去了,不打算善了。
老子是國舅,大不了退出軍中,有本事你王真朝給老子來一刀試試。
曹太后估摸著明著不會說什么,暗地里能弄死王真朝全家。
那心腹拔刀,毫不猶豫的一刀砍來。
軍中自成系統,下面的這些人只知道上官,哪管其它。
別啊!
王真朝看到心腹動刀,心中不禁一涼。
他可以用曹佾來立威,但卻不敢弄傷了曹佾,否則他知道沒自己的好果子吃。
沈安會收拾他,這個是毫無疑問的。
接著就是曹太后能讓他生不如死。
“住手!”
他只來得及喊一聲,就看到刀光閃過。
嗆啷!
拔刀的聲音和刀光幾乎發生在同時,那心腹只覺得手中一震,長刀就飛了出去,接著刀光閃過,頭皮發涼。
我命休矣!
等他睜開眼睛時,就看到有頭發散亂從眼前飄過。他摸摸頭頂,手拿下來時,一把頭發。
折克行持刀護著曹佾退后,冷冷的道:“王軍主喝罵上官,該當何罪?”
沈安是中路軍的統領,你王真朝罵他是幾個意思?
這便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王真朝是只圖嘴上爽快,被折克行這么一點出來,他有些心虛。
身邊人低聲道:“軍主,那沈安號稱是以德服人……”
王真朝心中一松,說道:“如此還好。”
一陣馬蹄聲傳來,有人打馬從各軍前方沖過來,在臺子前勒馬。
戰馬人立長嘶中,那騎兵喊道:“郡公已到!”
瞬間王真朝就渾身冷汗,心想要是剛才和曹佾他們鬧起來,這就是被拿了現形啊!
他喜歡發牢騷,喜歡說怪話,但并不代表他是蠢貨。
老夫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而已。
一萬余騎兵行進的動靜很大。
“停止操練!”
各軍開始集結列陣,迎接沈安。
稍后數百騎簇擁著沈安來了。
“軍主,是黑甲,這便是邙山軍,號稱斥候天下無敵。”
王真朝點頭,帶著人走下去。
沈安一馬當先而來,近前后,才能看到他塵土滿面。
“各軍照常操練。”
沈安下馬,說道:“韓相馬上到。”
韓琦也來了?
眾人急忙和沈安回身。
稍后一輛大車疾沖而來。
大車一看就異常堅實,而拉車的也是難得的好馬。
韓琦就坐在馬車上,馬車一停,有人殷勤的過去扶他,結果被他下車的那股子勁頭帶了一下,就撲倒在邊上。
韓琦看了那人一眼,皺眉道:“奉迎之道老夫不喜,滾!”
他此刻渾身殺氣騰騰,哪里耐煩這等官場的手段。
大家一起上了臺子,韓琦看了看操練,問道:“沈安你看如何?”
王真朝心中一凜,才知道有些傳言不假。
——朝中宰輔出征都要帶著沈安,就是因為自己心中沒底。
沈安點頭,“差點意思。”
王真朝趕緊解釋道:“郡公,此次您調集的大多是騎兵啊!”
大宋的騎兵編制不少,看似很龐大,能嚇尿外敵的存在。
可實際上大宋各軍,但凡是騎兵都不滿編。
注意,這里說的不滿編指的是戰馬。
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一軍數百人,但只有幾十匹戰馬。
大伙兒就輪流騎,輪流操練唄。
但一等到出征時就原形畢露了。
一軍數十騎,有百余騎就算是精銳。
至于剩下的,那就變成了步卒。
沈安此次把那些沒戰馬的騎兵給拉來了大部分,讓王真朝等人不解之余,也有些惱火。
騎兵操練的內容和步卒不同,騎兵下馬步戰,當然差點意思。
沈安看了他一眼,說道:“但精氣神何在?”
王真朝心中一凜。
軍隊要的不是什么狗屁意思,要的是精氣神。
沈安指著那些在操練的步卒說道:“除去萬勝軍之外,其它各軍看著更像是敷衍了事,停下來!”
“停下來!”
沈安對韓琦說道:“這樣的軍隊沒法出擊,下官也不敢帶著他們出擊。”
韓琦不懂這個,問道:“如何處置?”
“簡單。”
沈安走下去,各軍已經停下來,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此次你等將跟隨著沈某出擊。”
那些將士們都看著沈安,只覺得心中漸漸平靜。
“有人說西賊兇狠,可跟著老子去打過西賊的兄弟都知道,在老子的面前,那些西賊就和兔子般的可憐,所有你們準備好了嗎?”
他提高了嗓門,“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你等可準備好跟著某去血戰了嗎?”
眾人昂首。
士氣就這么漸漸起來了。
所謂精氣神,在軍中的表現形式就是士氣。
“跟著某……”
沈安淡淡的道:“讓咱們去戰無不勝!”
他轉身往回走。
數萬將士在注視著他。
跟著某,讓咱們去戰無不勝!
別人說這話,大伙兒會當他在放屁。
可當沈安說出了這話后,眾人都深信不疑。
這便是名將!
臺子上的王真朝神色肅然。
而韓琦卻在喃喃的道:“老夫雖然不懂什么士氣,可看著那些將士,老夫就覺著此戰……大宋輸不了!”
沈安正好上來,聞言說道:“此戰大宋必勝!”
韓琦點頭,“老夫對此深信不疑!”
“操練起來!”
王真朝沖了下去,諸軍重新操練了起來。
喊殺聲震天,腳步聲震動著大地。
沈安滿意的道:“看著有些意思了。”
曹佾的一個親兵悄然過來,“郡公,先前王真朝罵您來著。”
“是嗎?”沈安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
感謝‘更朝禮拜幾’成為本書新盟主,倍感歡喜。
第五更送上,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