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消費力和生產力？”
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解。
作為巫師世界頂端的代表，他們或許在人情世故、魔法實力、社會教育方面有老練經驗，但金融領域確實是他們的短板――魔法界缺失了幾個世紀的空白，無法通過一朝一夕的時間彌補。
在相當漫長的歲月中，巫師從來不會關心那些金加隆背后的粗淺盤算與流動，他們只注重結果。
或許，也就只有艾琳娜這小家伙才能弄明白那些妖精們話語中的意思。
“我有些糊涂了，古靈閣妖精放棄了鑄幣權，對吧？”
“沒錯。”
“而為了記賬的透明公正，在這之后，它們還會逐步從產業所有者變成巫師們的雇員？”
“顯而易見，無論是會計、審計、稅務……這些基礎崗位非常適合妖精。”
“那么……”
格林德沃皺著眉頭，手指在案幾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動著。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哪怕未來市場上的錢變多，古靈閣也不可能如同以前那樣從中獲利。至于你說的擴大生產，引入更多元化消費市場，這些地方我更是不明白有什么意義……”
“它們……付出了那么多，可以得到什么呢？”
古靈閣巫師銀行貪婪和逐利的本質，那是銘刻在每一枚金加隆上的烙印。
格林德沃可不會天真地相信，妖精們在一夜之間突然變成了視金錢如毒藥一樣的家養小精靈。
艾琳娜在古靈閣的地位固然存在一部分武力層面的因素，但是倘若想要順暢地指揮妖精，如同真正的“妖精女皇”一樣行使權力，那么艾琳娜必然是在更深層次的“利益”上折服了妖精。
“很簡單，社會價值和社會地位，當然，還有他們個體財富的合法權益。”
艾琳娜攤開雙手，不假思索地飛快回答道。
目光掃過那兩名表情愈發困惑的老巫師，艾琳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緊不慢地繼續解釋道。
“當我們談及妖精時，人們常常會不自覺地把妖精當做一個整體――這就好比除非涉及到明確化的工作內容指派，我們在吩咐家養小精靈的時候，更多的是直接稱呼他們的種族名而非個體名字。”
“實際上，倘若著眼與妖精個體，相比起群體財富，他們顯然會看重個人財富。”
“隨著古靈閣巫師銀行妖精們的身份轉變，他們個體的努力、收入會更加明晰地沉淀下來。”
“這些變動看起來很大，但巫師并沒有奪走某個妖精的個人資產，這就好比某天我們把霍格沃茨賣給德姆斯特朗――咳，僅僅是舉個例子而已――如果您實在介意的話，那就換成霍格沃茨收購布斯巴頓……”
艾琳娜看了眼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要說些什么的校長，一臉可愛乖巧地安撫著老人的情緒。
“無論是對于布斯巴頓亦或者是霍格沃茨的學生而言，只要家庭作業不會增加，那就問題不大。”
“所以，唯一可能有損失的就是古靈閣高層……”
格林德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浮現出危險滿意地愉悅神情。
“而據我所知，經過了這幾個月的‘溝通’，那些頑固的老妖精們應該不會開口反對了吧？”
“沒錯。至于社會價值和社會地位，那好更容易理解了……還有，您沒必要重音。”
艾琳娜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意有所指的格林德沃。
這么久的時間，這位老魔王還是沒有被放棄他的魔王接班人養成計劃。
“巫師文明的興盛、市場經濟的繁榮，才會出現更多的賬目需求以及經濟活動。”
“古靈閣巫師銀行在魔法界的產業結構一直相當畸形，缺乏正常的貸款、投資活動，這在非魔法界之中簡直是無法想象的。如果說魔法界這邊可以開放自由貿易市場，并且逐步擴大消費者群體的話，無論是對于古靈閣巫師銀行還是對于妖精們來說，顯然比起僵硬單調的儲蓄兌換業務更有吸引力。”
“等等，擴大自由貿易市場，這個我大致可以理解……”
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稍有些困惑地看向艾琳娜，表鏡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但逐步擴大消費者群體……巫師界的人口量級你應該很清楚，哪怕是全世界的巫師加在一起，可能也比不上英國非魔法界所面對的普通人。國際巫師聯合會絕不會允許魔法產品進入麻瓜世界――”
“如果是由巫師負責生產、加工，但是沒有魔法力量的普通麻瓜商品呢？譬如說……”
艾琳娜挑了挑眉毛，目光在鄧布利多腳踝上露出的羊毛襪上掃過，淺笑著繼續說道。
“純手工、高精度制作的蘇格蘭羊毛襪，亦或者是精心調香后的無害香皂，又或者是魔法大棚之中種植出來的蘇格蘭優質大土豆……只要魔法政府在生產資質審核、產品出廠審核上多下些功夫就行，巫師參與的工業化生產線具備的優勢那可太多了。至于售后風險，不是還有韋斯萊先生他們嘛……”
不同于在古靈閣巫師銀行那邊的側重點，在離開古靈閣之前艾琳娜就想好了應對鄧布利多的說辭。
在全民魔法時代降臨之前，魔法界可憐的人口基數是制約魔法世界資本化的重要問題。
因此，如果霍格沃茨研究所、人理存續保障機構阿波卡利斯的那些“應用魔法”、“工業魔法”打算在文明世界中依附于實物載體進行推廣，那么僅憑微薄的魔法人口根本無法支撐起“文明”一詞。
魔法工業產品分級制度的誕生是必然的。
事實上，增設魔法市場管理監督局的會議流程已經通過。
不出意外的話，最遲下個月的月初，魔法部就會在報紙上宣布成立新部門的消息。
魔法市場管理監督局隸屬于暫時國際魔法合作司，由于不清楚魔法市場管理監督局的工作，因此在最開始的時候，這邊的工作主要還是由國際魔法合作司的司長巴蒂克勞奇先生負責。
畢竟在此之前魔法部唯一與貿易有關的部門，也就只有國際魔法合作司的國際魔法貿易標準協會。
“開放自由貿易？這就是妖精們的要求？”
鄧布利多看了一眼艾琳娜，啞然失笑地搖了搖頭。
“老實說，你或許得想想別的辦法，魔法部、國際巫師聯合會可沒有那么容易說服――”
“其他的辦法當然也有，嗯，我是說不違背《國際保密法》的情況。”
艾琳娜聳了聳肩膀，板著手指認真地數著，“家養小精靈、馬人、魚人、巨怪、鷹身女妖……魔法界的智慧物種不少吧？我特地查閱了一下魔法部關于‘人’定義的文件以及《神奇動物在哪里》，如果我們不把目光僅僅鎖定在巫師身上，放眼到真正的魔法世界之中，那魔法市場的規模還是很大的。”
“呃，家養小精靈？”
“對啊，家養小精靈沒有薪酬，也沒有消費理念――但是如果是主人的任務那就不一樣了。”
艾琳娜一本正經地說道，從胸口取出一本財務報表放在了鄧布利多的書桌之上。
“您應該也知道去年暑假期間的‘圓臉胖雞外賣’服務吧？”
“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在兩個月的時間之中賺到了今年全校教師的工資。”
“既然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可以外出務工，那么為什么其他巫師家庭的家養小精靈不能去打工呢？而打工那就要支付酬勞，這是支付給家養小精靈主人的……對吧？”
“那么，如果我們讓家養小精靈打工，并且讓它們把酬勞用于購買食材、清潔用品、日用品――”
艾琳娜搖晃著手指，精致可愛的面容閃爍著宛若魔鬼般的資本光芒。
“而在這基礎上，甚至大概率會出現家養小精靈交易、投資――當它們變成可以創造額外財富的選項的時候，部分巫師們就會開始考慮收益比，而我們也可以逐步提高、劃分家養小精靈的酬勞。”
“您看，魔法市場的范圍是不是一下子擴大不少了？”
“除此以外，還有太多太多智慧物種，妖精負責記賬監督，巫師負責制定……”
“咳咳――”
還沒等艾琳娜把話說完，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
他神情復雜地看了一眼艾琳娜。
哪怕沒有完全明白艾琳娜描述的那個世界，鄧布利多依然從內心深處感到了一絲毛骨悚然。
相比起這位可愛乖巧的“妖精女皇”，古靈閣巫師銀行那些狡詐、殘忍、精明的妖精簡直單純得仿佛剛出生的嬰兒，難怪延續上千年的古靈閣巫師銀行會在短短一年多時間內落入她的手掌之中。
而更關鍵的地方在于，鄧布利多甚至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還有更可怕的布局。
沒來由的，格林德沃此前的警示不經意間重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倘若……
倘若艾琳娜在選擇站邊的時候，站在了巫師的對立面。
那么她曾經影響過的非巫師勢力有多么龐大，那么巫師世界的敵人就有多么的龐大。
鄧布利多可不希望艾琳娜除了“妖精女皇”的身份之外，之后會又多出幾個類似于“精靈女皇”、“人魚公主”、“魅娃女王”、“巨人征服者”、“白狼王”……的頭銜。
從過往的經驗來推測，發生這些事情的可能性還不小。
“家養小精靈這個，咳，我們之后再說吧……”
鄧布利多沉默了片刻之后，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輕聲問道。
“你剛才說，開放自由貿易市場對吧？”
“明天我就先去魔法部、國際巫師聯合會那邊商量下，盡量說服他們先通過一些面向麻瓜的‘魔法工廠’。還有從你的角度來看，我們從那個麻瓜城市開始試點會比較合適……”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