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侍衛面色慘白的來最新的消息:“遼人和西夏人昨夜在御街發生了沖突,遼人跋扈,殺光了西夏人,自己也死了九人……”
沈安的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侍衛見了不禁暗嘆著少年人的恢復能力真是好,一夜之間竟然又能生龍活虎的了。
沈安一臉的驚詫莫名,然后就歡喜的道:“報應啊!”
他回身看著折克行,哈哈大笑起來。
“這就是報應啊!老天有眼吶!”
沈安笑的極為暢快,他疾步走到面色有些僵硬的折克行身前,低聲道:“淡定!要淡定!”
折克行擠出了些許笑容,然后暗自贊嘆著沈安的本事。
是的,他覺得折家就是沒有沈安這等隨機應變的本事,所以才被人壓得死死的。不但朝中警惕著,連周邊的麟府路軍馬司都在隱隱約約的鉗制著折家。
安北兄……大才啊!
侍衛回去了,前腳剛走,后腳姚鏈就得意的道:“昨夜郎君……哎喲!”
莊老實在他剛開口時就是一腳,然后喝罵道:“昨夜郎君和折郎君都在家里拉肚子,下次讓我聽到你再瞎掰掰,打死!”
姚鏈笑嘻嘻的認錯,沈安干咳一聲道:“此事怕是瞞不過官家。”
“郎君,一旦官家知道了,這就是大禍臨頭啊!”
莊老實馬上就慌了,沈安皺眉道:“慌什么?若論大宋對遼人的恨,官家鐵定排第一,這次遼人被咱們弄的到死不活的,劉伸回去肯定會被處罰,但西夏人會是什么反應?這些對大宋只有好處,官家怎么會生氣?”
在場最了解西夏的莫過于折克行,他也贊同的道:“西夏人忌憚遼人,此事傳回去,西夏人再忌憚也得去交涉,甚至他們之間還會打一場,這對大宋的好處太多了。”
“遼人也忌憚西夏人。”
沈安補充道:“西夏就是一頭野狼,對大宋的危害自然不言而喻,可對遼人來說也是一個牽制。”
折克行的眼睛一亮,拱手道:“安北兄,那你上次出主意,讓唐仁威脅說大宋和西夏聯盟,就是基于這個想法嗎?”
沈安點點頭,說道:“西夏對大宋是侵襲有余,但卻知道自己無法撼動大宋的根基。而遼人卻不同,他們真要全力開戰……”
“那就……小人不敢想啊!”
莊老實搖搖頭,一臉的驚悸。
連折克行都沒敢說什么豪言壯語,可見遼人給大宋有多大的壓力。
這氣氛不好啊!
沈安沖著出來的果果招招手,然后笑道:“可西夏人不傻,一旦大宋被遼人給滅了,遼人就會順勢一統天下,到了那時,遼國聚合了大宋的力量,西夏人可能擋?”
“那會化為齏粉!”
折克行拱手道:“安北兄眼光卓絕,小弟佩服。”
他的目光灼熱,就像是發現了稀世珍寶。
他在府州長大,那里左邊是西夏,右邊是遼人,堪稱是四戰之地。
從小長輩就教他如何殺人,可卻對這等大謀略無從了解。
當年他的父親折繼閔說要讀書,而且要有名師指教才行,否則終究只是個赳赳武夫,不但會被忌憚,而且前途也僅限于此。
折家最羨慕的大抵就是種家……
沈安的話讓一家人都安心了,莊老實吆喝著讓曾二梅中午多弄些好菜給郎君和小娘子補補,他自己搖搖晃晃的回去,看那模樣就分外得意。
早上的氣溫不錯,不冷不熱的,最適合在外活動。
果果撲進了哥哥的懷里,說道:“哥哥,昨晚鬧。”
沈安沒想到昨晚竟然吵到果果了,就細細的問她可睡好了。
“好,還夢見了爹爹,爹爹抱我啦。”
沈安哦了一聲,然后就陪她玩耍了一會兒。
折克行在想著長輩們的困境,想著府州的困境。
“想什么呢?”
沈安抱著果果走過來問道。
折克行抬頭道:“想著府州的折家,太難了。”
“你說說。”
沈安拿著個撥浪鼓給果果玩耍,含笑問道。
撥浪鼓的聲音輕輕傳來,折克行茫然的道:“府州那邊地處西夏和遼人的夾縫地帶,折家在那里多年了,折家的男丁為國戰死從不猶豫,可朝中總是在戒備,戒備……”
“這是習慣。”
所以說從安祿山造反開始,實際上武人的信譽就已經破產了,一直蔓延到了宋朝。
折克行點點頭,但有些悲憤,“可折家對大宋忠心耿耿啊!麟府路軍馬司就是專門盯著折家的,這不公!”
這個……
沈安挑眉道:“為何不解決這個問題呢?”
折克行搖頭道:“沒辦法啊!我家表忠心都多次了,可沒人理會。而種家卻更好些。”
“為什么?”
種家……
沈安對種家的印象不是很好,卻找不到原因。
折克行艷羨的道:“種家的老祖宗是讀書人呢!”
“羨慕這個作甚?”
沈安想起了些什么,覺得折家有些默默無聞的,很是古怪。
“折家若是想改換門庭也容易。”
沈安的語氣很是輕松寫意,折克行的腿一彎,沈安趕緊一把拽住了,然后怒道:“跪個逑!再跪就滾出去!”
折克行順勢起身,激動的道:“請安北兄教我,折家上下必定會感激不盡,奉安北兄為恩人。”
“恩人就免了吧,我這個可是餿主意……”
沈安一臉正經的說道:“折家只要舍得府州,全家改頭換面去讀書,我敢擔保,三代之內,折家就會徹底的改換門庭。”
折克行一怔,說道:“放棄府州?可折家世代都是武人,一旦放棄府州,那就是……生不如死啊!”
正所謂將軍寧愿馬革裹尸還,也不愿意老死于床榻之上,要讓折家放棄武人的身份,那真是千難萬難。
這個確實是餿主意,也不現實。
折克行拱手道:“多謝安北兄了,只是折家世代為武人,殺敵報國的念頭早就深入骨髓,不可放棄。”
“誰說要放棄武人的身份了?”
沈安把果果放下來,讓陳大娘帶著她去巷子里找孩子玩耍,然后當先往書房去了。
“不放棄?”
折克行有些暈乎的問道:“可您先前不是說要放棄府州嗎?”
沈安走進書房,隨后拿起蒲扇扇了幾下,然后淡淡的道:“府州那邊番人多,別人可能安撫?”
折克行搖頭道:“難,折家在那邊世代為官,一邊殺一邊安撫,那么多年才籠絡住了那些番人,換了人去,難!”
沈安輕笑道:“那不就結了,上一份奏疏,就說折家在府州多年,子弟為府州流的血夠多了,現在想舉族遷離那個讓折家傷心的地方……”
他看了折克行一眼,說道:“這就是以退為進……進可攻,退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