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覺得浪著更爽,所以暫時沒被安排職務的蘇軾成天到處轉悠。
“果果!”
他拎著一只烤鵪鶉進了沈家,照例是喊一嗓子,結果卻招來了花花。
花花照例在他的腳邊嗅了嗅,蘇軾臉頰微顫,干笑道:“這可是給果果的,要不……給你個翅膀?”
花花打個響鼻,不屑的轉身。
“子瞻哥哥!”
果果一溜煙就來了,蘇軾贊道:“果果看著比你哥哥精神多了。”
“謝謝子瞻哥哥。”
果果接了炸鵪鶉,抬頭又看到了王雱,就歡喜的道:“元澤哥哥。”
王雱拎著個油紙包進來,酷酷的道:“拿去。”
果果一下得了兩只炸鵪鶉,歡喜的不行,可才轉身就看到了黑著臉的哥哥。
她嘟嘴道:“就吃一只,剩下的一只……給陳大娘。”
沈安轉憂為喜,說道:“你以后要少吃油炸的,回頭哥哥給你做好吃的啊!”
“好。”
果果回身招呼道:“花花我們走。”
花花搖搖尾巴,對在場的三個男人壓根沒多看一眼,就跟著果果跑了。
沈安沒好氣的道:“果果要少吃油炸的,你們下次換個東西。”
王雱問道:“安北兄,那個火藥你可有把握?”
蘇軾最近的日子比較滋潤,他負手而行,緩緩道:“小孩子要多吃才好。還有,安北你上次不是說火藥都弄的差不多了嗎?”
這個蘇軾真是個大嘴巴啊!
沈安覺得下次重要消息要避開蘇軾,可王雱卻贊道:“子瞻兄卻是實誠人。”
蘇軾拱手道:“某生來就實誠,朋友們都說某是君子。”
沈安有些頭痛,一個王雱下手陰狠毒辣,一個蘇軾是個大嘴巴,卻被人認為是實誠君子……
還有一個折克行,那廝是能動手就不嗶嗶的典型。
對了,還差一個趙頊,天知道他身邊的人被下過多少次藥。
今日便秘,明日拉稀,后天又便秘……
宮中的日子不好過啊!
“火藥你準備怎么弄?”
蘇軾很是糾結的道:“要不……某認識些道人,他們會弄丹藥……某去求他們試試。”
王雱皺眉道:“安北兄認識舍慧,誰的煉丹術有舍慧的強?”
你這個是什么腦子?
蘇軾理直氣壯的道:“術業有專攻,興許那些道人會煉制火藥呢!”
這話說的很是有道理,但王雱依舊碾壓了他,“如今硫磺在煉丹術里用的不多了。”
蘇軾詫異的道:“你怎么知道?”
王雱冷冷的道:“某佛道都有涉獵。”
“咳咳!”
蘇軾熱情的道:“那要不晚些咱們倆論論玄?”
此時文人和僧道親近,比如說蘇東坡后來和佛印相交莫逆就是例子。
王雱覺得這個人有些啰嗦,就說道:“無論僧道,皆是安人心罷了。只是人心難測,所以要用法來一步步誘導,渡人安寧。”
沈安說道:“這個說法不錯。有生皆苦,生老病死,父母兒孫。俗世繁華,但也多了煩憂,積累之下就會讓人陷入苦痛之中。佛道就是要將人從這等苦痛中拉出來。”
他帶著兩人往后面去,邊走邊說道:“歸根結底,人最畏懼的還是死亡。生死之間是什么?無數人在探問,恨不能把逝去的人拖回來,問問他看到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可無人成功,所以人人畏懼,進而求神拜佛,連帝王也不能免俗……”
“安北一番話說的透徹,不過你還年輕,說這話卻是太過沉穩了些,仿佛是看穿了世事。”
他吟誦道:“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連先帝都吃丹藥,可見是人都想長生。”
沈安帶著他們去了后面的一間廂房,開門后,蘇軾見里面堆放著十多袋東西,就一一看去。
“這是硝石?這是什么?好像是麥粉……啊嘁!”
蘇軾伸手去拈起一些灰白色的粉末送進嘴里嘗嘗,結果被嗆到了。
沈安后退一步,淡淡的道:“那東西有個匪號叫做大郎喝藥,你還吃了些,幸而不多,否則明年的今日,某和元澤就要去給你掃墓了。”
蘇軾吧嗒著嘴回味了一下,面色一變,“是砒霜?”
“嗯。”
蘇軾馬上就沖出去開始嘔吐。
沈安等他吐完回來才說道:“少吃些無事。”
砒霜這玩意兒還屬于藥材的范疇,最近還光榮的加入了大宋軍隊中,被弄進火藥包里,就等著轟隆一聲,和其它毒藥一起四處亂噴。
大宋的火藥現在也能爆炸,不過那威力就不提了,否則也不會弄毒藥進去。
“竟然要十多種東西嗎?”
王雱覺得太繁瑣了些,可蘇軾卻贊道:“不多了,那些丹藥要幾十種東西。”
“就幾種而已,其它的是掩人耳目。”
沈家雖然安保還算是得力,但這玩意兒沈安不敢有半點疏忽。
他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插入一根引線,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陽光明媚,沈安瞇眼道:“這東西……也該面世了。”
他點燃了引線,然后一手一個把蘇軾和王雱拉進了屋子里。
蘇軾不滿的道:“別拉某,某要看看是怎么炸的,可有爆竹厲害……”
外面一聲炸響,沈安松開手,蘇軾第一個沖了出去。
“啊嘁!”
一股硝煙正好飄過來,蘇軾打個噴嚏,大大咧咧的道:“沒什么……呃!”
他看著門框上的那塊瓷片在發呆,然后伸手比比自己的脖子,喃喃的道:“若是脖子挨這么一下……”
王雱卻是走到了炸出來的小坑邊上,伸手摸了摸,說道:“安北兄,某記得那個瓷瓶不大。”
“是不大。”
蘇軾也想起來了,歡喜的道:“這只是個小瓷瓶,若是大的呢?那豈不是要炸死人了?”
沈安在拔切進門框的瓷片,幾次都拔不出來,就脫鞋用鞋底拍打,結果鞋底打穿了,依舊沒卵用。
王雱皺眉找來一塊石頭,說道:“閃開!”
他兩下就把瓷片敲斷了,沈安干笑道:“昨日見一個老漢脫鞋子打孩子,某這是提早練習。”
王雱沒有搭理這個,問道:“安北兄,這東西若是用于軍中會如何?”
蘇軾得意的道:“某在軍中待過,這東西可以讓臂力強的軍士投擲。”
王雱想了想,說道:“那為何不用投石機呢?”
蘇軾模擬了一下投擲東西的姿勢,說道:“這樣更灑脫些吧?”
王雱無視了他,說道:“三日后,安北兄準備弄個大的?”
蘇軾想了想,有些興奮的道:“弄多大?”
沈安說道:“很大。”
三天后的凌晨,沈安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然后俯身看看楊卓雪,感覺正常了,這才悄然出去。
從懷孕之后,沈安就讓陳大娘盯著楊卓雪的一舉一動,更是讓果果每日來照看嫂子。
洗漱之后,他開始跑步。
天上星宿依舊,沈安跑出后,聞小種和陳洛跟了上來。
“哥哥!”
果果清脆的聲音就是沈安的提神劑,他轉身站著,等果果跑過來后問道:“可睡得好嗎?”
“好!”
果果的精神頭讓沈安有些自慚形穢,兄妹倆并行跑著,果果不時嘀咕著昨夜做了什么夢,夢見了什么;或是早上發現了蚊帳里有蚊子,被她果斷的趕了出去……
今日的早飯是豆漿油條。
這時楊卓雪也起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來到了飯廳,“妾身倒是偷懶了。”
沈安笑道:“你現在是兩個人,睡覺也是睡兩個人的。”
果果招手道:“嫂子快來!”
“給。”
果果給楊卓雪夾了切斷的油條,自己也夾了一塊放進豆漿里浸泡一下,然后拿出來吹吹,就送進嘴里。
這時候可沒有什么地溝油,實打實的好油炸出來的油條噴香,浸泡了香甜的豆漿之后,咸甜混合,但甜味占據了上風……
“好吃!”
果果最喜歡吃甜食,只是哥哥說會壞牙,所以不能吃多。
楊卓雪也喜歡,油條更是她的最愛。
沈安不喜歡切成段的吃法,就用手拿住一根油條,吃一口浸泡一下,覺得這樣更美味。
吃完早飯,他起身道:“今日天氣還是熱,卓雪你不可多曬太陽。”
楊卓雪點頭應了,心中美滋滋的想著誰家夫君有這般細心的?
“果果監督你嫂子。”
“好。”
沈安笑著摸摸她的頭頂,然后出去。
聞小種已經等在外面多時了,他的腳邊是兩個大罐子,罐子套在竹編的容器里,拎著就能走。
“走,進宮。”
沈安特地去晚了些,到的時候外面沒官員。
“這是什么?要檢查!”
沈安前陣子毆打了親從官,哪怕是他占理,可依舊引發了那人同袍的仇視。
沈安問道,“這東西你確定要看?”
親從官笑了笑,說道:“就算是宰輔帶的東西,某也能查。”
沈安后退一步,示意聞小種把兩個罐子放在地上。
“查吧。”
他的眼神冷漠,大抵是在用看死人的那種眼神在看著這個親從官。
親從官得意的道:“咱們可是官家的親兵,有什么不能查的?”
那些軍士大多往后,只有兩人過來。
沈安說道:“那些人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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