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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鋒芒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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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修的老臉一顫,拱手道:“官家,臣請回避。”

  此事當初就歐陽修鬧得最兇,所以嫌疑自然數他最大。

  趙曙溫和的道:“此事我是不會信的,歐陽卿回家歇息三日,三日后必須要回來。”

  這是姿態。

  外面流言紛紛,但朕肯定會保護你。

  歐陽修應了,然后勒住自己的馬,看著眾人往前去。

  “老夫沒捅刀子!”

  他捅沒捅刀子沒法自證,可王琦卻傻眼了。

  “什么?說某是狗?”

  “不知,還說那些……就是和您交好的那幾個官員都是狗,都是被人使喚的狗!”

  王琦正在喝冰水,聞言奮力一擲,喊道:“誰干的?這是誰干的?”

  沒人知道,隨后又有消息傳來,王琦的那幾位好友都回家避嫌去了,至于何時回歸……按照上官的說法,就是大佬打架你們這些小嘍啰也敢摻和?活該!

  王琦哭道:“真的沒人指使啊!”

  隨后原先供給他羊的商家也宣布中斷合作,直接讓王琦跪了。

  “此事不知道是誰干的,太缺德了……”

  沈安真的覺得傳謠言的那個人太缺德了,等一進家看到變成黑炭的王雱時,他第一反應就是:“我說元澤,那些話是你讓人傳的吧?”

  王雱正在吃火鍋,他先喝了一口酒,舒坦的嘆息一聲,“安北兄,你下手太軟了,以后旁人就敢前赴后繼的來找麻煩。所以某就讓聞小種去傳話,不但一棍子打暈了歐陽修,順帶還能讓那些人吃個大虧,欲哭無淚。”

  沈安坐在對面,有人送來了碗筷和蘸水,他先吃了幾塊豆腐,爽的直抽抽,然后淡淡的道:“你怎么知道某沒有后手?”

  王雱嗯了一聲,詫異的道:“你還有后手?”

  沈安夾了一片五花肉吃了,才緩緩的道:“那王琦向那幾個官員行賄的證據就在某的手中,只等棉花收成過了,某就能再度動手。到時候……”

  他的眼中多了厲色:“到時候讓那些人看看沈某的手段。”

  王雱訝然,然后拱手道:“小弟卻是壞了兄長的謀劃,有罪。”

  “無事,做了就做了。”

  沈安有些頭痛的道:“只是你的手段越發的狠了,這一趟南方之行怎么就沒讓你變得軟和些呢?”

  王雱放下筷子,舉杯喝了酒,緩緩的道:“南方之行讓某看到了許多民生,安北兄,你不知道吧,有的地方為了逃避丁口賦稅,生了兒子就直接……”

  沈安低頭道:“這個某知道。”

  “那你為何還不動手!?”

  王雱一拍桌子,眼中多了冷色:“就該直接動手,把反對新政的都弄下去,不愿下去的直接動手。只要肯給錢,哪里養不出身手高超的死士?”

  沈安頭痛的道:“你怎么動不動就想著要動手呢?”

  王雱冷冷的道:“如此方能快刀斬亂麻。”

  “你斬不了!”

  沈安沒好氣的道:“只要開了頭,朝局就會動蕩,無數暗流會涌動,你擋不住,某也擋不住,明白嗎?到了那時,官家都壓不住,最后那股子暗流會變成激流,直接把新政沖的稀巴爛。”

  王雱的性子還是太偏激陰狠了些,沈安緩和了一下語氣,“要學會坑人,慢慢挖大坑。”

  “太慢了。”

  “不慢。”

  沈安自信的道:“大宋軍隊的變化你可看到了嗎?廂軍的規模變小了,懶散的禁軍被操練的哭爹叫娘……”

  王雱搖搖頭:“還是要更快些,以后還得革新吏治,清除冗官,那可是奪人的飯碗,不強硬些怎么行?”

  沈安又說了一些話,王雱最后被勸動了,說回頭就好好的反省一下。

  今天他剛到家,晚飯肯定是要回家吃的,所以吃個半飽就起身告辭。

  等出了沈家后,王雱直接去找到了陳昂,說道:“陛見時還請帶上某。”

  陳昂警惕的看著他,問道:“不會惹禍吧?”

  南方之行王雱的手段讓他心驚肉跳,總是擔心這個少年會惹出大禍來。

  王雱誠懇的道:“保證不會。”

  陳昂點點頭,“今日已晚,先稟告,明日進宮。”

  第二天,王雱跟著陳昂去了小朝會。

  陳昂說了清查市舶司的事,趙曙頻頻點頭,最后說道:“你此行辛苦,立功不小,不過朕還需要你在樞密院效力……”

  韓琦補充道:“西夏人被大宋擊敗,可使者卻已經在路上了,據說是送禮物。不要臉,這等不要臉的使者,你應當能應付吧?”

  陳昂脫口而出:“這小事啊!下官比他不要臉就是了。”

  “哈哈哈哈!”

  趙曙不禁大笑起來,覺得陳昂此人很有趣,而且很是實在。

  為君者就希望臣子們對自己老老實實的,有什么想法都坦露出來,可大伙兒都不是傻子,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手段用的挺滑溜的。

  “你當年在府州時就頗為出色,后來在樞密院也多次立功,朕記著你了。”

  臣子最喜歡的是哪種狀態?

  簡在帝心!

  趙曙說記住你了,那就趕緊回家燒香吧,這一定是祖墳冒青煙了。

  陳昂激動的道:“陛下厚恩,臣……臣一定賣命做事,不敢懈怠。”

  這話有些粗俗,可趙曙卻寬容的道:“你先是在府州,那里經常有西夏人來襲擾,還經歷過大戰。后來去了南方,一路清理市舶司,那些貪官哪里是好拿的,不粗俗些你也拿不到他們的把柄,朕知道你辛苦了。”

  陳昂是真感動了,說道:“臣原先有些迂腐,是沈待詔在府州時的果斷給了臣一次教訓,此后臣就反省了自己,覺著自己做官做麻木了,后來就被調回了京城,那時臣被閑置了,陛下您不知道,那時候臣一家子被房東趕了出來,若非是沈待詔,臣估摸著就得全家在街上露宿了。”

  “這般苦楚嗎?”

  趙曙嘆道:“那些小人,該死!”

  邊上有人記住了這話,回頭會告訴張八年去查。

  陳昂含淚道:“后來臣進了樞密院,幸而待詔教誨,這才知道如何與那些外藩使者溝通,幾次三番……臣知道說這些犯忌諱,可若無待詔,就沒有臣的今天,所以臣就情難自禁……”

  你是皇帝的官,不是沈安的官,這一點要區分清楚,不清楚就是犯忌諱。

  趙曙說道:“你坦蕩,朕知道了。”

  哪個重臣的手下沒有一群心腹官員?只是平常裝模作樣罷了。

  沈安的手下滿打滿算就是小貓兩三只,別說是趙曙,連韓琦都看不上眼。

  趙曙嘆道:“沈安做事雖然有時候急切了些,不過卻重情義,有本事也不敝帚自珍,做事也坦坦蕩蕩的,那些官員若是像他一般,朕這里要省許多事。”

  韓琦贊道:“是啊!臣的胃病都是他治好的,那時臣和他有些齟齬,他卻不計前嫌,可見是個寬宏大量的。”

  趙曙滿意的道:“看來韓卿和朕所見略同啊!”

  韓琦笑道:“臣只是有所感罷了,實話實說。”

  趙曙看著王雱,說道:“此行你也辛苦,只是你卻不肯去科舉,這是為何?”

  王雱說道:“陛下,小人……”

  “你自稱臣吧。”

  趙曙的話就是圣旨,回頭王雱最少得有個虛銜掛著。

  王雱謝恩之后說道:“臣不考科舉,乃是覺著科舉就是文章詩詞,于臣而言易如反掌,無趣!”

  趙曙的眼皮子抽搐著,有些想打人。

  韓琦微微一笑,曾公亮有些難過……

  遇到聰明人大家都會覺得很尷尬,因為這會映襯的自己的智商低下。

  王雱說道:“臣此次在南方,在三家市舶司查賬,用了算術,一人查賬能當十人,這便是雜學的好處。此次還發現有大食商人偷偷攜帶書籍,臣查驗,乃是雜學的課本……”

  他抬頭認真的道:“臣詢問了此人,他供認乃是花費一百貫從太學的學生手中拿到的抄本……臣想問一句,外藩人愿意花一百貫去買雜學的抄本,為何在大宋會一文不值?為何會被排擠?”

  “抄本?”

  趙曙的心中一緊,說道:“讓張八年來!讓沈安來!”

  張八年稍后來了,趙曙問道:“雜學的課本可有人盯著?”

  張八年搖頭道:“太學那邊皇城司沒有安排人手。”

  趙曙惱怒的道:“課本被人抄走了!”

  張八年皺眉道:“陛下,那些課本……不是什么機密事啊!難道是雜學?”

  他看看宰輔們,見曾公亮很是尷尬,心中就有數了。

  趙曙惱火的道:“那些大食商人果然狼子野心,當初沈安說要收攏了海外貿易,免得讓大食人坐大,如今看來果然,韓卿,你怎么看?”

  韓琦說道:“陛下,雜學究竟有什么吸引了那些大食人?若是有用,那就該控制起來,比如說嚴懲……”

  他問王雱:“可知道是誰提供了課本嗎?”

  王雱點頭,“一個叫做洪辟的太學學生。”

  韓琦回身道:“陛下,拿人吧,要當眾宣布罪名,嚴懲,以為后來者戒!”

  趙曙點點頭,然后又問曾公亮,“曾卿怎么看?”

  曾公亮躬身道:“臣慚愧……”

  他是雜學擴張的反對者,現在卻被現實抽了一頓,臉上火辣辣的痛。

  王雱冷冷的道:“自己的好東西不珍惜,最終只會便宜了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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