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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召喚大宋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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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后宮中就頻繁有人進出,進去了不少生面孔。

  趙禎不斷在找人來問話,包括那些先前在廣南西路任職的官員都被叫了來。

  一次次問話的結果讓他面色鐵青。

  李日尊就是個野心勃勃的國君,從做太子時就在東征西討,做了國君也經常親征。

  在這樣的國君統治下,交趾會是善茬?

  先前輕敵了啊!

  他不知道的是,后世交趾史書對于嘉祐四年的那次入侵是這么寫的:宋嘉祐四年,春三月,伐宋欽州,耀兵而還。

  交趾人壓根就沒覺得自己的入侵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相反還多次炫耀。而且他們還準備后續的入侵……

  原先的歷史上大宋就是毫無準備,然后被交趾人趁勢殺了進來,宋士堯等人戰死。

  后來交趾突襲欽州等地,破城后展開屠殺,史書上說是一次先發制人的進攻,是當時交趾積極防御政策的體現。

  “出宮!”

  趙禎終于發現了交趾的本質,那不是一個和善的鄰居,不小心戒備的話,比儂智高更大的災難就會在西南發生。

  他坐不住了,渾身難受,就換了便衣,在近衛的簇擁下出了皇城。

  “大宋的周邊并不安全,遼人和西夏一虎一狼,現在西南又來了交趾這條野狗,若是不加遏制,以后就會處處被動。”

  書房里,沈安在給大家闡述自己的觀點。

  王雱在發呆,折克行問道:“安北兄,交趾人難道還敢覬覦大宋嗎?”

  “你以為李日尊只是想零敲碎打?”

  沈安正色道:“交趾是個好地方,物產豐富,可那些人卻懶惰,他們更喜歡去搶掠別人的東西……辛苦勞作和憑空而來,你愿意選擇哪一種?”

  折克行說道:“小弟喜歡自己拼殺出來的功勞,不喜歡白來的賞賜,那會讓小弟覺著羞愧難當,沒臉見人。”

  外面的趙禎冷冷的看了準備招呼沈安的莊老實一眼,然后繼續傾聽。

  “……這是好事,不過咱們是被這等想法熏陶了幾百上千年,可交趾不同,那里沒有思想……思想是……比如說儒學,這不但是一種學問,更是衍生出了一種思想,我們有,而交趾人沒有。所以他們善變無常,喜怒無常,見利忘義,貪得無厭……”

  趙禎微微皺眉,覺得這少年把交趾人看得太低了些。

  但是思想這個例子比較好,儒家學問衍生出來的思想,熏陶了中原千百年,最終熏陶出了這樣的華夏人。

  趙仲鍼的聲音傳來:“安北兄,廣南西路對大宋而言不算是財賦重地,可卻不能撼動,一旦被撼動,頃刻間西南就會處處被動,各地不安分的土人就會站出來,在野心的熏陶下和大宋為敵,如此……弄不好就會一路席卷而來,南方再無寧日。”

  趙禎微微頷首,覺得能有這個認識算是不錯,最少把京城那些權貴子弟和宗室子弟甩幾條街。

  “是這樣,但更關鍵的是大宋不能再輸了。”

  室內寂然。

  趙禎心中嘆息,知道這話沒錯。

  大宋對外輸的太多了,再輸下去的話,民心士氣將會跌入谷底,到時候西夏人和遼人就會來趁火打劫。

  這就是他為何不敢輕啟戰端的緣故,若是失敗,后果就是一連串,就像是腹瀉般的,壓根就止不住。

  沈安說道:“此次某想去,去看看交趾人是什么模樣,若是能一戰擊潰交趾的野心,大宋就能傾力北顧,值當了。”

  “值當什么?”

  “誰?”

  折克行單手在桌子上一撐,人就騰空而去。

  張八年的鬼臉驀地出現在門口,他冷冷的看著折克行,右手握拳……

  “遵道!”

  沈安喊了一聲,折克行落地就退了回來。

  當趙禎出現時,沈安幾乎想殺人滅口了。

  這老漢還要不要臉,竟然來窺聽。

  若是哥剛才說了什么犯忌諱的話,回頭你是不是得治罪?

  “見過官家。”

  趙禎含笑進來,他剛才聽到了各人的反應,很是滿意。

  他被請坐下后,就看向了王雱:“這是王卿的孩子?”

  王雱束手而立,“是,小子王雱,見過官家。”

  趙禎含笑道:“聽聞你聰慧,剛才為何不說話?”

  上次司馬光說王雱進京后就作了兩首詩,和他天才的名頭不符。

  司馬光,你那張嘴,哪天某要撕了它!

  王雱心中發狠,然后說道:“官家,交趾不可怕,只要讓他們吃一次大虧,此后少說能太平五十年。”

  這話算是不錯,只是不出彩。

  趙禎點點頭,看向了沈安,“你為何想去交趾?邙山軍不過百人,如何能征戰?”

  竟然敢看輕我的邙山軍?

  沈安想著怎么讓趙禎哪天挨一巴掌,“官家,邙山軍會讓您大吃一驚的。”

  趙禎笑道:“哦,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臣想去西南……主要還是想看看在北顧遼人之前,能否讓大宋無后顧之憂。”

  沈安的話很大,趙禎不以為然的道:“北顧遼人……”

  他已然年邁,昔日的雄心壯志都在歲月中被漸漸消磨,此刻只想看守著和平,至于其它,就讓后繼者來吧。

  他看了趙仲鍼一眼,笑道:“少年亦能撼動一方嗎?那么朕拭目以待。”

  這是同意了。

  沈安說道:“臣想輕騎而去。”

  趙禎問道:“可是擔心來不及嗎?”

  沈安點頭道:“交趾人狡詐,臣擔心去晚了。”

  “心憂國事,罷了,一切小心就是。”

  趙禎贊賞的說道:“若是不能,記得保全自身。”

  這是隱晦的讓他別太拼命。

  你是文官,別學了武人去廝殺,好生看著就是了。

  在他看來,邙山軍那點人也就能保護沈安,至于讓他去,不過是想看看這個少年回來能給出什么新建議罷了。

  今日君臣都被沈安狠抽了一頓,宰輔們據說在政事堂里郁郁不樂,覺得這次臉丟大了。趙禎卻顧不得什么丟人,只想平息那些涌動的暗潮。

  沈安低頭說道:“官家,若是人人都惜身,人人都怕死,這個大宋……它……還能指望它什么?臣只望用鮮血來激起大宋的血性。從御街檢閱開始,臣就在一步步的走,希望能讓這個大宋多些血性,今次臣自請去西南,同樣如此……”

  “你……”

  趙禎終于是動容了,他眼睛微紅,說道:“朕……一介少年竟然這般,你讓朕無言以對啊!”

  那些臣子視西南為畏途,更視沙場為地獄,如沈安這等屢次赴險的臣子能有幾人?

  沒有!

  回到宮中之后,趙禎再次召見宰輔。

  “曾卿!”

  新扎樞密使曾公亮出班。

  趙禎的眼神有些冷,問道:“可敢赴死嗎?”

  曾公亮和宰輔們都被嚇了一跳,他抬頭看著趙禎,覺得這不是玩笑,就肅容道:“為大宋,為陛下,臣亦敢持刀拼殺!”

  趙禎微微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馬上準備一番,明日就出發。”

  “陛下,敢問去何處?”

  “西南!”

  官家終于下了決斷,他起身道:“朕要讓李日尊不敢北窺!曾卿,勉力!”

  “朕出一千騎讓你帶去,那邊的兵力任你調用……沈安也會跟著去,你且看住他,莫要讓他再去拼殺……”

  曾公亮心中一怔,旋即應了。

  去西南?

  他這個樞密使才將就職,第一件事竟然是去西南?

  他躬身道:“臣請陛下賜下方略。”

  此去西南是怎么一個章程,這事兒得有個準信。

  趙禎饒有深意的看著他,“樞密使要知兵,你前面的韓卿就是如此。如今西南有亂,你去一趟,想來能見識一番戰陣,此后也好有的放矢。”

  樞密使知兵……比如韓琦。

  韓琦微微一笑,一個陰影就浮現在腦海中。

  狄青!

  那才是真正的知兵。

  官家這是在刻意羞辱老夫嗎?

  韓琦看了一眼,卻看不出端倪來。

  可他剛才還提到了沈安,那少年果真是要去西南?

  “陛下,沈安去西南作甚?”

  “邙山軍就那點人,去了有何用?”

  宰輔們的群情激昂在此刻趙禎的眼中卻是陳腐的,冷漠的,并且缺乏勇氣。

  那個少年愿意用鮮血來召喚大宋的血性,你等卻在思量他的作用。

  他覺得不忿。

  于是就起身說道:“他說愿意用鮮血來召喚大宋的血性……”

  韓琦訝然,然后別過臉去,耳根迅速紅了。

  趙禎唏噓道:“當年他在白溝河的界橋邊說,說大宋缺了大丈夫,朕當時不以為然,以為這是少年無知之語。可他卻用耶律俊的性命來向朕示威……后來……他在府州……他用京觀來向朕示威……不,他這是在向大宋示威……大丈夫……大丈夫……”

  帝王的呢喃漸不可聞……

  沈家,包拯來了。

  果果已經哭成了淚人,沈安抱著她安慰了許久。

  “哥哥……哥哥要去多久?”

  果果最后腫著眼睛問道。

  沈安抱著她說道:“沒多久。”

  從這里到廣南西路路途遙遠,但他將會一路輕騎疾進,剩下的就得看天意了。

  包拯把包綬也帶來了,奶聲奶氣的包綬和果果很熟,兩個孩子在邊上嘀咕著。

  “此行你謹慎些,對了,那邊多有瘴癘,多帶些藥材去。”

  包拯看了果果一眼,有些頭痛。

  一個孩子還好,兩個孩子,哪怕果果乖巧,可包拯下衙后也得陪著玩耍一陣子才行。

  沈安也在看著果果,妹妹漸漸大了,他出行也放心了些,還有那邊……

  “包公放心。”

  包拯點點頭,“楊家那邊你放心好了,不會出岔子。”

  沈安這才想起了那個妹紙。

  趁著還早,他就去了一趟楊家。

  “娘子,沈安來了。”

  阿青一路歡喜的進了后院,李氏卻一臉不悅。

  “都沒提前說一聲,官人還在衙門里,他冒然來此作甚?”

  哪有這么不懂禮節的少年?

  瞬間李氏對沈安的印象就壞了大半。

  “娘子,他說是什么……明日就要走了,所以來辭行。”

  “走了?去哪?”

  “說是西南。”

  李氏心中一驚,說道:“這是去公干?是了,快叫卓雪去。”

  這等時候可沒什么禮節好講,而且此時也不是規矩森嚴到和泥人般的禮教吃人時代。

  楊卓雪被叫去了前院。

  “某明日去西南公干,大約……明年才能回來。”

  沈安覺得楊卓雪沒怎么長個子,但少女嬌羞的模樣卻分外讓人動心。

  “嗯,一路小心。”

  這話中規中矩,沈安覺得妥當,躲在外面偷聽的阿青也覺得妥當。

  妥當之余,卻少了感情。

  沈安覺得無話可說,先前的沖動漸漸消散,就說道:“如此某就走了。”

  “等等。”

  楊卓雪叫住了他,先看看外面,然后從袖口里摸出個香囊來,低聲道:“你帶著……”

  沈安心中大樂,接了香囊,說道:“你放心,保證完好的帶回來。”

  楊卓雪抬頭,大膽的看了他一眼,“平安就好……果果去包公家嗎?”

  “對。以后就不會了。”

  沈安大膽的看著她,目光灼熱。

  以后不會了,因為以后果果就多了個嫂子。

  “好。”

  沈安去西南了,交趾人,京觀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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