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身子微微一晃。
哮天犬跳到地上,避開那看不見的攻擊。
只是唐洛本人則是直接消失不見,卻是施展了鬼影步。
地面上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唐洛原本在的位置,變得千瘡百孔,布滿密密麻麻的大小坑洞。
“去哪了?”
那祭司一臉警惕,斷指的傷口已經愈合。
哮天犬想了一下,唐洛沒有讓自己動手的意思,一溜煙,干脆地竄上了旁邊的屋頂。
“差不多,停手吧。”
沒過一會兒,唐洛又突然從天而降,落回到了場上,朗聲說道。
他去院落內轉了一圈,對比了一下雙方的力量。
金剛砸翻擋路的兩人,雙眼一瞪,氣勢震懾得旁邊的人忍不住退了幾步。
他也不刻意加速,就這么重新走回,站到唐洛身邊。
寶兒赤斤的臉色尤為難看,就這么短短的時間,他手下的人就被那個猛獸般的男子赤手空拳殺了大半。
氣勢低落,別他們圍在自己身邊,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實際上卻是沒有足夠的膽魄繼續上前作戰了。
另一邊,唐雨寒卻沒有停下,繼續追殺著剩下巨石部落的人。
唐洛轉身看了一眼,隨手把鉆風遞給金剛,朝唐雨寒那邊走去。
唐雨寒嘴唇鮮紅,背后的一對鋼鐵之翼上,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朝著眼前逃竄之人襲去,就要將其斬成兩截。
唐洛突然出現在兩者之間,伸手一抓,將鋼鐵之翼抓住。
“你敢攔我?”唐雨寒眼神危險。
“阿彌陀佛。”唐洛喧了一聲佛號,也不生氣,而是溫和道,“女菩薩,還請克制一些。”
唐雨寒另一片翅膀慢慢抬起,尖銳的羽翼對準唐洛,似乎就要動手。
“還不醒悟?”
就在這時,唐洛猛地開口,聲音如炸雷一般,當頭棒喝。
唐雨寒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身子微不可查的搖晃一下,眼中的危險之意迅速消散。
“抱歉。”她輕聲低語了一句,收起了鋼鐵之翼。
“無妨。”唐洛轉身走向寶兒赤斤那邊。
他倒不是為了立威才來阻止唐雨寒的,這些人殺與不殺,說實話,唐洛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真正出手的原因,是唐雨寒的狀態有些不太對勁。
稍微有點沉迷殺戮無法自拔了,因此唐洛才讓她克制,來一次當頭棒喝。
唐雨寒的反應,也證明剛才的狀態并非十分正常。
寶兒赤斤看了身邊的祭司一眼。
那祭司嘴巴張了張,無聲地說了一句話,表示自己需要一點時間。
“施主,現在可以止戈了嗎?”唐洛腳步停下,沒有過于靠近,“以你們現在的力量,恐怕已經無法攻下這大院,不如及早收手?”
“這位……仙師。”寶兒赤斤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可是來自大幽?”
“然。”唐洛承認身份,表明立場。
“嘿。”
寶兒赤斤嘲諷地笑了一聲,“大幽的仙師,還管到我們北原部落的頭上來了?仙師還真的悲天憫人,慈悲為懷呢,還是說,韓德順!你這個家伙要歸順大幽了?”
后半句聲音陡然提高,喝問烈火部落的首領韓德順。
外面的情況,韓德順當然也派人觀察,知曉個大概,聽見寶兒赤斤一口大帽子扣上來,立刻還擊:“滾蛋!我可不認識他們!”
韓德順想得也很清楚。
這次若是僥幸生還,他就立刻帶著殘部投奔其他部落,尋求庇護,跟烈火部落交好的部落當然是有的。
而北原和大幽摩擦不斷,這些年更是矛盾升級,投奔大幽可算不上是一個好選擇。
大幽會不會接受是個問題,就算接受……
說實話,韓德順可不看好如今內憂外患,搖搖欲墜的大幽。
“真是令人心寒。”寶兒赤斤不陰不陽道,“仙師你聽到了,你的好意別人不接受呢?還不如及早退去,我們也不會傷了和氣。”
“施主誤會了。”唐洛說道,“貧僧不想救人,只是想要止戈罷了。你們所想,跟貧僧又有何干?”
寶兒赤斤皺起眉頭,這古怪的僧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上去也不像是來救烈火部落的。
“好了。”就在這時,寶兒赤斤聽見身邊的祭司輕聲說道。
扭頭一看,那祭司看上去蒼老了幾十歲之多,一下子從年輕人變成了中年人,頭發都變成了蒼灰色。
可他眼中卻是精芒閃爍,嘴角擒著一絲冷笑,顯然是胸有成竹,很有把握。
寶兒赤斤不再遲疑,當即道:“既然仙師不愿走,那就留下來吧!”
說著,身邊的眾人齊齊拉弓射箭,又是一輪箭雨襲來。
不僅如此,地面也在同一時間震動起來,地龍翻身。
唐洛三人腳下的地面猛地凸起,裂開,一條足有五米長的赤色巨型蜈蚣從地面鉆出。
頭部的位置,有著一張古怪的人面。
“我這人面蜈蚣取千人心頭精血,以我數十年陽壽催化形成。”祭司低聲道,“哪怕遇見了大祭司中的佼佼者,也可以斗上一斗,非真正的‘巫’無法滅之。配合這些部落勇士,也只有那女子有幾分脫逃……”
“噗!”
話都沒有說完,那祭司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鮮血,噴在地上。
還可以看到其中有一些細小的蟲子扭動兩下,很快就不動了。
“怎么……”
寶兒赤斤勃然變色,伸手撥開眼前當著的人,看向場上。
卻看見那只巨大的人面蜈蚣凝在半空中,赤色的身軀上出現大量的裂痕,下一息轟然破碎為一團黑氣,消失無蹤。
“祭——”寶兒赤斤看向身邊的祭司,只見他從一個中年人,一下子變成了老年人,氣息迅速消散,直接倒了過來。
寶兒赤斤本能地扶住他,卻猛地發現這位部落中最強大,距離大祭司只有一步之遙的祭司,已經變成了一具干癟的尸體。
如同死去了多年一樣,脆弱得像是一截枯木。
這祭司關于自己那人面蜈蚣的介紹,其實還隱藏了一點。
便是人面蜈蚣除了消耗陽壽外,更是與之性命相連,還可以吞噬他物化作己用。
看那三人皆是不凡,只要能吞得其中一人,非但能彌補回損失,還能更進一步。
此消彼長,必然可以取勝。就算不行,這祭司所說非真正的巫就消滅不了他的蜈蚣,倒也是一句真話。
最糟糕的結果,至少也能跑掉。
要知道巫,整個北原才六個而已。大幽的同等仙師亦是相差無幾,數量在伯仲之間,頂多稍多一兩位。
這樣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現在這種地方?
是以“險招不險”,一旦成功,收獲巨大。
“大師,蜈蚣嗎?那么大一坨?”金剛把鉆風送回。
剛才察覺到腳下有異動,再加上箭雨來襲,他立刻本能避開,還沒有看清楚鉆出來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那長條之物便沖著玄奘大師而去。
然后玄奘大師隨手一揮,金剛也沒看清到底有沒有打中。
那赤色長條之物凝滯一下,隨即消散無蹤。
“嗯。”唐洛接過鉆風,“不是善物,貧僧就度化了。動手吧。”
鉆風化劍為鞭,橫掃而過,一片鮮血噴灑,殺伐再起。
“住手!我愿意停手!”寶兒赤斤把尸體丟在地上,不再去看,也不去想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高聲喊道。
心中后悔不已,憤怒的火焰也在熊熊燃燒。
如果不是這突然冒出來的三個人,他這個時候已經砍下韓德順的頭顱,帶著一堆戰利品得勝而歸了。
現在卻要強行“止戈”,如何不怒?
可憤怒歸憤怒,寶兒赤斤不會被憤怒沖昏頭腦,選擇停手。
剛剛喊出這話,身后的門內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響。
接著沉重大門打開,一個男子帶著幾十個兇煞之人殺了出來,口中高喊道:“哈哈!寶兒赤斤,現在是我要砍下你的腦袋!”
不用多說,估計就是那位韓德順了。
韓德順原本可不指望這幾個突然冒出來的攪局者,只想著可以消耗寶兒赤斤的部分實力,造成場面混亂,給他機會可以殺出一條血路來就已經謝天謝地。
至于三人死不死,關他韓德順屁事。
更何況剛才他撇清關系,恐怕也已經得罪了此三人,倒不如讓他們死在寶兒赤斤手里,也是一件好事。
哪里想到峰回路轉,寶兒赤斤這邊竟然不是那三人的對手!
就連祭司也是莫名而亡,原本就做好突圍準備的韓德順當機立斷,抓住了機會就要來一波反殺。
沒想到這場大戰的勝利者最后居然是自己。
至于那和尚說的止戈,止個屁!韓德順才不會聽從,借助這和尚之威,先殺了寶兒赤斤,再反吞巨石部落,才是上策。
這和尚不殺寶兒赤斤,那就由他來殺!
背后遭到偷襲,原本就被奪了士氣,寶兒赤斤這邊方寸大亂,一下子被沖到了面前。
韓德順精神大震,一刀劈向寶兒赤斤。
“你找死!”寶兒赤斤怒然大怒,揮刀反擊。
雙刀撞擊在一起,傳出一聲響亮的聲響,可以隱約看到火光、巨石的虛影對撞,一閃而過,雙雙消失。
就在此時,寶兒赤斤突然感覺后腰一陣劇痛。
猛地扭頭,就看見一張陰狠無比的笑臉。
兒子!韓德順的兒子!這個小子在混亂中偷偷摸摸割破了繩子,竟然給了他一刀!
這一刀不算致命,可寶兒赤斤面前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韓德順,又豈會錯失良機?
“死!”
韓德順大吼一聲,一刀劈下,寶兒赤斤想要抬手抵擋,卻是一陣劇痛傳來,沒有了力氣。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柄血量的刀越來越大,幾乎占據了所有的視線,最后停住。
“嗯?”寶兒赤斤一愣,刀停止了?
“施主,貧僧說了要止戈,為何你們就聽不懂呢?”
唐洛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帶著幽幽之意,“既然聽不懂,那就別怪貧僧稍加度化,讓你懂了。”
韓德順倒下,一條斷臂落在地上,鮮血狂涌。
寶兒赤斤身子一抖,狂吼道:“住手!都給我住手!”
聲音之凄厲,好像被“斷臂度化”的人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