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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萬人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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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弼連續三次上了請罪奏疏,趙禎連續三次挽留。

  這是程序。

  他留下來,可爛攤子卻必須要收拾了。

  政事堂里,富弼說道:“這段時日老夫夜夜煎熬,遼使的逼迫,還有百官的畏懼,大宋身處危險之中。老夫夜里想著此事,渾身燥熱無法入睡,恨不能爬起來去做事,可怎么做?”

  韓琦揉著鼻根說道:“關鍵是軍心士氣,若是提振不起來,后面就麻煩了。”

  富弼點頭道:“對,所以官家讓沈安去練兵……話說誰知道官家那日出城去看到了什么?”

  那天趙禎跟著沈安出城一趟,回來就令京城禁軍挑選出萬人來操練。

  韓琦搖頭,沮喪的道:“操練操練,為何不和咱們說,老夫好歹在軍中不少時日,什么兵沒見過?可官家卻閉口不言,這是什么意思?是覺著咱們不可信?”

  他的話里帶著火氣,顯然是有些怒了。

  富弼說道:“什么叫做不可信?咱們是宰輔,官家此舉……大概是怕泄密吧。”

  韓琦冷笑道:“沈安這段時日也在城外,包拯還接了他妹妹去養著,你們說說,這是在城外做什么?分明就是操練。”

  他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捶打了一下桌子:“不管老夫當年是勝是敗,可老夫知道怎么去震懾對手……”

  文人裝樣是最拿手的,曾公亮也有些不滿的道:“大家一起商議豈不是更好?沈安在城外閉門造車……”

  “對!”

  韓琦興奮的道:“正是閉門造車,官家沒見識過戰陣,怕是就覺得這樣最威武……”

  他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就急匆匆的去求見官家。

  “此事……還是要集思廣益的好。”

  富弼很感激沈安,覺得是他為大宋避免了一場災難。可此事卻非同小可……

  “京中名將云集,不行也可以從北面召些將種來,那些人殺氣騰騰,更能震懾住遼人和西夏人。”

  宰輔們都是聰明人,從那些蛛絲馬跡里猜到了沈安和官家之間的打算。

  這是想用軍勢來震懾遼人。

  “放棄黃河改道,百姓慌就罷了,可好歹麻木,只知道今朝有飯今朝飽,可百官卻不行……”

  富弼嘆道:“最近南邊成了好地方,許多人求官南方,京城反而成了兇地,可笑!”

  兩人相對苦笑。

  黃河改道從來都不是趙禎和宰輔們的事兒,這是無數官員的心聲。

  沒有黃河擋著北方,他們就會睡不著。

  所以后來連王安石都要鬧一次,失敗……

  然后哲宗又來了一次,再失敗……

  黃河東向就是最好的興奮劑,能讓百官安心做事的靈丹妙藥。

  “韓相……”

  韓琦回來了,一臉的沮喪。

  “如何?”

  韓琦的性子急,而且還有些跋扈,富弼覺得他去問應當能有結果。

  韓琦搖頭道:“官家含糊以對,只是說沈安不會讓人失望,可老夫難道讓人失望了嗎?”

  富弼和曾公亮齊齊看著他,卻無話可說。

  你自己當年干了什么心里沒個數?

  你當年敗給那個連進士都考不中的讀書人,然后西夏至此就成了大宋的夢魘。

  韓琦也想起來了,他惱怒的一腳踢翻桌子,怒吼道:“多少年了?多少年了?那事要記一輩子不成?”

  曾公亮木然,富弼卻微微點頭。

  韓琦不禁大怒,富弼起身道:“都等著吧,若是不成,老夫就建議派人出使遼國,大家坐下來好生說說。”

  當年富弼就曾經出使遼國,鐵骨錚錚,為大宋爭取了利益。

  “說什么?”

  桌子翻在地上,雜物散亂的到處都是。

  韓琦一腳踢飛一塊硯臺,怒道:“官家寧可相信沈安,也不肯信咱們,還說什么?說個屁!”

  宮中,趙禎和曹皇后在一起吃午飯。

  皇帝吃飯自然是有些規制,可趙禎卻獨愛羊肉。

  一碗羊湯被他喝了個干凈,兩塊羊排也被吃的光溜溜的,然后隱蔽的打個嗝,算是心滿意足了。

  曹皇后的飯量實際上并不小,可和皇帝一起吃飯她得控制著,免得一不小心比他還能吃……

  這個……

  飯桶般的女人,掛著這個名號咋活?

  吃完飯,兩口子端著茶杯慢慢的品著。

  曹皇后覺得才五分飽,肚子里不大得勁,越喝茶就越覺得不舒坦。

  她放下茶杯說道:“官家,聽說遼人還在跋扈?”

  趙禎點點頭,“遼使在威脅,還是要增加歲幣,不然大軍克日南下……”

  曹皇后在宮中也得了不少消息,她擔憂的道:“官家,自祖宗開始,和北面交戰咱們就從未勝過……若是遼人真的來了,奈何?”

  這并非是她膽怯,而是現實。

  強硬倒是好,可誰來抵御遼人。

  趙禎卻說道:“遼人是在試探,在試探大宋的態度,硬或軟都是問題。”

  硬就是要打,軟就是投降派。

  曹皇后嘆道:“好不容易得了太平日子,那位侄皇帝是不肯罷休嗎?”

  耶律洪基常年在外游蕩,所以很難獲取他的情報。

  “他當然不肯罷休。”

  趙禎冷笑道:“遼人對大宋何時肯罷休過?不過是西夏橫在那里,讓遼人投鼠忌器罷了。”

  曹皇后心中一驚,說道:“那此次府州大捷,西夏人吃了虧,他們會不會和遼人聯手?”

  趙禎搖頭道:“不會。遼人野心勃勃,眼中的一切都想奪了去。西夏人若是和他們聯手,那就是與虎謀皮!”

  曹皇后的眼中不禁露出了崇拜之色,趙禎心中得意,就說了些外交之道……

  “……所以除非是大宋能獨自面對遼人,否則就不可滅了西夏,這就是三國之間的爭斗,三角最穩固,和漢末時一般。”

  趙禎一口氣說完,曹皇后宛如少女般的崇拜目光讓他倍感酸爽。

  “官家大才,臣妾佩服。”

  曹皇后是真心的佩服,覺得沒人能把三國之間的關系說的那么清楚。

  趙禎的笑容漸漸收了,嘆道:“卻不是朕點出來的。”

  曹皇后訝然道:“那是誰?宰輔?那定然是富弼。”

  她贊道:“富弼當年出使遼國,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堪稱是我大宋的脊梁。也只有他方能由此見識。”

  咳咳!

  趙禎突然咳嗽了起來,曹皇后趕緊過去給他拍背。

  她的力氣大,又是第一次干這個活,于是就難免不知道輕重。

  只是幾下,趙禎就覺得自己的胸腹處一陣酸痛,他咳嗽著喊道:“罷了罷了!”

  你再拍下去,朕小命難保。

  曹皇后還不知道自己的手勁有多大,可崇拜之心依舊在,見不得自家夫君難受,就說道:“要的要的……”

  只是一掌,趙禎就覺得自己要駕崩了。

  他趕緊說道:“是沈安,是沈安說的。”

  曹皇后才住了手,然后悠然神往的道:“那少年竟然還能如此嗎?”

  沈安還年少,倒是無法讓趙禎生出嫉妒之心來。

  他喘息了一下,說道:“那少年……若是早生二十載,此刻朕就敢讓他做三司使。”

  三司使幾乎可以歸于宰輔的范疇,三十多歲的宰輔,可見趙禎對沈安的欣賞之意。

  沈安和曹家發生過矛盾,后面解決了,可她心中終究有些不滿,所以并未多關注沈安。

  可趙禎竟然這般看重沈安,讓她不禁又后悔了,而且正大光明的說出來了:“若是早知道那少年這么有本事,臣妾就該讓家中的少年和他親近親近,好歹學些本事才好。”

  邊上的任守忠只覺得心中苦澀,知道自己的大仇怕是難報了。

  陳忠珩和他一起站在外面,見他神色不對,就淡淡的道:“聽聞你和沈安結怨了?”

  “沒有。”

  宮中不可泄露自己的私事,那是授人以柄。

  可陳忠珩卻不是想抓他的手柄,只是想嘚瑟一下而已。

  任守忠近來頗有些咄咄逼人之勢,想在官家這里賣殷勤,他若是不給這廝一家伙,以后誰都敢蹬鼻子上臉,拿他陳忠珩來當墊腳石。

  想到這里,陳忠珩得意的道:“沈安據說是在城外操練,若是成了,又是一功,你可知曉?你可怕了?”

  太監們最喜歡給自己的對手下爛藥,而且最好是當面。

  任守忠的面色微冷,說道:“關某何事?”

  他嘴里說著這事和自己沒關系,可他緊握的雙拳卻暴露了他的心情。

  沈安,你可別立功不成,到時候某定然會落井下石!

  城外的大莊子里,一萬人的操練,把莊子里的田地都踩平了,而且越來越硬了。

  “立……”

  “起步……走!”

  嘭嘭嘭!

  腳底拍擊著土地,越來越堅硬。

  一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幾乎看不到頭。

  沈安站在正面,看著萬人的陣列轟然而來。

  他的身邊是李璋,這才是趙禎所信任的人。

  只是殿前司都指揮的職位在這里不好使,李璋沒有置喙操練的權利。

  沈安雙手抱臂在看著,突然怒吼道:“春哥!”

  在側面盯著陣列的黃春連滾帶爬的跑過來,然后立正喊道:“郎君,小人在。”

  沈安伸手出去,邊上的陳洛遞了根木棍子過來,沈安接過,一棍就抽了過去。

  大腿挨了一棍,黃春動都不敢動,大聲喊道:“小人有罪。”

  午餐面條,只放了點油鹽,然后撕了點紫菜進去,好歹多點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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