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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吃了民脂民膏,就得做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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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衙役縮了,沈安看了宅子一眼,然后帶著人回家。

  那下人喊道:“沈待詔,須知做事不可太過了。”

  沈安摸摸懷里,下人被嚇了一跳,正準備躲進宅院里時,一串銅錢被扔了過來。

  “這是給你養傷的。”

  沈安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那下人看看地上的錢,返身沖著宅子里喊道:“快去給阿郎報信”

  沈安才過御街,一騎就追了上來。

  折克行從車里摸出弓箭,盯住了來人。

  來人喊道:“沈待詔留步!”

  “止步!”

  折克行彎弓搭箭,喝止了來人。

  來人有些忌憚的看了折克行一眼,下馬走了過來。

  “見過沈待詔。”

  沈安沒下馬,抱著果果微微頷首。

  來人看看左右,沈安搖搖頭。

  別想玩什么請摒棄左右的戲碼。

  在把各國使者的褲子都贏了之后,沈安就擔心那些人會鋌而走險,所以最近很是小心翼翼。

  男子無奈,就微微抬頭看著沈安,說道:“沈待詔,我家阿郎對你頗有好感,說你少年俊彥,此后定然會一飛沖天……但是,樹敵太多不是好事。”

  沈安也有些瞌睡來了,他淡淡的道:“張相謬贊了,沈某不想什么一飛沖天,只是見不慣那些捧臭腳的,更見不慣刁奴欺人……”

  來人失笑道:“待詔也是官人,何必……”

  大家都是官,都是俯瞰百姓的官員,你說這個……有意思嗎?

  “回去告訴你家主人,此事沈某管定了。”

  來人的面色終于變了,他冷冷的道:“沈待詔確定是要和我家主人作對嗎?”

  你給我一個原因,我回去交差,至于我家主人會怎么收拾你,你且等著就是了。

  沈安點頭道:“我見過百姓的艱辛。我如今每日不去上衙,游手好閑的就能有俸祿。可我知道這些俸祿都是民脂民膏。告訴你家主人,吃了民脂民膏,就得辦人事!”

  來人冷笑著道:“如此小人就去回稟我家主人,沈待詔高風亮節,想來我家主人……你想作甚?”

  沈安指指這人,折克行就獰笑著來了。

  “聒噪!”

  來人上馬就跑,趙仲鍼這才問道:“安北兄,他的主人是誰?”

  果果動彈了一下,沈安把披風給她包裹緊了些,然后輕聲道:“張方平……”

  三司使也算是宰輔,號稱計相。

  張方平的性子不錯,執掌三司使以來也算是稱職。

  關鍵是三司使再上去就是真正的宰輔了,只要踏上那一步,人生巔峰就在眼前。

  “……今年的支出怕是會有些超……主要是養兵的耗費最大。張相,大宋的兵太多了,若是清理淘汰一番,這支出也能勉強維持……”

  王安石接手新職務后,很是調研了一番,然后來找張方平提建議。

  張方平撫須微笑道:“介甫做事踏實,一點就通,好啊!來日老夫也得避你一頭地,為大宋迎一大才。”

  王安石謙遜了一下,卻失禮的在盯著他。

  老王不喜歡聽這些好話,他要的是答案。

  張方平沉吟了一下,說道:“此事不可急切,要一步步的來。”

  這是托詞,王安石心中失望,想想自己寫好的萬言書,竟然不想遞上去了。

  下面的宰輔們都是這鳥樣,我遞上去誰管?

  他起身告退,出去就碰到了一個男子。

  男子對他笑了笑,然后進了值房。

  “阿郎,那沈安軟硬不吃,說是管定了。”

  “是嗎?”

  張方平說道:“那房子本不該買,不過……事已至此,卻不能退,否則那些御史就會發瘋。”

  他真的是后悔了。

  我當時怎么就鬼迷心竅,竟然想著去占便宜呢?

  可后悔無濟于事,現在他要是軟的話,那些御史就會蜂擁而至,把他撕咬成碎片。

  不過事情也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比如說現在出現的沈安……

  男子急道:“阿郎,那沈安使人打傷了咱們家看宅子的人。”

  在許多時候,能決定一件事走向的其實不是大佬,而是許許多多的小人物。

  張方平的眉間多了怒色,他淡淡的道:“果真?”

  男子摸著額頭道:“血淋淋的,好多人都看到了。”

  張方平點點頭,說道:“有事說事,動人……這是蔑視老夫,好!”

  茶杯落地,化為齏粉。

  隨后一份奏疏就進了宮中。

  “官家,張相彈劾沈安……”

  陳忠珩拿著奏疏,覺得有些燙手。

  趙禎正在接受‘按摩’,所以才暫時給他看奏疏的權利。

  一個體型彪悍的宮女正在給他按摩肩膀,看那表情,分明很是酸爽。

  可這酸爽卻被這個消息給變成了糾結。

  趙禎擺擺手,宮女退下。

  “那少年又惹事了?”

  好容易消停了幾個月,趙禎還以為沈安終于是改邪歸正了。

  沒想到他不惹事則已,一惹就是宰輔。

  陳忠珩點點頭,說道:“張相買了個宅子,沈安路過時打了他家看守宅子的下人。”

  趙禎問道:“可重嗎?”

  陳忠珩笑道:“還好,只是流了些血,人沒事。”

  趙禎淡淡的道:“買了個宅子……有趣。”

  面對陳忠珩帶著些許擔憂的目光,趙禎起身道:“看著吧。”

  皇帝并不是個簡單的職業,許多時候他并不能追求簡單的正義,那不是皇帝,而是木偶。

  而且輕易表態更是大忌。

  陳忠珩心中有些失望,趕緊服侍著趙禎回了后宮。

  那兩個女人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按照趙禎自己的判斷,也就是一個月內的事。

  曹皇后并未避嫌,而是每日都會過來看看兩個孕婦。

  “圣人,若是她們出了岔子,會說是您弄的……”

  任守忠重新贏回了曹皇后的信任,很是賣力。

  曹皇后搖搖頭,她有著自己的驕傲,而官家也知道她的驕傲,所以無需避嫌。

  “見過官家。”

  趙禎來了,看了兩個孕婦之后,他和曹皇后站在室外,任憑春風吹拂著。

  “張方平彈劾沈安跋扈。”

  這是試探嗎?

  曹皇后淡淡的道:“張方平一路為官不易,想來不會輕易彈劾人。”

  趙禎點點頭,淡淡的道:“此事……有趣,我想看看……”

  他想起了那兩個未出世的孩子,眼中漸漸多了冷色。

  沈安毆打了張方平的下人?

  他得罪了韓琦,得罪了宋庠和杜子陵,這才安生了幾個月,竟然又把張方平給得罪了?

  作死啊這是!

  韓琦冷笑道:“張方平為人執拗,這次沈安可跑不了。”

  坐在他對面的是宋庠,宋庠嘆道:“樞密院被他弄的烏煙瘴氣的,杜子陵差點被拿下了。”

  不過杜子陵現在卻很感激沈安。

  御史們本是在追殺他,可最新的消息一來,那些御史就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野狼,成群結隊的就沖向了沈安。

  “沈安……好人啊!”

  他的心腹納悶的道:“都承旨,那沈安可是罪魁禍首。”

  您這把仇人當做是恩人,這不妥吧?

  杜子陵卻搖頭道:“早上某才去找他說話,說他想一鳴驚人,那就去動宰輔,某的職位不高,就算是被拿下了也只是死水微瀾罷了。沒想到……這才半天啊!”

  杜子陵真是感激不盡,覺得沈安不但是個好人,而且還耿直。

  哥說弄宰輔就弄宰輔,咋滴?說話算數不?

  這樣的愣頭青,能活幾年?

  杜子陵歡喜之余,覺得沈安扛不住幾年就得玩完。

  “副承旨,沈安這次怕是過不去了。”

  杜子陵點點頭,說道:“這樣……你去一趟沈家,就說但凡有需要幫助的,只管說話。”

  我杜子陵可不是那等落井下石之輩!

  這一刻他覺得胸中的憋悶一散而空,整個人好似高了一截。

  可沈安卻不需要他的幫助,一回到家果果就精神百倍的帶著花花到處跑,讓沈安也不得安寧。

  他在寫奏疏,窗外是果果在叫嚷,還有花花不時叫喚幾聲。

  這是一個愜意的午后,那個老婦人在陳大娘和曾二梅的勸慰下說了許多事,這些都是沈安的炮彈。

  本來事情不大,可張方平卻反常的主動上了奏疏彈劾他,這事兒就失去了控制。

  你嘚瑟個毛線,等哥去弄你。

  “……安北兄……我錯了。”

  趙仲鍼磨磨蹭蹭的進來,最后卻是認錯。

  沈安把筆擱在筆架上,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砸的?若是遵道砸的,那人最少得去半條命,而不是還能中氣十足的叫嚷。”

  普通人挨折克行一瓷瓶,少說得當場暈倒,嚴重的估摸著就熬不過去了。

  趙仲鍼低頭道:“小弟錯了。”

  沈安不知道他當時是怎么忽悠了折克行出來‘頂罪’,但卻有些憂郁。

  這娃有些腹黑啊!

  要是他成了太子,成了皇帝,這腹黑的性子,這大宋會變成什么樣?

  “開頭小弟以為只是小事,所以……可現在張方平彈劾了,小弟卻不能裝傻,此事小弟已經請爹爹寫了奏疏遞上去……”

  “一人做事一人當?”

  沈安起身道:“不錯,至少還有擔當。你若是一味的腹黑,缺了擔當,我這里卻是容不得。”

  趙仲鍼的眼睛都紅了,說道:“此事是小弟惹下來的……”

  沈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以為我當時拿出玉佩是準備做什么的?”

  當時趙仲鍼晚一步的話,沈安的玉佩就會飛過去。

  趙仲鍼愕然抬頭,然后不禁就笑了。

  “還笑!”

  沈安作勢要抽他,見他不躲,心中就微暖,說道:“此事并不簡單。張方平是借勢,這一次他的背后會站著許多人……”

  趙仲鍼茫然不解。

  沈安本不想解釋,最后還是說了:“宮中那兩個要生產了,若是生了皇子一切皆休,若是生了皇女……仲鍼……”

  趙仲鍼身體一震,駭然道:“竟然是這般未雨綢繆嗎?”

  還沒確定是男是女就開始了未雨綢繆,這就是宰輔的城府嗎?

  沈安說道:“若是皇女,那我就刺眼了……”

  若是那兩個嬪妃都生了皇女,趙宗實就會重新變成太子的熱門人選,而趙仲鍼更是潛力股。

  可大家卻愕然發現,臥槽!那沈安竟然早就和趙仲鍼穿一條褲子了。

  這個咋辦?

  先把沈安弄了再說其它,于是群情激昂,然后別的都成了小事。比如說杜子陵,他現在就成功脫離了風暴中心。

  而張方平更是可以借此脫身。

  宰輔就沒一個簡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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