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曙漸漸的習慣了帝王這個職業,發現最大的困難就是財政。
包拯出現了。
“陛下,官員太多了,宗室也養的太多了,軍隊更是多不勝數……”包拯很惱怒:“那么多的人要養,大宋百姓再拼命也養不起啊!”
這個是老問題,趙曙看向宰輔。
韓琦眼觀鼻,鼻觀心,趙曙發誓自己從未見過那么老實的韓琦。
這不是韓琦,是富弼吧 富弼做了樞密使之后就變得沉默了,除去和政事堂那三個老對頭對噴之外,他很少說話。
曾公亮在看著韓琦的后頸窩,趙曙擔心這位次相哪日看花眼了,把韓琦的后頸窩看成是炊餅,然后一口咬下去。
歐陽修干咳一聲,出班道:“陛下,要不……削一些俸祿”
包拯冷冷的道:“那是哄人的東西,今日削減,明日就增了,哄誰呢宰輔出這等餿主意,就該回家去種地,還帶能養活自己。”
歐陽修大怒,戟指包拯:“包拯老兒,無禮!”
包拯畢竟一步,喝道:“老夫無禮可好歹沒無恥!雜學呢雜學哪去了歐陽小兒,你如今可滿意了”
這是揭傷疤,說歐陽修為了自家的榮華富貴,昧著良心打壓雜學。
歐陽修氣得身體搖晃,面色漲紅,趙曙擔心他下一刻就會怒極暈倒。
“陛下,皇城司稟告,說是從北方到汴梁,每日都有些來歷不明的人經過,目前那些人都在城外游走,皇城司已經捕捉了十余人……”
趙曙眉間多了厲色,問道:“可是密諜嗎”
“不,陛下,是軍士。”
“是軍士”趙曙微微抬頭,“看來急切之間遼人只能用這等手段了,那么必然是原先在大宋的密諜出面,統領他們一起動手,皇城司……皇城司擋不住。”
“陛下,多派些人手就是了。”
趙曙問道:“大郎怎么說”
來人說道:“大王說不在話下,只是要一道調兵旨意。”
這是要親自指揮絞殺遼人啊!
“陛下,這不妥。”曾公亮說道:“大王尊貴,而且若是夜間廝殺,刀槍箭矢無眼,若是不小心傷到了大王,悔之晚矣。”
歐陽修也勸道:“陛下,他的武勇臣等盡知,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還是讓大王回來吧。”
趙曙猶豫了一下,最后憐子之心占據了上風,就吩咐道:“去個人,讓他回來。”
這樣就好啊!
韓琦含笑道:“大王見識一番就是了,至于殺戮,皇城司里有人手,必要時……禁軍也能上。”
可稍后傳來消息卻不大對。
“大王說若是不能圍殺了遼人,他無顏回宮!”
若是趙頊此刻出現在眼前,趙曙發誓會抽這小子一頓。
他無奈的道:“他說了些什么”
“大王說……”
內侍目光閃爍,期期艾艾的。
趙曙本就不待見這等閹人,此刻見了這模樣,就喝道:“拉出去……”
內侍慌了,趕緊跪下道:“陛下,大王說大宋少了血性,要有血性,就得從上面做起……”
臥槽!
趙曙此刻只想打人。
從上面做起,這就是說你的老子我沒有血性還有宰輔們,也是婦人嗎 內侍不敢再隱瞞,一五一十的道:“大王校閱了水軍,說什么……沒卵子的就不配在軍中效力,也不配為官……”
趙曙氣得拍打著身下的椅子,韓琦見了心中暗自慶幸,然后脫口而出道:“那個東西臣卻是有的。”
曾公亮笑噴了。
趙曙本想強行叫人把趙頊帶回來,但這樣會讓他他損失威信,就黑著臉道;“罷了,由著他,若是不能絞殺遼人……禁足半年。”
半年不能出宮,想來趙頊會發狂。
這個懲罰足夠給力了。
隨后趙曙就有些心神不寧的,稍后草草結束議事。
等宰輔們走了之后,他吩咐道:“你去沈家,就問沈安,國本的安危如何。”
“是。”
陳忠珩一溜煙跑去了沈家,等下馬時,雙腿撇開,看著很不自然。
“老陳,你可是稀客啊!”
沈安正在廚房弄美食,滿手的面粉。
此次西北之行他帶回來了許多禮物,當然,食材是少不得的。
這不他正在用此行帶回來的花椒做椒油。
廚房里一股子花椒的香味,陳忠珩吸吸鼻子,覺得屁股那里有些隱隱作痛,“那個……回頭給一小瓶吧。”
“小事。”
沈安解開圍裙,曾二梅接手了下面的工作。
“這個椒油涼拌菜好用,吃面時也好用,火鍋更好啊!”
沈安說的自己都流口水了,陳忠珩吸吸鼻子道:“官家說,大王的安危如何。”
“什么意思”
沈安才到家,還不知道此事。
“官家令大王去皇城司坐鎮,可大王卻出去就不回來了,說是要絞殺遼人,不成功……”
陳忠珩嘆道:“不成功就沒卵子,沈安吶,大王跟著你都學壞了。”
“關我屁事!”
沈安一口否認了自己的‘功勞’,然后問了雙方的形勢。
“遼人等不及了,拖得越久,他們就越沒機會。而火藥作坊剛搬出去,正是忙亂的時候,容易出紕漏,那么就在這幾日了。”
沈安淡淡的道:“回稟官家,就說此事某接下了。”
陳忠珩提醒道:“大王的安危可不是小事。”
“若是出了事,某去刺殺耶律洪基,不成功就不回來了。”
陳忠珩拎著一瓶椒油回宮,趙曙得知沈安的承諾后也只能苦笑。
“兩個年輕人都自信。”他嘆道:“此事瞞著皇后,可知道了”
要是被高滔滔知道自己的大兒子去城外絞殺遼人,怕是宮中頃刻間就會沸反盈天。
“沈安呢可出發了”
趙曙覺得沈安該出發了,可這廝還在家中哄妹妹。
“哥哥今夜就在金明池邊釣魚,回頭帶幾條大魚回家吃火鍋,你好生和你嫂子玩耍,不許調皮。”
果果舍不得哥哥才回家又要出門,可這是皇命啊!
沈安哄好了妹妹,歉然對楊卓雪說道:“才回家又出門,某這個夫君卻失職了。”
楊卓雪笑道:“官人這是有正事呢。”
沈安見果果帶著花花跑開了,就低聲道:“晚間外面有動靜別管,和咱們家不相干。”
楊卓雪驚訝的道:“官人,是要……”
她瞪大眼睛,用力的揮手。
她不知道什么是廝殺,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家夫君是去干大事的。
沈安點點頭,“別擔心這個。”
“好。”
楊卓雪把沈安送到門外,見他遠去,腦海中不禁浮想聯翩:一群人圍住了沈安,厲聲讓他交出火藥秘方,沈安只是冷笑,然后用火折子點燃了一個大號爆竹丟過去……
她不傻,知道火藥作坊搬到了金明池,而自家夫君才回來就急匆匆的趕去那邊,多半是有人在覬覦火藥秘方。
“轟!”
金明池里突然一聲炸響,水花噴濺中,一些魚兒被震暈了浮上來。
“弄上來!”
有小船劃了過來,把那些魚撈上來。
“今晚吃火鍋。”
趙頊很喜歡這種集體生活,他甚至親自做了火鍋。
“先放油,然后下作料爆香,加水燒開……”
水燒開后,趙頊弄了許多泡菜進去,然后下魚塊。
稍后香味四溢,周圍的將領們都在咽口水。
“吃吧。”
趙頊出來是尋自在的,所以就吩咐道:“拿酒來。”
秦臻起身道:“大王,除非是休假,否則臣等卻是不能飲酒。”
趙頊壓壓手,示意他坐下,“我喝。”
他在宮中不能喝酒,憋得難受。
倒不是說他有酒癮,可年輕人喜歡自由奔放,大人越是禁止什么,他們就越想去嘗試什么。
這就是人生無限可能的延伸。
我還年輕,對世界滿是無知,所以什么都想嘗試。
當然,這種嘗試要小心,許多人都嘗試撲街了。
酸湯魚的味道巴適,吃得眾將贊不絕口。
常建仁吃得最多,有將領就取笑道;“軍侯吃了那么多也沒見長肉,那些東西都吃到哪去了”
常建仁抬頭,把嘴里的魚肉咽下,老鼠眼瞪大了,認真的道:“某每日揮刀練習,每日在船上奔跑,餓得快,瘦得也快。”
趙頊看了那人一眼,說道:“都要學學建仁才是。”
眾將低頭,“是。”
稍后吃完飯,趙頊還打了個盹。
夜色漸漸來臨,金明池一帶漸漸安靜了下來。
趙頊就在金明池的門外坐著,身邊是秦臻和常建仁。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摸了過來。
前方的侍衛攔截,低聲說了幾句就把這人放了過來。
“大王,有動靜了。”
來人是張八年,他的一雙鬼眼在黑夜中分外嚇人,只是看了一眼,趙頊就覺得這貨不該在晚上出門。
四野的蟲鳴在某個時刻突然停止了鳴叫,仿佛是寒冬來臨。
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潛行。
前方的火藥作坊占據的是原先的營房,后續的整改還在進行之中,可火藥的生產卻沒有耽誤。
呃……
一聲悶哼傳來,接著有人喊道:“點火!”
噗噗噗噗噗!
無數點火的聲音之后,四周大放光明。
抱歉,這一更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