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梅探出腦袋悄咪咪往外看去。
站在樹蔭處,因為光影關系,把身子隱藏起來的寧宴呼吸驟然不穩 若是跟同樣級別的人對手,這會兒估計已經被發現了。
譬如……
陸含章的帶著關心的眼神就落在寧宴身上。
寧宴搖搖頭,還好,還好吳梅只是村里的婦人沒有什么天賦異稟,不會感覺到她剛剛的失控。
竟然是吳梅……
寧宴心里是又驚又怒。
伊爾在再而三的找事,就算是真生母估計也忍受不了了。
這樣的人既然不想好好的活著,那就痛苦的去死吧。
若是吳梅算計的人是她,不是孩子,或許……看在同為女人的分上可以稍稍寬恕一下。
但是稚子何其無辜。
寧宴慢慢穩定著思緒,
沒有第一時間上去跟吳梅爭奪孩子。
若是吳梅手里的不是孩子,而是磚頭或者花瓶,寧宴絲毫的畏懼,但是……
這不是花瓶,是小桃子。
玩意吳梅手上一個沒注意。
將小桃子給傷者呢。
吳梅也是人,也得睡覺 等吳梅睡著了,大可以把孩子摸出來。
寧宴這么想著,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兒。
小桃子一直都沒有動作。
該不會……
寧宴一緊張,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起來,喉嚨也干澀的厲害,心臟又從喉嚨里跳出來的征兆。
對著陸含章擺出一個手勢。
陸含章點頭,兩人一起行動。
陸含章手里的長劍一揮舞,吳梅的雙臂就從肩膀上落了下來,慘叫聲音在林子響了起來,一雙手臂往天上飛去,隨后落在地上。
秋日里勤奮的螞蟻都在準備過冬的糧食。
眼前突然出現一對手臂,螞蟻立馬就爬了上去。
除了螞蟻還有蜜蜂跟蒼蠅……
至于小桃子,隨著吳梅雙臂消失,陷入失重狀態。
寧宴一直注意著小桃子的,見吳梅雙臂從肩膀失去,伸手把小桃子給接住了。
探出手指,在小桃子的鼻翼摸了一下,頓時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有呼吸。
還是活著的。
寧宴癱坐地上。
陸含章也松了一口氣,不過,作為男人不能這般的喜怒于色。
看一眼地面上的雙臂,一步一步往吳梅走去。
吳梅眼睛變成紅色的,或許是因為畏懼,也或許是因為疼痛,鼻子眼淚一大把的,糊在了臉上。
將臟兮兮的臉搞的更臟了。
仔細看上一眼,還有些惡心。
陸含章伸腳,把落在地上的手臂提到吳梅身邊。
對于仇人,陸含章向來不會心慈手軟。
竟然把他的小女兒給搶走了。這人……
就應該被這么對待。
陸含章蹲在地上。
盯著吳梅的臉,吐出兩個字:“真丑。”
寧宴回頭看了一眼,原本吳梅這個人長得還是可以的。
在溝子灣的時候也是排的上號的。
但是……
這會兒是真的丑了。
丑的扭曲,丑的慘絕人寰。
女人,不管什么年紀經歷過什么,長得什么樣子都不喜歡被人說丑。
吳梅自然也是。
聽見眼前的兩個人你一眼我一語……斬斷雙臂沒有暈厥,但是聽了兩個人的話之后,瞬間就暈了過去。
“怎么處置?”
“扔在這里一會兒讓人過來處理。”
陸含章才不屑與碰觸吳梅。
寧宴呢,抱著小桃子都舍不得松手。
更是不會理財吳梅。
手臂沒了,鮮血在流淌,那就流淌著。
自尋死路的人,根本就當不起別人的同情。
寧宴抱著小桃子回到家里,趕緊的請了一個大夫。
薛先生還在京城。
只能請縣里的大夫。
不過……
桃子先前是暈厥,后來是睡了過去,倒也么有什么大事。
大夫開了一副安神的藥,拿著一個厚厚的紅包離開了山上的別院。
大夫回去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都收斂不住。
好大的紅包呢。
小桃子找回來,寧宴就讓人吧凌華琥珀等人找回來。
至于自覺幫忙的人,也少不了得送上一些彩頭。
寧宴在這方面是不會吝嗇的。
這個時候若是吝嗇了,誰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
次日,小桃子又變得沒心沒肺跟團子一起玩了起來。
至于奶嬤嬤,再次被寧宴換了。
兩個孩子跑出了內院,奶嬤嬤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寧宴承認自己是遷怒了奶嬤嬤,但是……
這個時候,若是不懲罰一些人,日后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桃子跟團子已經斷了奶了。
尋找照顧兩個孩子的人,寧宴只有一個要求,細心,聰明能夠跟兩小孩兒斗智斗勇。
至于山林里斷了雙臂的吳梅,被寧宴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仆人尋找吳梅的時候,在寧宴說的地方并沒有找到吳梅。
看見的只有幾根狼毛還有幾塊碎肉,以及……破碎了的衣服。
還有幾根帶著指甲蓋的骨節……
吳梅是生是死,再也不會有人關注了。
喬遷宴會出了意外。
豆豆跟平安夜老實了。
這次出的事兒,他們還是最后知道的。
知道的時候,小桃子也已經找了回來。
秋風蕭瑟,洪波涌起。
一天一天過去。
溝子灣的樹木從綠色慢慢的變成了紅色隨后落在地面上。
寧宴種在地里的麥苗已經發芽了。
漲勢還很不錯的樣子。
但是……
從麥田路過的人并不會覺得欣喜,反而會嘆一口氣,畢竟這冬小麥的產量真的不多。
還會拔走地里的營養。
愛惜田地的人就應該讓土地休息一下,來年春日再來種植。
寧宴只要走下山,遇見這些好心的老農就會被指著鼻子教訓一次。
這種聽多了竟然也無所謂了,甚至還會順著這些老農的話說下去。
這么一來,慢慢的就沒有人說教寧宴了。
耳邊終于清凈了。
回到家里。
陸含章坐在茶桌邊兒上,煮著茶水,身上披著白色的大氅,鴉青色的長發隨意披散,這般看去還有些濁世佳公子的樣子。
不過……
都已經是三十歲的男人了。
竟然依舊這樣的出色。
在這個年代,三十歲的男人大多數都已經開始變化了,不是發福就是油膩,更甚至的是兩者皆有,既會發福也會油膩,甚至還會脫發。
陸含章這個人,大抵是老天的私生子吧。
就連院子里新來的丫鬟在看見陸含章的時候,都會失神。
沒有發生自薦枕席的事兒,已經可以念一句阿彌陀佛了。
“為什么不說你有解決土地沙化的方法?”
“不能說的,苜蓿明年春天才能長出來,再者保養身體也好,照顧土地也罷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兒,就算種植苜蓿對土地比較好,也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觸的事兒,咱得拿出事實說話。”
寧宴種植的苜蓿到現在都沒有發芽,心里也有些發毛。
畢竟……
對于土地這些事兒,她也只是聽說過。
所有的所有,依靠的只有理論依據。
上輩子她不是農學博士,也不是農村出身,苜蓿也有很多種,玩意尋來的苜蓿不對呢。
現在做的,不過是試驗罷了。
如果成功了,就推廣一下。
如果失敗了,對于她來說,失敗上幾次也完全承擔的起。
寧宴對著陸含章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
陸含章搖搖頭,從茶壺里倒出紅褐色的茶水,落在泥胚捏成的杯子里,竄出來的茶葉打了一個旋,浮在水面上。
茶香瞬間彌漫起來。
烹茶這種優雅的事兒,寧宴做不來的。
但是……
欣賞的目光還是有的。
自家男人就是一個寶啊!
打包送到戰場,上馬可以殺敵,下馬可以練兵。
回到家里,即能做一個安靜優雅的美男子,也能陪著她一起散步,慢慢的跟時間散步。
這般的日子,寧宴過的舒坦極了,然而,傳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就不舒坦了。
伸手將案上的奏折推到地上。
“這個陸克己,真的以為沒了官職就一身輕松了。”
“……”蘇公公腦袋快垂到胸膛上了。
皇上拿著茶盞對著蘇公公砸了過去。
蘇公公額頭上被澆了一碗茶水,光禿禿的腦門上還盯著茶葉。
“皇上,奴才真的是愿望啊,讓您生氣的是陸將軍,您拿著奴才出氣。”
“有意見?”
“不敢不敢。”蘇公公再次把腦袋垂下去。
皇上瞪了蘇公公一眼,似笑非笑的警告道:“不要去揣測朕的想法,去把尼婭給朕叫來。”
“皇上,尼婭公主身子還沒有好利索呢。”
“……”皇上再次瞪了蘇公公一眼。
蘇公公這次可冤枉了。
對于蘇公公來說,小產過后的女人身子都是不干凈的,尤其是小產沒多久的。
得好生養著。
最少也得等上個半年才能侍寢、
而且,皇上那處還受傷過,就算現在已經沒有什么大問題了。
但是這方面出了問題,得好好養著啊!
萬一再用出什么毛病來,就有些……
蘇公公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事兒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不然,說不準小命都保不住了。
在皇宮這地方呢,就得謹言慎行。被蘇公公這么一插科打諢,皇上瞬間就沒有需求了。
擺擺手,蘇公公滾了出去。
里面伺候的小太監把皇上需要的折子無聲無息的放在皇上的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