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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7章 叛逆的帝王,挖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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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最后一堂課。

  教授合上課本,看著下面的學生們說道:“大盛書院有自己的要求,我們要求學生們積極主動,要學以致用,但……更要你等有讓人耳目一新的觀點。比如說文武之別,所以才有了那首歌……”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云……”

  趙頊覺得有些暈。

  一路到了宮中,趙頊請見。

  稍后父子相見,趙曙正在吃飯,見他來了就叫人再去弄了飯菜來。

  趙頊暫時沒吃的,就坐在邊上,看著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

  唐仁今天來匯報,說是錢莊里的錢越來越多了,借貸的人也不少,商人們更是大手筆的存,大手筆的借貸,不過是幾天功夫,錢莊就已經開始盈利了。

  盈利好啊!

  趙頊喝了一口酒,覺得這日子就是這么的舒坦。

  “官家,今日沈安說……”

  趙頊沒有饑餓的感覺,“大盛書院在教授學生……忘卻文武之別……”

  趙曙放下筷子,突然笑了起來。

  “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啊!”

  趙頊繼續說道:“他在鼓勵學生們以后加入軍中,一旦如此,官家,武人的地位又要提升了。”

  “哈哈哈哈!”

  趙曙突然大笑了起來。

  陳忠珩擔心的看了他一眼,覺得好基友又在作死了。

  以文制武是祖宗的規矩……

  這是制衡的手段。

  若說以文制武是一塊堅冰,那么大盛書院就是一個鑿子,沈安想用這個鑿子來打破這塊堅冰。

  很大的膽子啊!

  就是太危險了。

  陳忠珩看了趙頊一眼,見他在盯著官家,神色緊張,心中就有數了。

  趙頊是擔心沈安此舉在以后會引發大沖突,所以先來試探一下。

  官家會怎么看?

  陳忠珩想起了先帝。

  以文制武,重文輕武,這是祖宗規矩,先帝有一次嘀咕被陳忠珩聽到了,大抵就是武人不可放縱,否則唐末之禍就會重演。

  對武人的防備是老趙家的既定政策,趙頊年輕,估摸著做夢都在想去征伐天下,所以不贊同這個規矩。

  但趙曙不同啊!

  大笑聲停歇了下來,趙曙負手看著外面,說道:“玄宗之后,權利散落,帝王不得已,用了宦官來制衡,最后兩者皆成了禍害。”

  用宦官領軍來抗衡藩鎮,這是中晚唐帝王的手段,開始還不錯,真的不錯。

  可宦官也是人,還是沒家伙事的人。

  這些人手持重兵,某日靈機一動,發現這個大唐竟然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媽媽咪啊!

  太監竟然也有這么一天嗎?

  那咱們來一下?

  于是他們就來了。

  帝王廢立一言而決,那滋味真的太爽了,人生巔峰啊!

  “何來的藩鎮?”

  趙曙說道:“錢糧可自取,京城空虛,如何沒有藩鎮?”

  他微微昂首,“如今大宋精銳盡在京城周邊,藩鎮……”

  大宋的禁軍精銳都在汴梁附近,若是地方有人敢謀逆,或是不聽宣,那簡單的很,先是斷掉糧餉,然后大軍開拔,鎮壓了再說。

  “何況晚唐時,藩鎮是因為文官壓制不了武人導致的嗎?”

  趙曙搖頭,“非也!彼時前唐已然頹廢,國勢不彰,那時四處混亂,京城掌控不了地方,藩鎮不出現才是咄咄怪事!”

  趙頊心中一震,不禁脫口而出道:“爹爹英明!”

  這是發自內心的贊美。

  趙曙回身,微笑道:“大郎,前漢有外戚之禍,前唐有藩鎮之禍,兩者看似不同,可殊途同歸,你可知起因為何?”

  趙頊搖頭。

  趙頊笑道:“帝王無能,帝王昏庸!國勢至此,帝王不思變革,那就是自尋死路。玄宗時,前唐便是烈火烹油,可終究頹勢已顯。玄宗未曾改革,反而一門心思的享樂,最終晚節不保,連累了江山社稷!”

  這是帝王之學!

  趙頊仔細傾聽。

  “及至大宋。大宋百年,人人都說繁華,可在這繁華之下,頹勢盡顯,大郎,你以為為父為何要一力堅持變革?”

  趙曙輕蔑的道:“那是因為為父看到了這繁華之下的危機,深知不變就會重蹈漢唐覆轍。以文御武是祖宗規矩,可大宋百年了……這規矩……朕以后難道不是祖宗嗎?”

  轟隆!

  陳忠珩仿佛聽到了一聲晴天霹靂。

  他不禁跪下。

  周圍的內侍都跪下了。

  從未有帝王這般輕視過祖宗規矩啊!

  ——朕以后難道不是祖宗嗎?

  那么朕的話為何不能成為規矩?

  這個官家……是瘋了嗎?

  “哈哈哈哈!”

  趙曙大笑了起來。

  笑聲中,外面走來的高滔滔止步擺手,后面跟著的人紛紛后退。

  “規矩規矩,什么規矩?”

  “朕每日就聽著什么祖宗規矩,若是什么都要講祖宗規矩,那這個帝王是誰在做?祖宗的魂魄嗎?”

  “讓祖宗的規矩做帝王,至為可笑!”

  “沈安此舉深得朕心,來人。”

  “賞沈安美酒一壇。”

  “是。”

  “先帝退卻了,朕卻不會!”

  “那些人來了又如何!朕不會動搖,慶歷新政舊事不會重演!永遠都不會!”

  “官家賞賜美酒一壇……”

  陳忠珩很是大聲的喊道。

  沈安正在吃晚飯,邊上的芋頭在嚎哭,說是不想吃。

  果果在哄他,卻沒有效果。

  沈安就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一壇子酒……

  “老陳,這壇子酒還是我家送去的吧?這是轉送回來了?”

  陳忠珩板著臉道:“官家賞賜的,那酒就多了一些氣息,喝了……”

  “延年益壽。”

  沈安沒好氣的道:“說吧,官家這是差錢了還是什么。”

  從未見過賞賜一壇酒的沈安抑郁了。

  陳忠珩看了果果一眼,見她抓住芋頭在哄,就說道:“大王說了你在大盛書院干的好事。”

  這個沈安有心理準備,他淡淡的道:“這不是壞事,再說大盛書院掛的是大王的名頭,誰敢污蔑老子造反,某弄死他。”

  和那些人斗爭的次數多了之后,沈安的經驗無比豐富。

  “官家說……沈安此舉深得朕意……”

  沈安傻眼了。

  他今日把大盛書院在干的事兒告訴了趙頊,就是想讓他趙曙,試試態度。

  他想過趙曙的幾種態度,可就是沒想到會是這般贊同。

  他仿佛看到趙曙站在身前,笑吟吟的道:“朕早就想這么干了!”

  那個叛逆的官家啊!

  沈安不禁笑了起來。

  “官家說……”

  哪怕果果和芋頭沒威脅,陳忠珩依舊放低了嗓門,“官家說,他以后也是祖宗。”

  沈安一怔,接著就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芋頭本來還想和姑姑抗爭一番,聽到自家老爹的大笑聲后,突然癟嘴道:“我吃就是了嘛……”

  沈安大步過去,俯身就親了芋頭一口,然后摸摸果果的頭頂,吩咐道:“去,弄好菜,某請老陳喝酒,哈哈哈哈!”

  他沒法不高興啊!

  以文御武是國策,從太祖皇帝開始施行至今,歷代帝王都在為這個國策背書。

  沈安覺得想打破這個規矩很難,最難的在帝王哪里。

  可沒想到趙曙竟然贊同,而且是大為贊同。

  這個帝王……

  有這樣的帝王,真是大宋的福氣啊!

  “喝酒喝酒!”

  沈安覺得老天爺還是眷顧著這個大宋,眷顧著自己。

  新政就是提著腦袋干事業,帝王退縮的后果很嚴重,會導致摻和新政的臣子倒霉,比如說范仲淹等人。

  可趙曙用一個輕蔑的姿態在告訴沈安:朕在,只管干!

  那些渣渣算個逑!

  沈安喝水般的喝酒,陳忠珩最后大醉,一路狂吐著被架回了宮中。

  而沈安就倒在書房里沉睡。

  他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那個大宋漸漸強盛。

  在陸地上,大宋軍隊一步步的驅離著外敵。

  在海洋,大宋船隊的風帆遮蔽著海面……

  這個夢很美。

  以至于沈安醒來時發現自己在流口水。

  “沈郡公,今日厚本金銀鋪好些人去存錢,拉銅錢的大車絡繹不絕,把咱們錢莊的大門口都給堵了。”

  唐仁滿頭大汗的來了,看樣子還沒吃早飯。

  “給唐仁弄碗湯餅。”

  沈安很是輕松的吩咐著。

  唐仁有些急,“沈郡公,那邊說存錢還給好處。”

  “雕蟲小技。”

  前世沈安見多了存錢送禮物的銀行,壓根沒覺得這有什么。

  “可好些人去了呀!”

  唐仁哪里有胃口吃東西,他擔心錢莊的生意被搶,恨不能馬上派兵去抄了厚本金銀鋪。

  “去就去吧。”沈安很隨意的道:“他們的錢多是好事。”

  “沈郡公……”

  唐仁幾乎要哭了。

  可沈安沒搭理他,吃完早飯讓他趕緊混蛋。

  “毛豆這幾日不肯學,老子今日好生去收拾他一頓。”

  沈安咬牙切齒的把芋頭抓來,唐仁不禁傻眼了。

  沈郡公這是不管了嗎?

  書房里,沈安拍桌子了。

  “學不學?”

  “爹爹好兇!”

  “芋頭啊!不讀書以后你找不到活計,找不到活計你就沒飯吃……”

  這個就是收拾?

  外面的聞小種搖搖頭,覺得郎君什么都好,就是舍不得下孩子。

  一連幾天下來,沈安終于下手了。

  挨打的芋頭哭唧唧去找娘,然后被安慰了一番后,也不知道楊卓雪說了什么,竟然乖乖的回來學習了。

  “哎!女人怎么有這等本事呢?”

  沈安很惆悵,楊卓雪很得意,抱著毛豆笑的很開心。

  惆悵的沈安接到了消息。

  “這幾日好些人去厚本金銀鋪借錢,估摸著借走了大半。”唐仁已經瘦了一圈,看著可憐兮兮的。

  “好!”

  沈安伸個懶腰,“某挖的坑總算是可以埋人了,走,去錢莊!”

  “挖的坑?”

  啥時候?

  唐仁想來想去都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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