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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9章 只求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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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兌換紙鈔。”

  “自由……”夏進看著對面,身體搖晃了一下,然后撲倒在地。

  “大哥!”

  夏青趕緊去扶起他,悲聲道:“那人卑鄙無恥,竟然用了官家的手段。”

  夏進面色煞白,喘息道:“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

  “大哥,什么知道了?”夏青此刻六神無主,恨不能把那張告示給撕下來。

  夏進慘笑道:“咱們用小恩小惠來拉人存錢,可沈安那邊一直沒動靜。還記得嗎?當時有人說沈安在家里教導兒子讀書,整日雞飛狗跳,亂作一團,那時咱們還不信,說是黔驢技窮,可如今一看,他是在等什么你可知道嗎?”

  夏青搖頭。

  夏進苦笑道:“他在等那些人多存些錢進來,這樣他能坑住更多的權貴豪紳。他在等咱們多借些錢出去,這樣一旦有變,咱們就措手不及。”

  “大哥你這是抬舉他了。”

  夏青剛說完就后悔了。

  “蠢貨!”

  夏進罵道:“你可知道多少人想要紙鈔而不得嗎?商人行商帶著大筆銅錢,那就是小兒持幣過鬧市,遇到強人連人帶錢都沒了。而且那一路運送銅錢的耗費有多大你可知道嗎?所以誰最想要紙鈔?商人!”

  夏青愕然,“可在咱們里面存錢的就有不少商人……那些權貴也想要紙鈔的吧?”

  “權貴會憋住,商人卻唯利是圖……咱們的難關來了呀!”

  夏進喘息著。

  不過才是一刻鐘的功夫,外面就進來一人。

  “見過夏掌柜。”

  來人卻是和夏氏兄弟相熟的商人。

  此刻此人笑瞇瞇的,“某家中有些事,正好差錢,還請二位行個方便,某要取錢。回頭家中無事了,自然會存回來。”

  “你!”夏青怒道:“你這是見利忘義!”

  商人冷著臉道:“當初可是說好的,白紙黑字,存取自由,怎地,能存不能取嗎?那某今日還得要去開封府問問。”

  瞬間笑容變成了冰渣,冷的夏青清醒過來。

  “是了,生意本無交情,錢財才是交情。某卻錯了。”

  夏青淡淡的道:“來人,帶他去取錢。”

  商人拱手,“有來有往,這才是生意,哈哈哈哈!”

  稍后他帶著兩大車銅錢出去了。

  “他去了對面錢莊,笑的……”

  有人去打探消息,回來后面色很難看,“笑的很諂媚,還說了沈安的一堆好話。”

  “前日他來時,提及沈安那股子不屑的勁。可今日卻化身為狗,對著沈安搖尾乞憐,只求沈安施舍一根骨頭給他。”

  夏青怒極罵道:“那就是狗,一條癩皮狗!”

  “別罵了。”

  夏進喝了口茶,只覺得摔到的后腦勺越發的痛了,好像起了個大包。

  “去,派人去那些權貴家,告訴他們,某要錢……沒有錢,厚本金銀鋪就應付不了此次擠兌。”

  “好!”

  夏青一臉狠色的出去了。

  夏進靠在椅背上,眼中全是陰毒之色,“好狠的沈安,好狠的手段,果然不愧是大宋首富,讓某也無可奈何。不過……那些人可不會束手就擒。”

  邊上伺候他的小廝笑道:“郎君從容不迫,那沈安若是知道自己白費心機,定然會吐血。”

  夏進看著他,面色古怪。

  小廝以為他要什么,就上前準備問話。

  滿天血色。

  小廝被噴了滿臉血,不禁愕然,隨后驚呼道:“來人吶!”

  這邊慌作一團,而在對面,商人們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蜂擁而至,把大宋錢莊的大門給擠爆了。

  這一切恍如潮起潮落,而始作俑者已經到了郡王府。

  趙頊已經在了。

  “翁翁精神不好。”

  趙頊有些擔憂。

  作為皇帝的親爹,竟然還活在世上,而且也不是什么太上皇,趙允讓堪稱是一個奇跡。

  有人說這位該去了。

  早去早好。

  能讓官家少許多麻煩。

  否則等他死了還有的爭執。

  就在這些惡毒的猜測中,老趙卻越活越年輕。

  “什么病?”

  “沒病。”

  趙頊神色黯然,“郎中說怕是老了。”

  人老了,骨骼會縮,原先的大漢會漸漸佝僂,會變矮小……

  然后神色會漠然,等待著生死交界那一刻的來臨,興許會恐慌,但卻無可奈何。

  這便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進去之后,沈安第一眼就覺得趙允讓老了。

  但他又覺得趙允讓好像什么都沒變。

  須發依舊那么斑白,臉上的皺紋還是那么些。

  他坐在榻上,手中端著一杯茶水緩緩喝著。聽到腳步聲后,他慢慢抬頭,眼角多了一絲歡喜,“來了。”

  “是。”

  沈安行禮,然后坐在下首。

  趙允讓放下茶杯,目光在趙頊的身上轉動,“仲鍼今日無事?”

  趙頊身體前俯些,“是。功課做完了。”

  “好。”

  趙允讓笑著問道:“那些先生可為難你了嗎?”

  趙頊搖頭,“官家發話了,他們現在不敢。”

  “那就好。”

  趙允讓的眉間多了些慈祥,“在宮中吃飯可香?”

  “還好,若是不好吃,就自己加些醬料。”

  趙頊的回答很是標準。

  沈安在看著趙允讓。

  時光荏苒,曾經的咆哮郡王如今看著有些垂暮之年的蕭瑟,讓人不禁唏噓不已。

  趙允讓又問道:“官家最近如何?”

  趙頊說道:“官家最近很好,精神不錯。”

  “吃飯可香?晚上可還失眠嗎?”

  “吃飯還好,晚上……”

  趙曙是否失眠,出閣后的趙頊也不知道啊!

  “是了,你不知道。”

  趙允讓有些遺憾的道:“罷了,你……”

  他仔細看著趙頊,眉間舒展,“要多吃些,看著都瘦了。”

  趙頊點頭應了。

  “知道你事多,去吧。”

  趙允讓笑瞇瞇的,很是慈祥。

  趙頊和沈安告退。

  趙允讓緩緩躺在榻上,阿蘇依舊慢慢給他撓背,老仆站在邊上打盹……

  室內風不起,角落的香爐上,煙柱筆直,恍如凝固了一般。

  “老夫想十三郎了……不知道有沒有人欺負他,會不會又慪氣了……更怕他會發狂……”

  老仆依舊在打盹。

  “還有仲鍼。小孩子就怕被那些臣子給欺負了。”

  “他們……他們何時能回來陪老夫吃頓飯……”

  出了郡王府后,趙頊有些迷茫的道:“翁翁不知怎地……突然就喜歡上了相術,每日看那些書,說是什么能延年益壽。”

  “你弄那本書就是想琢磨這個?”

  “是,我想看看翁翁究竟是在想什么。”

  “哎!”

  沈安站在大門外,突然覺得老趙很可憐。

  “官家也擔心翁翁,所以這幾日某經常來。”

  “可翁翁就是問話,什么宮中過的好不好。”趙頊笑道:“我爹爹是官家,我是皇子,怎么會不好?”

  他的笑容在沈安注視下漸漸消散,“怎么?不妥?”

  “當然不妥。”沈安沒好氣的道:“在父母的眼中,孩子哪怕是八九十歲了,在他們的眼中依舊是孩子,依舊是需要他們照看的孩子,明白嗎?”

  “不能吧?”趙頊覺得這個說法太無稽了。

  “我爹爹都是帝王了,還是孩子?”

  “蠢啊!”

  沈安想拍他一巴掌,但想想還是放棄了。

  “就和果果一樣,她如今漸漸大了,可在某的眼中,她卻還是那個被某一路背到汴梁的孩子。你沒有孩子,官家是帝王,所以對這個體會不深,要不……去問問太后吧。”

  “好。”

  趙頊一路進宮求見曹太后。

  曹太后依舊在織布,那織機的聲音聽著枯燥無趣,趙頊覺得能催眠。

  “娘娘,沈安說哪怕子女八九十歲了,在父母的眼中依舊是當年的那個孩子,需要他們照拂,可對嗎?”

  曹太后一怔,然后說道:“宮中官家是帝王,你母親是皇后,沒有這等心思,權利之下……親情自然就少了許多。可你翁翁卻只是郡王,他一生堅強,老了卻和老身一樣。”

  這是什么意思?

  年輕的趙頊不知道。

  “沈安是個聰明的。”曹太后幽幽的道:“老身有個弟弟,那個弟弟頭發都斑白了,可老身依舊動輒收拾他,或是呵斥他。但私底下卻又擔心他身體不好,或是在外面被人欺負了……總是沒個停的時候,撓心撓肺的,就盼著他能經常來,然后看著他,問他過的好不好……”

  趙頊已經是驚住了。

  父輩竟然是這般想的嗎?

  他回想起這段時日祖父見到自己的言行,不禁就落淚了。

  “你悟了。”曹太后見他落淚,就說道:“郡王在宮外思念你們父子,可你們卻不能經常在他的身前出現……特別是官家,郡王最是掛念他。”

  趙頊叩首,起身出去。

  曹太后微笑道:“是個好孩子。”

  隨后她撫著織機,喃喃的道:“也不知道大郎最近在忙些什么,都沒來求見……”

  趙頊一路去見到父親,落淚說了沈安和曹太后的話。

  趙曙不禁呆了,然后垂淚道:“我進宮以來,爹爹為此多有擔心,可我卻沉迷于權利之中,忘卻了他在宮外翹首以盼,不孝子啊!”

  他起身道:“備馬出宮。”

  陳忠珩看著那一箱子奏疏,問道:“官家,那些奏疏怎么辦?”

  “交給宰輔們。”

  “呃……那午飯呢?”

  “我今日在宮外,不必管。”

  “可先前宰輔們求見呢……”

  “沒空!”

  官家竟然什么都不管了?

那個啥,月中了啊!求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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