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殺敵……
很爽!
莊老實很是憂郁的道:“郎君,以后您就是異類了。那些文官看到您就會躲……”
“為啥?”
沈安正在看著姚鏈他們挖樹根。
那株桃樹被他引雷燒掉了,剩下的也砍了做柴火,就得了一段芯子做桃木劍。
可樹根卻一直在,前段時日莊老實夜里出來查看,結果不小心走到了邊上,被樹根絆倒,大牙差點都掉了。
莊老實伸手摸摸自己還在有些晃動的大牙,說道:“小人在想……您殺了人,那些文官會不會嫌棄。”
他看了沈安一眼,覺得嫌棄這個詞不對:“不,該是害怕吧。”
“不會。”
沈安覺得不至于。
樹根很快就被挖了出來,姚鏈仔細看了看,遺憾的道:“郎君,裂開了。”
沈安原先是想弄個根雕什么的,聞言過去一看,就失望的道:“丟廚房燒火去。”
“郎君,來了好些商人。”
沈安回頭看了一眼,有些不渝的道:“這才到家就來堵人,什么意思?”
“見過待詔。”
一群商人南腔北調的打招呼,沈安微微頷首,“家中不夠寬敞,怠慢了。”
這人竟然不準備請人進去喝茶?
莊老實覺得有些尷尬,可商人們卻都甘之如醇。
外面有些冷,一干商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還是高麗商人出來說話。
“待詔。”
這就是送人參的那位商人,他覺得自己在沈安的面前該有些臉面,于是就出頭說話。
“上次進了那些貨……少了些。”
“嗯!”
沈安皺眉道:“給少了?和契約不符?”
“沒沒沒!”
高麗商人覺得這話不對,趕緊解釋道:“肯定是給夠了。只是咱們想……能不能再給些……”
這群人最近時常來詢問,問題就一個:沈待詔何時回來。
沈安算了算時間,高麗和遼國那邊鐵定是有消息反饋過來了。
這是賺大發了吧?
沈安不動聲色的道:“香露生產極為艱難,給你們的貨比大宋還多,為此沈某早就成了大宋商家和權貴眼中的賣國賊,可氣可嘆吶!”
“待詔……”
這話沒法接了,而且他竟然用上了賣國賊這個詞,讓莊老實也是一頭黑線。
“多,是沒法再多了。”
沈安覺得這些人太貪婪了些,就決定給他們上一課。
“能買香露的非富即貴,這沒錯吧?”
商人們齊齊點頭。
沈安用高瞻遠矚的姿態看著他們,淡淡的道:“權貴用的東西,百姓能用嗎?”
商人們還在懵逼,沈安嘆息道:“權貴買東西,他就不看價格,越貴越好,你賣便宜了人還不稀罕買……”
“對啊!”
高麗商人贊道:“正是如此!小人把香露送到了高麗,那些權貴和有錢人……人家壓根就不問價錢,直接就買。”
這個捧哏還行,就是有些搶風頭的意思。
沈安看了他一眼,說道:“作為合作伙伴,我的告誡就是……有錢人和權貴都是傻子,他們的錢最好賺,只要入了他們的眼,那就是沒有最貴,只有更貴……錢對于他們來說算什么?”
商人們都頻頻點頭,幾個大食商人抓耳撓腮的,其中一個喊道:“待詔,小人想借紙筆一用。”
莊老實送來了紙筆,可毛筆他卻用不好,看著格外的別扭。
“……他們窮啊!”
那大食商人竟然是在記錄沈安的講話。
他神色認真而專注,不時抬頭,然后快速用毛筆在紙上寫畫出旁人看不懂的文字。
竟然有人記錄我的講話?
瞬間沈安就覺得要飛升了。
“他們窮的只剩下了錢!”
“他們缺的是認同和尊重。想贏取尊重,最好的法子就是花錢,大手筆的花錢,不在乎的花錢。為啥?因為大部分人都缺錢。于是他們就使勁花錢,然后就能在普通人的面前獲得優越感……”
“看啊!你們這群窮鬼,看看我是怎么花錢的!”
沈安漸漸進入了情緒,他揮舞著手臂說道:“所以大膽的去賣,別擔心什么貨源,你們應當要擔心的是怎么去把一瓶進價為二十五貫的香露賣到二百五十貫,這才是你們需要琢磨的事。”
他說完了,習慣性的想著此處該有掌聲,可商人們卻沒給面子。
他們都在若有所思,幾個悟性高的已然面露喜色。
“待詔高見,小人此刻卻后悔了。”
一個遼國商人懊惱的道:“小人只賣了三十五貫……此刻聽了待詔的話,小人覺得少說也得再加十貫錢。”
“就是,小人當時還擔心那些人嫌貴,哎!若是早聆聽待詔的教誨,小人也不會少賺那么多錢……現在想漲價卻是不能了……”
“為何不能?”
沈安知道這里面有人被皇城司收買了,所以才有耐心給他們授課。
在他看來,這些商人遲早都會變成各國的賣國賊,成為皇城司的眼線。
既然如此,那就帶挈你們賺些錢吧。
那商人說道:“都定了價,若是胡亂漲價,那些權貴卻不依。”
心甘情愿花錢是一回事,被人蒙騙是另一回事。
所以忽悠富人權貴花錢可以,但你得讓人覺得這筆錢花的爽。
“哎!”
沈安嘆息一聲道:“要活學活用啊!你說不好漲價,這事吧,它不麻煩!”
“簡單?”
“待詔,莫要哄小人,小人……哎!小人這是自作孽啊!”
那商人拍著腦袋,大抵是把腸子都悔青了。
沈安淡淡的道:“作坊里下一步會推出新貨,升級版的香露和女人內衣,諸位……可有興趣啊?”
一群商人都歡喜的道:“有有有!”
“敢問待詔,是何新貨?小人也好準備錢物。”
“新裝的香露,那瓶子乃是上等窯子燒出來的,單是瓶子就價值不菲。諸位,這樣的香露一瓶能買多少?”
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試探著說道:“四十貫?”
“你的膽略不夠,膽子太小了。”沈安不屑的道:“四十貫讓他們去買老瓶子的香露,新的……那不是香露,而是身份的象征,明白嗎?”
沈安激情四射的道:“你們有錢了想不想露臉?想不想被人用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盯著?想不想?”
“想。”
沒人不想,有錢有權了沒人羨慕,沒人嫉妒,那就如同是錦衣夜行般的難受。
“要嘚瑟,要得意,要暢快,要春風得意馬蹄疾……”
沈安口沫橫飛的道:“他們也想,可要怎么才能彰顯自己那尊貴的身份?買!買限量版的香露,一年就那么多,你晚來片刻都沒了,明年請早……”
“別怕暫時的生意冷清,人生就是煎熬,先胖不算胖,后胖壓倒床……”
“要熱情,每日都要熱情洋溢的去生活,去經商,要讓客人感受到你的熱情……要用你們的熱情去打動他們。”
“今日你們流下的汗水和淚水,明日就會有千百倍的回報……生意從未有失敗者,有的只是放棄者……”
“今日你們走進了沈家,就是進入了成功的捷徑。相信我,跟著我……金錢美女都不是問題,你們唯一要擔心的問題就是……自己的腰子不夠用……所以我建議你們要先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比如說……咱們先掙它個十萬八萬的……下一次你們再來,我希望都改個口,啊!都記得自己的身份,要矜持,要有威風……”
一群商人聽的如癡如醉,紛紛借了紙筆來記錄。
沈安只覺得自己化身為商戰導師,正在指點江山……
若是這些商人以后出幾個超級富豪……那沈安覺得……
那不如我直接發財!
他覺得自己發財更爽,就準備結束這堂課,結果抬頭就看到了陳忠珩。
目瞪口呆的陳忠珩。
沈安笑瞇瞇的招手道:“老陳來了啊!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些朋友……大家都是來自于五湖四海的兄弟,為了實現一個共同的小目標走到了一起……”
陳忠珩在邊上已經好一陣子了,他旁聽了沈安給商人們講課,只覺得熱血沸騰。
咱雖然沒了家伙事,可好歹也要有人生目標啊!
要嘚瑟,不要錦衣夜行。
咱也能嘚瑟,也能讓人羨慕嫉妒恨……
陳忠珩最近本是有些迷茫,此刻聽了一堂課之后,他就覺得又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他微微昂首,一股子威嚴就散發了出來。
“沈安!”
你妹!
都是老朋友了你還來這一套,哥收拾你。
沈安笑瞇瞇的過去,等看到陳忠珩拿出一份圣旨來,心中就是一個咯噔。
老趙這是啥意思?
難道是要抄家?
陳忠珩板著臉道:“沈安,接旨意吧。”
一番排場下來,陳忠珩就朗聲念誦著……
“……論功行賞,乃帝王之權……”
還好還好,竟然是賞功來了。
沈安心中大定。
可那群商人卻尷尬了,被請到了門外站著。
他們沒和沈安告辭,所以不好走。但護送陳忠珩出宮傳旨的侍衛卻目光不善的盯著他們。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翰林待詔沈安,悍勇多謀……”
悍勇?
多謀?
一群商人在門外聽到了這話,不禁呆住了。
沈安是文官啊!
怎地用悍勇來形容他?
而莊老實帶著下人們在側面束手而立,心中卻是在狂喜。
管逑你什么悍勇,只要給好處就行啊!
“……府州一戰,破敵陰謀。身先士卒,義無反顧……”
“……進歸信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
封爵了!
莊老實心情激蕩,忍不住就落淚了。
郎君快十六歲了,竟然能憑著軍功封爵,這老沈家的未來……
一片光明啊!
下人們都眼睛發亮,只覺得渾身有勁,更覺得未來可期。
跟著這樣的主家,還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