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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這是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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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諜幾乎是瞬間就消失在大門側面,兩個西夏人沖出來,目光準確的盯住了他的蹤跡。

  “追!”

  密諜狂奔而去,身后是急促的腳步聲。

  在奔跑中他側臉看了一眼,看到蹲守窗戶的同伴也在奔逃。

  兩人一前一后沖到圍墻邊,腳下一點,雙手扒住了墻頭,然后腰部用力,就消失在黑夜中。

  他們一翻出去,外面接應的同伴就掩護著他們往黑暗處跑。

  兩個西夏人翻上墻頭,冷冷的看著他們遠去。

  “是宋人的密諜。”

  “他們想探知咱們的打算,果然是心虛了。”

  密諜們一路狂奔,稍后幾次轉彎,最后出現在了皇城外的一家店鋪里。

  張八年正在里面喝酒。

  下酒菜很簡單,就是一碟臘肉。

  臘肉熏制的時間不短了,淡淡的香味在屋里飄蕩著。

  夾起一片臘肉,看著那透明的肥肉,中間幾絲紅色的瘦肉,還沒吃就口舌生津。

  兩個密諜喘息著進來,張八年看了他們一眼,緩緩吃了臘肉,然后用一杯酒送下去,這才嘆息一聲。

  “沈安果真是饕餮……人活著是為何?誰也不知,一人來,一人去……何其孤獨……”

  這話聽著像是一位得道高僧的感慨,可張八年的嘴角卻漸漸掛起了冷笑。

  “這是怎么了?失敗了?”

  兩個密諜渾身顫抖,“都知,西夏人早有準備,小人并未泄露行藏,他們從屋里突然沖了出來,可見外面有人在盯著。”

  張八年看向另一人。

  “都知,確鑿,西夏人早有準備。”

  “早有準備……先前聽到了些什么?”

  張八年覺得這事兒麻煩了。

  西夏人早有準備,也就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這是要出事啊!

  一旦西北邊患再起,對大宋目前的局勢就是一次沖擊,隨即遼人就會來敲詐勒索……

  這就是三國之間不斷轉變關系的斗爭,若是金人不出現的話,大抵這個三角關系還會延續幾十年。

  所以張八年深知獲取消息的緊迫性。

  一個密諜說道:“西夏人說官家不肯見他們,這是執意要和西夏為敵……”

  這話聽不出什么來,頂多是態度。

  張八年看著一碟讓人胃口大開的臘肉,突然擺擺手,有人來收拾了。

  “邙山軍呢?”

  “邙山軍的鄉兵和咱們一起進去,各自探聽,先前鬧了起來,他們肯定從另一邊跑了。”

  密諜信誓旦旦的說道:“他們肯定先跑了。”

  張八年皺眉道:“派人去驛館外面盯著,若是西夏人要鬧事,那就趕緊報來。某……進宮請罪。”

  皇城司失敗了,西夏人的打算誰也不知道,大宋只能茫然等待李諒祚的決斷。

  這種感覺很難受,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趙禎同樣在喝酒。

  “官家,少喝些吧,御醫都說了,您再喝酒可沒好處……”

  月華傾瀉在臺階上,上面擺放著一幾,趙禎坐在后面,緩緩舉杯飲酒。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趙禎放下酒杯,淡淡的道:“人活著是為何?”

  月色把他的臉映照的有些白,但松弛的臉頰卻顯得格外的無力。

  陳忠珩笑道:“臣生而不幸,家中貧困,后來進了宮中,總算是能吃飽飯,還有衣服穿,臣那時覺著這就是仙境……”

  “后來臣遭遇了一些麻煩,不過都過去了。如今臣服侍您,每日早早起來做事,有空就躲著喝一杯,只覺著世間最美就是那一刻……臣心滿意足了,就算是頃刻死去也覺著了無遺憾。”

  “太簡單。”

  趙禎說道:“好的事物不長久,所以要努力維持,在這其中尋找樂趣,這才是活著。若是渾渾噩噩,整日只知為了三餐奔忙,那種日子……百姓就是那種日子,他們可過得快活嗎?”

  他不知道,但卻想起了沈安:“旁人有了權利就恨不能日日使用,他倒是好,竟然在家里偷懶。交趾使者被他一番話嚇得趕緊請罪,可見此人骨子里還是鋒銳,就如一把長刀……只是執刀的人要注意,莫要把刀尖對準了自己……”

  陳忠珩聽到這話不禁一顫,然后回想起了沈安的一舉一動,就說道:“官家,沈安重情義,想來不至于吧?”

  您這個猜忌也太寬泛了些,說沈安是把利刃也就算了,竟然擔心他會調轉長刀捅過來,這個有些想多了吧?

  趙禎想了想,捂額笑道:“我卻是喝多了。”

  陳忠珩想起了一句話:酒后吐真言!

  這是帝王的本能在作祟。

  猜忌是他的本能,從宗室到重臣,無所不猜忌。

  宗室們非常老實,因為他們擔心不老實會被清算。

  重臣們往往干不了幾年就得滾蛋,因為長期執掌重權會讓官家焦慮。

  軍隊需要頻繁調動,因為長期在一個地方官家擔心他們會坐大……

  這就是帝王嗎?

  陳忠珩憐憫的看著趙禎。

  斑白的頭發在夜風中微微擺動,當他瞇眼時,眼角擠出了幾條細紋,細紋散開,看似和氣……

  “官家,張八年來了。”

  趙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發呆,聞言抬頭,目光有些呆滯,讓人想起了那些瘋子。

  “讓他來。”

  張八年到了時,趙禎的身后已經多了幾個侍衛。

  哪怕是對張八年,他依舊在猜忌。

  所謂的制衡并非是文武之間,在宮中,在后宮,無處不在。

  “官家,西夏人早有準備,皇城司失手了。”

  “失手了?”

  趙禎的面色微冷,說道:“可有收獲?”

  “就聽到西夏人說您不肯見他們,可見大宋是想和西夏為敵,后面西夏人就沖了出來,密諜們僥幸逃脫,后續肯定不成了……”

  西夏人有了防備,后續再想潛入就難了。

  “見他們?”

  趙禎的臉上越發的冷了,“那些叛逆!叛逆!”

  他有些歇斯底里的說道:“大宋丟失了西北,在朕的手中丟失了西北……”

  他低下頭,喘息著。

  “不能讓這些叛逆好過,榷場……”

  他抬起頭來,目光呆滯,“榷場不會重開!永遠都不會!讓李諒祚赤身裸體去做他的皇帝吧!讓那些叛逆成為野人……”

  陳忠珩心中一震,這才知道官家為何不肯重開榷場。

  大宋開國至今,大片丟失疆土就發生在趙禎執政期間。

  西北一聲吶喊,從此就多了一個叛逆。

  而且這個叛逆還把大宋弄的灰頭土臉的,這讓趙禎的心中倍加痛苦。

  所以他咬牙不肯重開榷場,就是想讓西夏這個叛逆丟人。

  可西夏人會是什么態度?

  會不會為此開戰?

  趙禎看向張八年,問道:“邙山軍呢?”

  他的話里帶著些許期冀,可張八年卻搖頭道:“邙山軍的人先逃了。”

  一聲嘆息后,趙禎失望的道:“他們也不行嗎?如此……罷了,此事就此擱下吧。”

  張八年冷冷的道:“是,臣會伺機再看看,若是有機會,臣會派出密諜再度潛入。”

  趙禎擺擺手,顯得有些意趣索然。

  “西夏人既然有了防備,再去就是自取其辱。”

  張八年的臉有些紅,覺得這是屈辱。

  “去吧。”

  張八年行禮告退。

  宮中幽暗,不時有燈籠閃過。光線在那張骷髏臉上閃過,映照出了一片冰冷。

  到了皇城司,在的人都被叫了起來,在大堂外集結。

  張八年在上面負手而立,冷冷的道:“官家失望了,對皇城司失望了。”

  “主辱臣死,某不管如何艱難,只要西夏人的消息,越快越好!”

  他就像是一頭獵犬,在催促著手下去捕殺獵物。

  可這事兒真的沒法了啊!

  “都知,西夏人有了防備,風險太大了。”

  “風險再大也得去!”

  張八年的目光冷厲,“誰敢畏難不前,就去西夏潛伏吧。”

  去西夏做密諜,那風險更大……

  眾人心中發寒,有人不忿的道:“都知,邙山軍呢?他們為何不去?”

  張八年冷冷的道:“他們跑了。”

  “哈哈哈哈!”

  這個消息讓院子里響起了笑聲。

  這算是個好消息,至少皇城司保住了臉面。

  張八年擺擺手:“散了吧。”

  他回身看著大堂里,在想著自己是不是親自去一趟。

  身后的腳步聲突然一滯,接著有人進來。

  “都知,邙山軍的人沒出來……”

  臥槽!

  張八年霍然回身,問道:“可確實?”

  來人說道:“兄弟們在外圍蹲著,先頭見到咱們的兄弟出來,接著西夏人就在墻頭冷笑……后續什么都沒看到。”

  張八年一跺腳,“若是那幾個鄉兵被抓,西夏人會借此找麻煩,借此要挾重開榷場……麻煩了……走,去看看。”

  他帶著人去了驛館外面,有人迎來:“都知,還是沒看到人。”

  張八年的心一沉,說道:“不能讓他們拿到把柄,準備一下,某帶著你們闖進去,就說抓賊。記住,果斷一些,把那些鄉兵搶出來……”

  他不能讓西夏人抓到大宋的把柄,所以寧可滅口。

  “沈安呢?竟然沒有來嗎?”

  “誰……誰找我?”

  尼瑪!

  張八年緩緩轉動身體,身后卻是一堵圍墻。

  他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手下們惶然低頭,覺得自己要倒霉了。

  明天520,爵士自然是愛你們的,所以今天四更,算是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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