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當日,文武百官,后宮嬪妃都到齊了,容誠面上不見半分喜色,甚至不肯去牽完顏羲的手,二人接受文武百官和后妃的朝拜,云清垂著頭,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按照這宮里的老規矩,今晚,容誠便也留宿在了完顏羲剛搬遷的椒房殿。
殿內被宮人們精心布置過,極其奢華喜氣,床單帷幔都被換成了正紅色,紅燭搖曳,二人相對無言。
“早些休息吧。”容誠嘆了口氣,又準備打地鋪了。
完顏羲見狀,鼓足了勇氣開口道:“陛下,還是不準備碰臣妾么?”
“先前不是已經說好了,朕封你為皇后,以后此事閉口不提!”
完顏羲不答話了,她不知道容誠究竟是真不明白她的心意,還是在那里裝糊涂,總之,她也有自己的驕傲,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第二遍了。
一夜難眠。
云清那里自然也沒睡好,許是懷孕的原因,心緒煩悶,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后半夜才睡著。
翌日,云清早起準備去請安,走到祈云殿一半路程,才想起該去椒房殿了。因為走錯了路,去的稍微晚了那么一會兒,便被人抓住了把柄。
最先找事兒的還是慧嬪:“呦,這像皇后娘娘請安的第一日,云妃便來晚了,這是給咱們娘娘擺架子呢?”
“臣妾不敢,因為如今身子笨重,走的慢了些,椒房殿離云容宮也比祈云殿遠一些,所以來晚了,還望皇后娘娘恕罪!”
“哎呀,這懷了身子的就是金貴啊,咱們這些人今日為了不遲到,還比平日里專門早起了半個時辰,就是用爬的,怕是也早就到了。云妃娘娘該不會是因為心中不舒服吧?”開口的是湘嬪。
“咱們和人家云妃怎么比啊,人家有陛下疼著寵著,來晚一些又如何?”
隨著這些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完顏羲的臉色越來越黑,也覺得云清絲毫不將她這個皇后放在眼里,恃寵而驕么?
“云妃,出去跪著!”
“皇后娘娘,云妃娘娘如今懷著孩子,還請高抬貴手吧。”
開口的是宮中一直默默無聞的一個才人,孟才人,當初被容誠選入宮里,因為出身低,便封了個才人。平日里一直默默無聞,在宮中還頗為受欺負,今日突然開口,倒是令眾人一愣。
“孟才人!這里什么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云清冷冷的看了出言呵斥的琪嬪一眼,笑道:“這宮里什么時候立下的規矩,才人不能說話了?”
“娘娘有所不知,這身份卑賤之人,無論到哪都是不可多言的!”
“哦?本宮怎么瞧著,琪嬪沒少在本宮面前開口啊?還是說,琪嬪覺得自己很高貴?”
琪嬪面色鐵青,說不出話來。
云清淡淡一笑道:“皇后娘娘,臣妾如今懷著孩子,陛下說過,可以不跪!”
“現在本宮叫你跪!你敢不跪?!”
“臣妾只認陛下那一條,若是被陛下知道今日臣妾跪了,豈不是說明臣妾違抗圣命么?!”
“你……”
論口才,幾個完顏羲加起來也比不過云清,完顏羲脾氣再大,卻也不是那么敢違背容誠的命令。
罷了罷了,這個云妃,以后有的是機會收拾她!
“既然陛下有命,這次姑且饒你一回!”
見云清沒受罰,許多嬪妃心中不滿,卻也沒人敢說什么。
有人小聲嘀咕道:“要么怎么說,有陛下寵著就是好,如今皇后娘娘都不敢拿她怎么著了。”
那兩個嬪妃說話的聲音不算大,卻清清楚楚的傳入了完顏羲耳朵里。
慧嬪暗中打量著完顏羲的臉色,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慧嬪還是有些小聰明的,大概看的出來,完顏羲是對陛下動了心了,看向云清的時候,厭惡中透著股嫉妒的神色,根本收斂不住。
當了皇后又如何?自己的夫君甚至不愿碰自己一下,表面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誰心里苦誰知道。
慧嬪記得自己的母親曾經告訴過自己,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皆是可,最毒婦人心。婦人之心為何毒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原因,是因為嫉妒……
云清回到云容宮的時候,昨夜留宿在椒房殿的容誠來了,云清剛進院兒,便聽見容誠道:“這道肉菜拿下去,明知道娘娘懷孕,還準備這么葷的。”
宮人道:“可是,可是陛下您不是說娘娘懷著孩子,多吃些肉菜補補么?”
“肉菜以后午膳和晚膳多做一些,早晨起來吃清淡一些好,對了,下次煮粥記得放些紅棗,上次做的那個辣子雞不錯,朕看云妃喜歡吃,中午做一份兒,少放些辣椒……”
云清聽著容誠像個老媽子一樣叨叨個不停,昨夜心里堵著的那口氣兒散了許多,忍無可忍的進屋道:“辣子雞就是要多放辣椒才好吃,你不讓放辣椒有什么好吃?!不放辣椒倒還不如不做!”
“朕不是看你特別喜歡吃辣的,怕傷著胃么,別站著了,快過來坐。”
容誠扶著云清坐下道:“今日第一次給,皇后請安,她們沒為難你吧?”
“有你罩著,誰能為難了我去?”云清不愿多提這種事,笑著對宮人道:“本宮就喜歡吃辣的,中午的辣子雞記著多放辣椒。”
“這……”
容誠嘆了口氣道:“聽娘娘的吧。”
“是。”
宮人退下后,云清突然道:“老話說,酸兒辣女,看樣子我腹中的可能是個女兒啊。”
容誠聞言,絲毫不在意,只道:“女兒好啊,朕一直想要個乖巧懂事的女兒。”
“你不想要兒子么?”
“不急,慢慢生。又不可能只生這一個。”
云清見他似乎真的不急,笑道:“也是,不過咱倆這性子,生出來的女兒十有也不是什么乖巧的,你說,她將來要是也不要臉的話,是遺傳誰的啊?”
“你我一人一半。”容誠替她盛了碗粥道:“你以為朕看不出你想說什么,女兒隨父親是不是?!”
云清的心思被看穿了,老老實實不答話了。
吃過飯后,容誠道:“朕一會兒下一道旨意,你生產之前不用去請安了。”
“這樣好么?”
“本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如今你的身子最要緊。”
云清也沒拒絕,她也確實不想去椒房殿見到那些嘰嘰喳喳的女人。
懷孕不用請安,這放在宮里可是極稀罕的事兒,還是前所未有過的。其他嬪妃嫉妒的牙癢癢,奈何容誠將云清保護的好,也沒人敢做什么,只能干看著眼紅。背地里說上幾句酸話罷了。
慧嬪嫉妒的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心中便又不自覺的萌生出壞念頭來。
她要想收拾云妃,絕對不能親自動手,要想個辦法,將此事往別人身上引。
這個人必須位高權重,而且越蠢越好,怎么看,完顏羲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確定好人以后,慧嬪開始暗自琢磨著,如何引蛇出洞。那云妃平日里看起來淡淡的,實則心思深著呢,蔫兒壞蔫兒壞的,自己的一些小伎倆是根本騙不了她的。
慧嬪想了想,突然想起來,云妃貌似對身邊那個叫二丫的宮女很上心,忘了是什么時候,她聽見于二丫叫過云妃大姐。
對了,那個云清是鄉下來的,興許那個于二丫是她從鄉下帶來的姐妹什么的。
想明白以后,慧嬪心中定出了一系列的計劃,如今,只差一個機會……
自從容誠下令云清不必去請安知后,云清便乖乖待在云容宮,極少出去走動。也免得容誠擔心。
這日,云清突然想吃御膳房新做的酸梅膏了,便讓二丫幫忙去領一些。
其實她懷孕之后,并非是喜歡辣的,她原本就好辣口兒,倒是比往日喜歡吃酸了。
二丫笑道:“大姐以前從不吃酸,看樣子,說不定是個兒子呢!”
“誰知道呢。”其實無論是男是女,云清心中都歡喜的很,她倒是更希望是個女孩子,無論如何,心中總歸無比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二丫笑著去領酸梅膏了,誰知這一領,便領到了下午,也沒見人回來。
云清逐漸不安了起來,天色漸晚,二丫還不見回來,云清起了疑心,四下一打聽,有人說,看見二丫和慧嬪宮中的宮人說了些什么,然后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了。
云清愣了下,第一反應是,這是慧嬪設的套兒,畢竟慧嬪沒必要對付自己身邊的一個小宮女。肯定是準備用二丫引自己出去,自己絕對不能中計,可是一面,又無比擔心二丫的安危。
云清想了想,來到了御書房準備找容誠,元七告訴她容誠正忙著呢。似乎在同武將商討戰事,云清便沒打擾他。
猶豫了片刻,還是帶著云容宮的下人,去了慧嬪那兒。
云清明明知道這是個陷阱,可是畢竟二丫對她而言不一般,絕對不能出任何事!萬一自己不出現,惹惱了慧嬪,對二丫下了死手怎么辦?到時候只怕自己哭都來不及了!
云清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云清的面色同樣暗沉的可怕。
“去將你們娘娘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