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人靠什么過活?
所謂方外,那就是不受現行規矩束縛的一群人。
對于百姓來說,最大的束縛自然就是賦稅。
而出家人就能免除賦稅。
別的道觀寺廟都有產業,也就是土地,哪怕是外界發生了什么,他們依舊也能溫飽無憂。
而出云觀卻不同,從舍慧成為‘煉丹大師’之后,觀里就摒棄了土地,而是全力迎接香客們。
一畝地一年到頭辛苦下來,能得到的收獲不算多,而那些香客出手闊綽,這是不勞而獲,比種地強多了。
當年有多嘚瑟,后來遇到艱難時就有多痛苦。
所以沈安就成了出云觀的救星。
“錢有,糧食也有,你等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不愿意的盡早離去。”
煉鋼要保密,所以現在先打預防針。
一群道人都搖頭。
這年頭有穩定的飯碗,誰還愿意出去啊!
剛才鹽鐵司的官員可是說了,以后這里就是半個官辦的道觀。
官辦啊!
眾人不禁看向了沈安,心想官辦的可是鐵飯碗,以后咱們還愁什么呢?
沈安笑了笑,說道:“只是留下來之后卻不能反悔,否則……皇城司怕是要走一遭。”
到時候一個保密的名頭就能嚇得你魂飛魄散!
眾人還是不語,沈安就拍拍手。
張八年就從后面出來了。
“這些人什么時候進來的?”
“翻墻進來的。”
沈安替張八年給了答案。
張八年帶著人走了過來,沈安說道:“此事就交給你們了。”
他退后幾步,對舍慧和舍情說道:“這位是皇城司的都知,這里的人他們會清理一遍,不適合的會勸退。”
兩個道人只有點頭的份,舍慧終于露出了微笑。
“竟然這般大動干戈,想來會很有前景吧。”
“是很有前途。”
沈安說道:“我要的是更好的鋼鐵,更低廉的產出辦法,僅此兩樣。”
舍慧輕松的道:“此事簡單,貧道自然會盡力。”
簡單?
沈安笑了。
更好性能的鋼鐵,更低廉的生產模式,這玩意兒一點都不簡單。
“錢糧每月都會送來,礦石也會送來,我這里有些心得,你且仔細看,但是……”
沈安摸出一本薄薄的冊子,警告道:“只許你看,若是泄露出去,出云觀就大禍臨頭了!”
舍慧拿起就翻看,舍情剛想瞅一眼,又想起沈安剛才的話,就別過臉去。
“妙啊!”
舍慧不禁就沉浸了進去,等再次抬頭時,看向沈安的目光中就多了狂熱。
“道兄果真是高人,舍慧佩服,如是不棄,還請收了舍慧為徒!”
他的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可沈安卻一手就把他拎了起來。
“別弄這個,你年紀比我還大,咱們且一起探討吧。”
沈安的謙遜讓人印象深刻,舍慧念念不舍的把他送出去,再回來時,就拿著小冊子直接‘閉關了’。
這邊的清理沈安自然不會摻和,他此刻的心情極端的好。
得了舍慧這個專家,只需等待幾年,大宋的鋼鐵就要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了。
到了那時……
他當初不肯把火藥弄出來,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鋼鐵不得力。
弄早了擔心泄密,而且也沒辦法弄火器。
此時的鋼鐵性能讓沈安很失望,而且產量不大。
比如說馬蹄鐵早就被發明出來了,可為啥普及艱難?
就是因為鐵的缺乏。
大宋好許多,西夏大抵是最慘的。
等鋼鐵產量和質量提上去了……
“哥的大炮火槍啊!”
沈安想起一排排火槍陣列在前進,火炮轟鳴的場景,不禁心曠神怡。
真理目前在弓箭的射程內,他希望能盡快變成在火炮的射程內。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了,包拯竟然在,正在和果果聊天。
你能想象一個老頭和一個小丫頭片子怎么聊天的嗎?
包拯坐在圈椅里,神色慈愛。
果果坐在邊上,雙腿輕輕擺動,一臉委屈……
“……包公,我中午吃了雞腿。”
“雞腿好,吃了雞腿跑得快。”
“哥哥還逼我吃了菜。”
“回頭老夫收拾他。”
“包公乖。”
談話到這里終結,因為包拯看到了沈安,所以沒好意思和果果再繼續話題。
“哥哥!”
果果歡喜的沖過來,沈安俯身把她抱起來,問了午覺睡的好不好。
“好!”
果果摟著哥哥的脖頸說道:“哥哥,折哥哥又偷酒喝啦!”
沈安目光一轉,沒看到折克行。
“他跑啦!”
這廝竟然又喝酒精了?
沈安咬牙切齒的發狠,“抓到他就吊著打!”
“打!”
喊打的果果被帶走了,包拯的臉也垮了。
沈安自忖最近沒犯錯,就大大咧咧的走過去。
“包公,您說……哎呀!”
包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蹦了起來,一巴掌呼的沈安頭皮一疼。
他戟指沈安,怒道:“你還敢說!”
沈安一臉懵逼的道:“我是沒犯錯啊!”
他再度自省,真心的覺得自己比小白兔還乖。
可老包氣呼呼的模樣,分明就是發現了什么。
難道是我救老趙的事兒東窗事發了?
沈安不知道是啥事,就堆笑著。
包拯指著他,一臉嫌棄的道:“看看你一臉的奸臣像!看看!丟人。”
沈安給他噴,甚至還趁機沖著偷偷溜回來的折克行比了個威脅的手勢。
包拯口沫橫飛了半晌,氣喘吁吁的道:“老夫以前只能說一炷香的功夫,如今竟然能說一刻鐘了。”
“可喜可賀,恭喜包公成為噴……成為正義之劍。”
沈安差點說成了噴子之王!
幸而他及時改口,否則今年大抵就過不去了。
不過老包的噴力確實是越發的厲害了。
包拯沒察覺,就自顧自的說道:“你去年用煉丹術鎮住了舍慧,后來又當著出云觀所有人的面揭穿了他的仙丹……讓他聲名掃地……”
沈安一臉苦笑。
包拯冷笑道:“你這是斷他的路,然后舍慧無路可走,全靠著他的名氣養著的出云觀也沒了出路,你卻出現了,就像是一個……善心人。”
沈安苦笑道:“冤枉啊!我哪有那么多花花腸子。巧合,這一切都是巧合!”
包拯搖搖頭道:“后來你就利用了這個機會,把出云觀和舍慧都變成了你的人……手段太深了,少年人,這樣不好!”
他又噴了幾分鐘,面色漲紅。
沈安想了想,說道:“您想想,我若是早有預謀,可鐵礦石哪來?我當時什么都不是,去哪找鐵礦石去?朝中也不肯吧?若非是我此行立下戰功,別說是神威弩,望遠鏡都沒用,官家不會為我開這個特例。”
包拯一聽就皺緊了眉頭,喃喃的道:“是啊!老夫怎么就沒想到呢?”
沈安覺得包拯不會把自己想的那么陰,就問道:“是誰告訴您的?”
包拯下意識的說道:“司馬光……老夫當時心中一急,卻忘記了這事,不行!”
他怒道:“這是故意的!老夫找他去!”
“別啊!”
沈安趕緊拉住了他,勸道:“那人雖然古板話多,可卻自矜,至少對我這個少年人大概是下不了手,怕丟人。”
司馬光標榜君子,自然一言一行都要往上面靠。
表面上和王安石惺惺相惜,還詩詞唱和什么的。
可等他一朝登臺做了宰輔,那可真是本來面目暴露無遺。
全給老夫廢掉!廢掉!廢掉!
相公,這法還行啊!
行個屁!老夫說不行就不行,廢掉!
一夜之間,神宗和王安石的心血,不論好壞,盡數廢掉。
這樣的人沈安自然知道秉性,所以不遠不近,不樂意和他打交道。
太陰!
他喜歡真小人,比如說曹仁那種。
但偽君子卻是他最惡心的一類人,但凡能打人無罪,這等人他會見一次打一次。
而且他的心情還不錯,還在火槍和火炮的憧憬中。
勸了一陣子,包拯這才消停了。
“弄晚飯,多弄些好菜。”
沈安留了包拯在家吃晚飯,包拯氣不過,就多喝了幾杯,結果有些醺醺然。
等他清醒些后,沈安才把他送出去。
“此事既然做了就要認真,你此刻在太學那邊還得教書,出云觀這邊也得關注,若是不成,就把翰林待詔……辭了吧。”
包拯的這個建議看來是經過深思熟慮了,只是沈安卻不懼怕這個。
“您這是擔心太招眼了嗎?這個不算什么,出云觀那邊要幾年后方能出好鋼,所以現在就是個坑,旁人來了只會被坑死,也就我才能填滿這個坑。”
沈安一番話包拯算是明白了,他頷首道:“太學的學生明年要科舉,你可多看顧這個,到時候也是一番佳話。”
沈安應了,兩人走出門口,突然聽到邊上一聲驚呼:“金星……”
沈安和包拯一起抬頭,就見一道光從西南方向往下墜去。
那光看著很是明亮,沈安正想說這顆流星好大,包拯就面色凝重的道:“金星墜西南……”
他上馬匆匆而去,沈安卻眉飛色舞的道:“明早咱們出城。”
第二天一大早沈安就帶著護院們出發,一路順著往西南方向去。
“老丈,昨夜可見到流星了嗎?”
“金星吧?”
“呃!對,金星。”
“就前面的村子。”
沈安一路問了過去,等到了前面的村子時,就見許多人圍在田間。
“是貴人來了。”
沈安等人騎馬,所以村民們都畏懼的往邊上躲。
沈安笑瞇瞇的走過去,見到地上一個大坑,心中就是一喜,說道:“這石頭我買了。”
“這是天上掉下來的賊星。”
村民們紛紛搖頭,認為沈安是個瘋子。
這玩意兒誰要啊!
村民們紛紛散去,沈安正好方便做事。
坑很深,里面能看到一個黑漆漆的東西。
“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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