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丫頭你繼續忙,我去看看。”
“那就麻煩黃嬸子了?”寧宴手下包餃子的動作都沒有停頓,說完又開始繼續忙碌了。
昨兒個來干活兒的人吃的是亂燉白饅頭,今兒寧宴蒸了一鍋花卷,準備再包點兒餃子,讓那些男人換一下口味。
餃子菜是后世北方待客必備的大鍋菜摻角子,這東西只有用農村的大鍋才能燒出來的味兒來,現在有條件,寧宴自然會準備一番。
黃氏走出灶房,瞧見的就是大小李氏站在柵欄門前踱步,小李氏身上還背著徐氏。
瞅著徐氏閉著的眼睛,蠟黃的臉,還有額頭上被鍋底灰處理過的傷口,心里咯噔一聲,徐氏這是怎么了:“你們來這里干什么?”
“用你一個外人管,趕緊把那個死丫頭叫出來,她娘生病了,讓她好生照顧著!”
“生病了,額頭上這么一個大口子,別是您老人家逼的吧,就跟咱寧丫頭一樣,前些天不也是差點兒被您磋磨死。”
“打死你個胡咧咧的。”大李氏差點兒要被黃氏說話的話給氣死了,一個肥婆娘竟然敢對她咋咋呼呼的,伸手就往黃氏身上撲去。
“打人了,打人了。”黃氏瞧著李氏真的動手了,扯著嗓子吼了起來。
要知道后面圈的院子里都是村里的人,如果大李氏撒潑的樣子被村里人看見,老寧頭肯定是要管管的。
正巧兩個干活兒的人過來喝水,聽見黃氏的聲音就跑了過來。
灶房里的寧宴一直注意著外面,聽見黃氏叫聲,提著菜刀走了出來。
這會兒大李氏跟黃氏掐在一起,兩人頭發散開,身上的衣服也亂了。
扔下菜刀將兩個人扯開,瞅著一臉得意的大李氏,寧宴眼里帶著煩躁,她是真的沒有見過這樣不要臉的人。什么方法都能想出來,腦子里甚至都開始冒出殺人滅口一了百了的想法。
“徐氏這是咋地了,怎么被背著?”新宅那邊兒跑過來喝水的人正好趕過來,瞧見寧宴伸手一提留,兩個長得肥碩的婆娘就分開了。
眼里還帶著驚訝,這……這是女人嗎?
對上寧宴冷颼颼的目光,哆嗦一下,發現徐氏被小李氏背著,于是開口問道。
“還能咋滴,生病了。”大李氏忽閃一下手,強鎮定說道。
“生病?”都不是傻子,自然瞧見徐氏額頭上的傷口,一個村里自然知道大李氏喜歡磋磨人。
看向寧宴的時候,眼里帶著同情,好不容易是日子好過一點兒,但是又被人攪和了。
原本心里還有些嫉妒寧宴,上個山就能撿到狍子,運氣一好,什么都有了。
到了這會兒,心里不僅不羨慕了,還有些同情。有這樣的家人,就算有錢了又如何,還不是被坑。
“生病就去看大夫,弄這里干什么?還是說給寧家當媳婦兒就得當牛做馬賣兒鬻女,就算這樣生病也沒有看大夫的資格。”
黃氏掐腰挺胸,就心里的話直接吐了出來。
把昏迷了的徐氏背過來是為什么,她還能看不懂嗎?不就是想讓寧宴出錢給徐氏看大夫嗎?遇見大李氏這樣的奶奶,真的是倒了大霉了。
“賠錢貨是從徐氏肚子爬出來,流著徐氏身上的血,現在讓她照顧一下有問題嗎?”
“……”養了二十年,還真會說話。
原主過的什么日子,從親爹離去到被糟蹋,憑著神力將寧家臟活兒累活兒全都包了,雖然被強了之后就開始渾渾噩噩了。
但是……那幾年干的活兒足夠養活一家幾口過上十年安穩日子了。
瞧一眼失血過多,陷入昏迷的徐氏。
寧宴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一下,一步一步走到小李氏身前,檢查一下徐氏身上的傷口:“嘖,殺人是要償命的,瞅瞅這傷口,都快結痂了才背過來,也不上藥,怕不是故意將人打成這樣的,如果報官了,你們誰償命?”
寧宴的視線在大李氏跟小李氏身上挪移。
想要坑她,誰坑誰還不一定。
要救徐氏嗎?那是必須的,光是生恩這一項她就得出手。更何況,現在徐氏不能出事,秋試馬上就要到了,如果徐氏交代了,寧謙辭至少要守孝一年。
出名要趁早,那個芝蘭玉樹,自有一番氣質的弟弟可耽擱不起。
“你什么意思,她這傷口是自己撞的。”聽了寧宴的話,大李氏哆嗦一下。她不懂什么律法,但是殺人償命這句話在戲文里聽過的。
如果徐氏完了……
“是不是撞的,縣衙有仵作,人家一看就知道了。”寧宴張口就是瞎扯,如果這個年代仵作真的這么厲害,當年的提刑官宋慈也不會千古留名了。
“你……”
“奶,如果抓緊時間看大夫,娘她大概不會出事。”
“那你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把薛先生請過來。”
“奶,我的錢都用來建房子沒了,請大夫是要花錢的。”
“……”大李氏不想出錢,但是,現在這情況,徐氏不能死,徐氏如果死了,她也不好過。
“老二家的,趕緊拿錢去。”
“……”小李氏猛地抬頭,看向大李氏的時候眼里還帶著不可置信。家里的錢都在公中,她從哪里拿?
“姑媽,咱家錢都在你那里。”
“嗯?”
對上大李氏陰測測的目光,小李氏哆嗦一下:“媳婦兒這就去拿錢。”
把徐氏扔在地上迅速往家里跑去。
“趕緊把你娘抬進去。”大李氏扔下一句話,也離開了籬笆院子,就算花錢看大夫,她也不會把一個病歪歪的人帶家里去。
家里沒有閑人,伺候徐氏這種事情當然要交給這個死丫頭。
大李氏離開籬笆院子之后,黃氏就往茅草屋后面跑去,薛先生正好在后面宅地上。
距離籬笆院子遠了,大李氏心情才好了那么一點兒,每次來賠錢貨的院子,她都會被氣的半死,這個掃把星果然是帶克的,從生下來就克她。
半路上瞧見捏著錢袋子的小李氏,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她的這個侄女果然藏著私房錢。
一試就試出來了。
看來她還是不夠嚴厲。
小李氏后頸一涼,停下步子厚厚的嘴唇裂開,露出黃色帶著牙垢的牙齒。
大李氏被惡心的一下,差點吐了出來,捂著口鼻:“趕緊滾。”說完就往家去。
看不見大李氏,小李氏的壓力才小了那么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