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妖蝠的弱點,就在于他的雙翼,這一點在萬妖譜上記載的清清楚楚。
萬妖譜的訊息,魏玖并沒有藏私,自然是和云豪共享開來的。盡管從道義上而言,就算他藏私,也并沒有違背什么,但兩人畢竟也是共過患難的兄弟,沒有必要為了一份寶藏而背棄自己的良心。
第一個嘗試之人,肯定是有一些好處的,甚至可以說,第二人也許都沒有開始的機會。魏玖將這個好處讓給云豪,其豁達的胸襟,可見一斑。
當然,也并不是說第一個嘗試的,就一定好。若是對手弱的話,第一個嘗試的很占優勢,但若是對手強大便不然,第一個出手的后果,便是削弱了對手之后,白白便宜了后面的嘗試者。
所以說,其實順序倒也不存在好壞,這些也都是看命罷了。
云豪倒也不矯情,上前一步,冷冷的看著那還在沉睡的黑翼妖蝠,眼神當中的殺意一閃而逝。他們的動作很小,所以并未驚醒黑翼妖蝠,這也算是首試者的一大優勢吧。
手掌一蕩,一枚古樸的劍鋒出現在云豪的手掌之上,劍刃之上流溢著墨色的光華。
“君邪劍!”看著那枚劍鋒,魏玖輕聲沉吟道,“沒想到這把兇殘至極的妖劍,竟然在他的手上。當年初現鋒芒之時,在兵器譜上,排行第六...但這么多年過去,吞噬了不少的鮮血,這君邪劍的排名只怕更高!”
君邪劍,傳聞乃是混沌界的一大邪君所鑄。后來被乾元道人滅殺之后,他的這把佩劍也不知了去處,卻沒想到原來是在這里。
目光一橫,瞪了秦海一眼,同時,目光的深處閃過一絲深意。只聽她沉聲說道,“快回來,保存實力,不要意氣用事!”
這一聲呵斥,也是將秦海拉回現實,神色恍惚的看向華翊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激烈。柳其雖死不假,但身為一方將領,自然應以大局為重,怎么能這般任性妄為呢?
還好華翊柳阻止的及時,否則的話,以他的性格說不定真的會同對方拼命。
而這不就正好落入對方的圈套當中嗎?說到底,他的角色只是“馬”,單挑的話又怎么可能勝過戰力強大的“車”呢?
手掌握拳,力道越來越大,甚至于,可以聽到骨骼碎裂的清脆響聲。柳其的死,這筆賬他記在心底,雖然一時半會無法完成復仇,但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忘卻。
腳步一錯,便向著另一側躍去,想要取勝,現在還絕不是同“車”硬碰硬的時候。
反觀魏玖,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心底的算盤竟然撲了個空。他沒想到,自己這般完美的計劃,最后既然被白子的主帥破壞。
之所以一再挑釁秦海,也的確是因為他提前做了一些準備,只要秦海敢攻向他,層層布局便可漸漸拉開。而到了那時候,別說擊殺他,只怕秦海自己都難以活命。
他很確信,以“馬”的粗狂性格,想要辨認這一場陰謀,應該十分的困難。
只是沒想象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主帥的一句話,便直接將其喚醒。看著漸漸遠去的秦海,魏玖無奈的嘆息一聲,沒抓好這一次的機會,只怕再想輕而易舉的將其擊殺,就沒有那么簡單。
目光移回凌婕身上,兩人對視一眼,魏玖點了點頭,身形同樣向后退去。
棋局如戰局,但在這盤棋上,每一顆棋子只有一次存在的機會,一旦被斬殺,就會永久的死去。雖然魏玖自詡“車”的戰力很強,卻也不敢拿小命開玩笑,更是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
魏玖這一退,卻讓秦海陷入兩難的境地。他怎么也沒想到,在斬殺了柳其之后,魏玖竟然還能保留如此理智。
而這時候,對弈的主導權,再度移交到華翊柳和凌婕手里。
為數不多的石像再度移動起來,兩方的交戰,一觸即發。很顯然,戰局回歸到最初的焦灼狀態,而這對于白子陣營而言,是完全不占優勢的,畢竟凌婕的棋藝擺在那里,華翊柳根本贏不了。
秦海的臉頰之上閃過一絲無奈,終是沒有辦法,腳步再度抬起,向著楚河漢界方向踏去。
魏玖不動,但他卻不得不動,否則的話,白子只會越來越少。甚至于,他的心底也很清楚,彼時的他早已落入黑子的計劃當中,但那又有什么辦法呢?他不出手,便沒有回旋的余地。
看著秦海一動,魏玖的臉上再度浮現起一絲笑意,身形一晃,便向著后方沖去。
這一次,他的攻擊目標并非是秦海,也不是其他的兵卒,而是白子后方的主帥。華夏象棋,判定勝負的關鍵,從來都不是棋子的折損數量,而是哪一方的主帥能夠活到最后。
只要主帥隕落,這場戰爭,他便能夠取得勝利。
并且他的心底也很清楚,主帥雖然統領三軍,但戰力并不高。受制于王座的范圍,根本就無法對他造成威脅。或者說,彼時的白子陣營,早已沒有一枚棋子的戰斗力可以同他比肩。
勢如破竹的攻擊,靈活多變的身法,彼時的魏玖,是白子陣營的噩夢。
所過之處,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他的身形,眨眼之間,便已經接近到華翊柳的王座周邊。這里的區域并不算大,魏玖有信心,在這狹小的領地當中,他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主帥擊殺。
劍鋒揚起,直指華翊柳,至于她旁邊的“士”,魏玖卻并不怎么在意。
僅存的這個“士”,角色是由乾流蘇擔任的,按理來說,自然也不簡單。但魏玖卻很清楚,根據華夏象棋的設定,士的攻擊力很低。甚至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一般只用作主帥的擋箭牌罷了,不足為懼。
“你想干什么?這里是屬于我的領地,你殺了我,是不可能活著離開的!”華翊柳冷冷的說道,語氣多以呵斥居多,并沒有多少的畏懼。
這便是一個君王的擔當和氣勢,臨危不亂、臨死不懼,唯有如此,才能讓敵方的千軍萬馬感到害怕。當然,這番話說的,也并沒有多少夸大的成分,她若死,魏玖必然也活不了多久。
白子折損慘重不錯,白子所剩無幾也并沒有錯,但若是僅剩的白子拼起命來,同樣是十分恐怖的事情。
魏玖的戰力再怎么強大,但終究也就一顆棋子罷了,面對整個陣營的忘死反撲,誰都救不了他。或許一人、兩人還奈何不了他,但若是幾個人不懼傷亡的圍剿過來,那他只怕也是插翅難逃。
“重要嗎?只要你死,我們就贏了!”魏玖冷冷的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解脫的意思,“我能不能活著離開,真的重要嗎?不,一點都不重要!”
眼底的寒芒,充斥著殺意,為了凌婕,為了黑子陣營,他必須這么做。但不知為何,手臂顫抖起來,竟也用不出多少氣力來,似乎不愿意動手一般。
他的目光,落在華翊柳身上,這一眼,看的十分仔細。
恍惚之間,他的心底竟然涌現了幾許熟悉的感覺,那不應該存在于仇敵之間的悸動。腦海的深處,一股巨疼襲來,迅速的席卷全身,讓他整個身軀都不由得顫抖起來。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魏玖失神的呢喃道。
他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什么,但身體的本能似乎在阻止他的攻擊。理智告訴他,不能和面前這個“主帥”為敵,至少,不可以對她下殺手。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華翊柳不行,凌婕也同樣不行。她們兩人皆是呆愣的看著魏玖,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為什么勝利在即,他卻突然放棄了攻擊。
“魏兄,千萬要小心,這一只的實力,比之剛才那貨還要厲害!”秦海沉聲說道,語氣嚴肅。
再看秦海和柳其兩人的狀況,魏玖便能明白,他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兩人看似是纏住了那只剩下的石頭人,但在強大的攻擊力面前,他們的抵擋都是如此的無力和絕望,所承受的傷勢并不比魏玖少。
就在秦海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柳其的彎刀,也終是被轟的倒飛出去。在他錯愕的眼神當中,石頭人的巨拳便緊跟其后,來到了他的身前。
“小心!”秦海驚呼出聲來,再想救援卻也來不及了 柳其的瞳孔慢慢放大,一絲慌亂的神色涌上心頭,他的眉宇之間,閃過一絲絕望。
無論怎樣也沒想到,這場烽火大賽,他竟會止步于此。要知道,在比賽開始之前,他是如此的信心滿滿,對那烽火王的稱號,直可謂勢在必得。誰又能想到,這小小的誅仙臺,還未見真容,卻已然將他逼入如此絕境當中。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柳其放棄掙扎的那一刻,一道身影從他面前閃過,出手的正是魏玖。
“轟”的一聲,石頭怪的攻擊也終是落到魏玖面前,和虛天乾元劍碰撞在一起。頃刻之間,一聲爆鳴響徹空間,熱浪襲來,迅速向著四周鋪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