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應屋之中的場景并沒有發生變化。
或者,更準確地來說,“有求必應屋回收站”并未出現變化。
作為伴隨著霍格沃茨城堡誕生的奇妙魔法房間,有求必應屋宛若平行世界般,存在難以計數的“平行有求必應屋”,從未有人去統計它們各自的類型,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們絕對是客觀存在的房間。
在標準宇宙的世界觀之中,巫師可以重復進入到“相似愿望”生成的房間。
這種重復行為,甚至可能可以跨越上千年時光。
而在這之中,誕生于“藏東西”愿望的“有求必應屋回收站”,無疑是最古老的房間之一。
“別管周圍那些東西,我們今天可不是來做大掃除的。”
艾琳娜推開門,拉住了想要亂跑的漢娜,順著小胖雞的導航順利地來到鏡子前。
厄里斯魔鏡依舊靜靜地待在原地。
黑色天鵝絨布堆疊在一旁,不算整齊更像是被人隨意丟棄放在那里。
艾琳娜目光不動聲色掃過那堆布料,挑了挑眉毛,浮現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霍格沃茨存在一定、稚嫩的“自我意識”。
這是她和不少研究者的一致共識。
事實上,自從她昨晚第一次踏入這間“有求必應屋回收站”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了:
在這片空間之中一定存在某個未知的力量,在人們離開后悄悄地整理著雜物。
否則,這里早就變成了一個垃圾場,而非有著基本秩序的“城市”。而從黑色天鵝絨布的移動看,這種整理的力量應該是緩慢而簡單的,不過如果之后能夠輔以一些小小的幫助,那倒是有許多潛力。
而在艾琳娜打量著這片無邊無際空間的同時,另外三名小女巫緊張地擠在厄里斯魔鏡前朝里面望去。
“赫敏,赫敏,你看到了什么?”漢娜小聲地問道。
“我什么都沒看到——”
赫敏皺起眉毛,側著臉看向鏡子之中。
或許是站的位置不對,除了盧娜的樣子之外,她在鏡子之中什么都看不到。
“唔,我也是……我甚至看不到你,只能看到盧娜的倒影……”
“我這邊也是只能看到盧娜,如果鏡子沒有壞的話,那么只能說明——”
赫敏若有所思地輕聲說,轉過頭看向站在她們兩人之間的盧娜,正準備開口詢問什么。
下一刻,赫敏的聲音忽然停在喉嚨之中。
盧娜緊緊咬著嘴唇,癡癡地看著正前方的厄里斯魔鏡,兩行眼淚無聲無息地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她們從來沒有看過這個樣子的盧娜。
她看起來就仿佛無助的小獸,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發出嗚咽聲。
盧娜的雙手顫抖著,似乎想要舉起來去觸摸鏡面,卻又遲疑著不敢朝著前方探去。
“媽媽?”她低聲呼喚著,“你在那邊嗎?”
在鏡子里,一個仿佛成年版的她此時正站在她身后,溫柔地注視著鏡子前的盧娜。
比起她臥室里的照片清晰一萬倍,仿佛就是真實存在的人一樣。
盧娜下意識伸出手,朝著自己身后摸索,如果她真的存在,那么盧娜絕對可以碰到她。
可是盧娜觸摸到的只有空氣——正如同艾琳娜此前所說的那樣,鏡子里的一切全都是她們心中的幻象。
“她并不在鏡子之中,盧娜,她一直在這里……”
就在這時,盧娜感覺到自己的手落入了一個軟軟的、微涼的掌心之中。
艾琳娜握住她的手,輕輕放在了盧娜的胸口,另一只手輕輕拭去盧娜臉上的淚水。
“好了,你得休息一下了,也該讓赫敏、漢娜她們看看厄里斯魔鏡了……到這邊來休息會兒。”
或許赫敏、漢娜兩人在鏡子中看到的內容艾琳娜無法猜測。
但對于盧娜會從鏡子中看到什么,早在盧娜提議想要來有求必應屋之前,艾琳娜就知道了——沒有任何懸念,必然是盧娜兩年前因為魔咒事故而意外離開人世的母親,潘多拉·洛夫古德。
事實上,在昨晚夜游回來被抓住后,艾琳娜就曾猶豫過要不要告訴盧娜關于厄里斯魔鏡的事。
不過,稍微思考幾秒,她還是選擇了相信盧娜。
倘若說原著中的哈利都能抵制住厄里斯魔鏡的誘惑,那盧娜沒理由會不如哈利。
不同于絕大部分小巫師乃至于成年人,洛夫古德一家在與虛幻共存方面,有著獨特的應對之道。
而另外一邊,赫敏、漢娜兩人面對厄里斯魔鏡的反應就要平淡多了。
正如同阿不思·鄧布利多在原本的世界線中解釋的那樣:
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以把厄里斯魔鏡當成普通的鏡子來使用,因為它所映照出的是人們內心深處最迫切、最強烈的,對于‘幸福’的定義——換而言之,越幸福的人越難以沉浸于鏡中虛幻的世界。
相比起盧娜、艾琳娜,赫敏與漢娜兩人顯然暫時沒有什么求之不得的強烈渴望。
尤其是在她們晉升為“預備役大阿卡納”之后,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明碼標價的東西都失去了意義。
“好了,參觀流程結束了,我們來玩點別的吧。”
幾分鐘之后,艾琳娜拍了拍手,語氣輕松地笑著說道。
關于赫敏、漢娜在鏡子中看到什么景象,她沒有任何想要知道的欲望。
厄里斯魔鏡存在相當多的局限性,它會依照使用者的心態、人生歷程發生變化。
在尚未出現遺憾、稚嫩得還未睜眼看清未來的小朋友們眼中,厄里斯魔鏡的作用更多是好玩。
不過,如果它出現在某些特定的人、特定場合下,可能發揮出來的作用那就完全不同了。
稍微思索了幾秒后,艾琳娜轉過頭看向身邊,輕輕地說道。
“盧娜,最后看一眼它吧,明天開始它應該就要換一個新的地方了。”
“不出意外,它會作為新的scp收容物,暫時存放在魅魔之都的里世界深處。如果你之后還想看一看它的話,那可能要經過不少流程了。渴望這種縹緲的東西,只有在特定的環境才能化作未來信標。”
“不用了,這樣就可以了。”
盧娜目光在那面神秘的魔鏡上停留了片刻,堅定地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
“媽媽只是藏了起來,在我和爸爸的心里、在鏡子里、在我們身邊——你不是說過嗎?厄里斯魔鏡映照出的是我們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映像,而正如鏡子里看到的那樣,她們從未離開過。”
“……沒錯。”
艾琳娜靜靜地看了眼盧娜,淺笑著點點頭。
旋即,她抽出魔杖轉過身朝著那面巨大的鏡子,輕輕揮動了一下。
(→→)つ—☆速速變小 原本直抵天花板的厄里斯魔鏡迅速變小,不到幾秒鐘時間,迅速變成了一面巴掌大的小方鏡。
作為霍格沃茨的公用儲物間,這里的東西可沒有歸屬權——艾琳娜心安理得地撿起袖珍版的厄里斯魔鏡放進胸口,抬起手輕輕打了個響指,召喚回在正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的儲備糧。
“我們出去吧,準備重置這個房間了,我們試試新的房間。”
“重置?”
漢娜好奇地問了一句。
“當然,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么?這里可是……有求必應屋呢。”
艾琳娜點了點頭,眼眸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彩,環視著周圍無垠的空間。
“正好我們這個圣誕節有空,順便試試它的極限在哪里吧,記錄一下它到底有多少個世界。以及,它到底能夠做到什么程度,等會兒從漢娜你開始,我們每個人依次許愿,去想象任何場景。”
相比起僅僅是幻象的厄里斯魔鏡,有求必應屋是真正回應“愿望”的許愿房間。
最關鍵的是,從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還是一個無冷卻、無上限的許愿池。
艾莉娜拉著盧娜,領著赫敏、漢娜三人走出了房間。
霍格沃茨城堡八樓,巨怪棒打傻巴拿巴掛毯所在的走廊。
隨著艾琳娜等人邁出“有求必應屋回收站”門扉,那扇門直接消失了。
在她們身后是一堵光滑結實的白墻,沒有任何隱藏通道的模樣——顯而易見,這與通向鄧布利多教授辦公室的通道截然不同,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魔法密道,而非經過魔法遮掩的什么機關。
“那么,這一次先由你開始,漢娜。”
艾琳娜舉起右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召喚出四個小小的手寫板。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手寫板分到每個小女巫手中,認真地解釋道。
“我們每個人在上邊記錄自己腦海中的愿望,以及最后對應出現的房間模樣——等到測試結束,我們回宿舍進行歸納匯總。譬如說剛才:‘藏東西的地方’,‘有求必應屋回收站’,場景描述……”
霍格沃茨,或者說魔法世界,缺乏的并不是高深的魔法,也不是杰出的男女巫。
絕大部分巫師欠缺的是科學的邏輯思維。
科學,從來不是與魔法對立,乃至同一層級的東西。
頗為諷刺的一點是,倘若細究淵源,巫師反而是人類文明最早涉及科學概念的那批人。
無論是中世紀時期的煉金術師,更早一些時間的魔咒大師,乃至于上古時代,人類文明萌芽時期那些被稱作先知、薩滿、巫師、巫祝……諸多名字的遠古巫師,他們一直在探尋和破譯這方世界的規律。
而艾琳娜現在正在做的,不過是讓人類智慧的火炬重新散發出魔法的光芒。
至于復蘇的起點,自然是——某科學的霍格沃茨。
“那我開始了?唔,我想要,嗯……存放有很多酒的地方?”
在艾琳娜鼓勵的目光下,漢娜模仿著白毛團子之前那樣沿著走廊來回折返了三次。
下一刻,那扇剛消失不久的門無聲無息地重新浮現在了她們眼前。
她們互相看了眼,伸出手,轉動那個黃銅把手。
“哇,不可思議——”
漢娜踏進房間,震驚地看著里邊截然不同的全新房間。
幾分鐘之前那個堆滿雜物的大教堂般空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狹長,一眼望不到頭的酒窖,淡淡的酒香在空間中彌漫。
咕嚕——
漢娜喉頭滾動了幾下,有些眼饞地看向那一排排酒桶。
作為破釜酒館的未來繼承人,她直覺正在告訴她這些酒有多么美味。
“咳,不能喝哦——未成年人不可以喝酒——”
艾琳娜看了眼蠢蠢欲動的漢娜,豎起手指,一臉嚴肅地說道。
“除了圣誕節當天,剩下時間都不行,我可不想渾身酒氣地被鄧布利多教授逮到——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大家全都完蛋,哪怕不會關禁閉,但是告家長的結果可能會更糟糕,是吧?”
“唔,好吧——”
漢娜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那些看起來勾人的酒桶上挪開。
“那么我們開始檢查、記錄吧?這個我有經驗,我之前偶爾會幫忙清點。”
按照此前的計劃,除了召喚出不同房間,她們還要探索一下。
她們一邊在在酒窖中來回走動,一邊在手寫板認真書寫記錄起來。
“記錄:‘存酒的場所’,‘有求必應屋酒窖’。”
“預估貯藏酒量……”
“占地面積……”
半個小時之后。
有求必應屋入口的走廊。
“唔,我看看……圖書室、神奇動物對戰臺、培育室、魔咒教室、小型游樂場……”
艾琳娜依次念著手寫板上的記錄,羽毛筆若有所思地在上邊輕輕點了點。
正如同她此前的猜測一樣,絕大部分常規的場景,有求必應屋都能忠實地實現。
哪怕是聽起來有些稍微奇怪的“神奇動物對戰臺”,經過了好幾次愿望詳細描述后,在城堡不知名的魔法作用之下,她們也最終如愿以償地完成了記錄:一個幾乎有魁地奇球場那么大的大型斗獸場。
而另一方面,艾琳娜也差不多摸清了有求必應屋的規則。
首先,巫師無法限定或要求有求必應屋中的東西,她們只能提出房間的作用需求。
譬如說,如果想要抵達“有求必應屋酒窖”,她們必須通過“尋找一個特地存放酒的地方”,而不是“我希望去一個有酒的地方”才行。
這也斷絕了艾琳娜企圖召喚核子反應堆、行星發動機之類的念頭。
其次,有求必應屋不能回應某些模糊、主觀的特殊愿望。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有求必應屋既不能出現一個散發著高濃度迷情藥劑的房間,也無法變出一個“讓人害怕”的房間,凡是涉及主觀感受的愿望,有求必應屋都無法理解。
當然,它還是會出現門。
不過里邊是個相對比較奇怪的房間,比如說魔藥熬制房間,或者沒有光的黑屋子。
最后,同時也是最核心的一點:有求必應屋“讀取”的是最本源的想法。
或者更準確的來說——原始欲望。
“人類的欲望可是無極限,哪怕是最樸素的,量變也會出現質變的呢。”
艾琳娜表情玩味地打量著那面白墻,心中的小魔鬼開始不由自主地翅膀,搖晃起尾巴。
或許,她可以開始嘗試一些比較復雜、高難度的“愿望”了。
不過還是先從那些合理、但稍有點難度的樸素愿望開始,然后逐漸縮小范圍吧……
艾琳娜在手寫板上認真地寫道:
“我需要一個足以停泊、修整、維護‘休伯利安號戰斗群’的地方。”
好耶!沒有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