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一架后,墨天微的心情忽然就變好了,雖然臉上還有點痛,不過看到杭殊秀的黑眼眶……那點痛都不算什么,開心!
杭殊秀看著墨天微還朝他笑了笑,心中冷哼一聲,暗想:“怕不是打壞腦子了吧。”
且不提圍觀群眾驚掉了多少下巴,墨天微在拍干凈身上的塵土后,便施施然走遠,丟下一句話:“你先動的手,記得恢復原狀!”
雙方的交戰中央已經一片狼藉,茵茵綠草被縱橫凌厲的劍意削得七零八落,杭殊秀的風雪域造成了大批植株的死亡……墨天微是不打算負責的,趁著杭殊秀還沒反應過來,一溜煙跑路了。
陸非離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杭殊秀,旋即追著墨天微也匆匆跑了。
這邊的動靜天劍宗之人自然不會不知道,很快便有人來了。
大概匯報情況的人說得很清楚,來的人正是天劍宗這一代真傳的大師兄,蘭真人——唯恐壓不住太華仙宗與劍宗兩宗的天驕。
蘭真人的修為與杭殊秀差不多,都在金丹大圓滿,他氣息冰冷,顯然不是個好接觸的人,在一眼掃過如今的形勢之后,直直盯著杭殊秀,面無表情:“請將此處恢復原貌。”
還是被坑了啊,杭殊秀嘴角一抽,“這是自然。”
蘭真人頷首,又問道:“景純真人何在?”
杭殊秀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還是蘇玥機靈,察覺到杭殊秀現在心中依舊不爽,忙伸手指向一個方向,回答道:“景純真人與景離真人方才已然離去,朝那個方向去了。”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蘭真人令眾人各自散去,便不再理會杭殊秀與蘇玥,朝墨天微離開的方向去了。
杭殊秀嘆了口氣,伸手扶額——墨景純真是他的克星,一遇上準沒好事!
罷了,以后能不見,便不見罷,省得再生事端!
杭殊秀的想法,墨天微自然不清楚,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在山上閑逛,時不時摘一朵花,捉一只小蟲子,在陸非離驚嚇的目光中,將一朵花準確地插到他的發冠上,旋即笑得直不起腰來。
陸非離木然地將頭上的小花摘下來,忍不住朝著墨天微一看再看——天啦嚕,《無心天書》的后遺癥居然這么強的么?那個待人總帶著幾分淡淡的疏離之感的師弟,怎么,怎么變成這么個小傻子啦?
他糾結地思來想去,將那朵小花蹂躪得不成樣子,正想要小心翼翼地詢問師弟幾句“你感覺怎樣”,便察覺到有人接近。
蘭真人飄然而落,看了眼墨天微,眉頭一蹙——陸非離相信他一定是在吃驚傳聞中冷酷古怪的墨景純怎么變成這么一副樣子了。
但蘭真人果然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轉眼神色便恢復如常,只淡淡道:“景純真人,鳳堯劍尊召見。”
“鳳堯劍尊?”專心折騰一只小蟲子的墨天微抬起頭來,“什么時候?”
“現在。”
聞言,墨天微將小蟲子丟掉,拍了拍手,語氣歡快,“走吧走吧。”
她并不覺得意外,鳳堯劍尊和靈星峰一脈交好,召見她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么?況且她還這么可愛。
陸非離忙道:“景純,見到劍尊后,不許胡鬧。”他可真害怕如今這個不太對勁的師弟會做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墨天微白了他一眼,“放心吧師兄,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蘭真人的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勉力維持住八風不動的沉穩表情,帶著這個不知道是不是被杭殊秀打壞了腦子的墨景純御劍離開鈺清峰,飛行一段時間后,又乘坐傳送陣,來到鳳堯劍尊的洞天之中。
鳳堯洞天似乎剛剛開辟不久,遠不如瑯嬛洞天那樣精致美麗,只有一個簡單的雛形,中央處修出三山一池,為鳳堯劍尊及其看重之人的居所。
蘭真人帶著墨天微落到三山之中最高大的那一座,在一處開辟未久的藥圃之中,終于見到了這段時間滄瀾界的頭條人物——鳳堯劍尊。
與想象中有些差異,鳳堯劍尊的長相絕對算不上風流俊秀,更加類似于崔定那樣的平平無奇,氣質也與崔定頗為相似。
他揮手讓蘭真人暫且退下,將手上的金剪隨手放在一旁的石頭上,目光微瞇,打量墨天微幾眼,才露出一個似乎極為勉強的笑容,“不錯,比元崇強。”
墨天微綻開一個燦爛的足以閃瞎人眼的笑容,連連擺手,“多謝劍尊夸獎,不過我實力還很弱,和師祖比不了,比不了。”
鳳堯劍尊似乎也沒想到元崇劍尊的后輩、明澤那座冰山教出來的徒弟居然會是這個樣子,微微一怔,忍不住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你以后自是會青出于藍,現在么,便要勤勉修煉,打好基礎。”
墨天微忙不迭地點頭,“我會的,我當然會,我最喜歡練劍了,也最喜歡閉關——閉關使我快樂!”
“你為什么喜歡練劍?”鳳堯劍尊好奇問道。
“當然是因為練劍的人最帥啦!”墨天微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我長得這么好,豈不是很應該當個仗劍走天涯的劍修?”
鳳堯劍尊一怔,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雖然這孩子說話奇奇怪怪不著邊際,但他畢竟是個久經滄桑的長者,一眼便看出墨天微如今處在一種少思無念、純然不雜的狀態之中,心中感嘆“機緣難得”,也沒有貿然點破,只如同一個和藹的長輩一般,與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
“明澤那小家伙可還好?”鳳堯劍尊微笑著問道。
“師尊極好,來之前還命我給劍尊獻上賀禮。”墨天微一臉神秘兮兮,“不過現在不能給劍尊看,等劍尊的大典開始后,我親自獻禮!”
“那可好,我便等著看看明澤送來什么寶物。”鳳堯劍尊輕輕一嘆,“我也已經多年不曾見過你師尊了,他從小就是個敏感多思的人,當年成蘇還很擔心他這性子修煉《無心天書》會出岔子,沒想到……”
他忽然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顯然“成蘇”這個名字不僅是元崇劍尊與明澤真君的禁忌,也是他不愿提起的遺憾。
此時的墨天微倒沒有反應過來鳳堯劍尊說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只是乖巧地點頭,“回去后我提醒師尊!保證讓他不要想那么多。我和師兄也會好好的,不用師尊擔心,這樣師尊要想的事情就會少很多啦!”
“真是個孩子。”鳳堯劍尊微笑不語,心中卻如此想著,“一個人的思想與性格,又如何會因幾句勸說而轉變呢?”
雖然因為之前從元崇那里聽來的幾句語焉不詳的話而對明澤生出了幾分憂慮,但到底此事也沒有他插手的機會,鳳堯劍尊笑著岔開話題,詢問起墨天微的修行進度,末了又勉勵幾句,賜給她一件雷屬性的天材地寶——與紫極雷魄不相上下的清霄雷魂。
墨天微心中感激,笑容愈發璀璨。
鳳堯劍尊剛剛進階,八方來賀,時間很是緊張,因此在賜下寶物之后便命蘭真人將墨天微送回鈺清峰中。
謝過蘭真人后,墨天微走在鈺清峰的山道之上,不知不覺便沿著小徑走歪到一處繁花盛開之處。
此處位于鈺清峰山腰,周圍怪石嶙峋,卻偏偏生長著許多美麗的靈花異草,芳香襲人,墨天微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心曠神怡,連有些運轉無能的腦子都轉得快了些。
撲倒在一塊冰涼的石頭上,任清風徐來時落英簌簌而落,灑在發梢衣邊,她清艷的眉眼間帶著純然的歡快,沒有往日里的疏離與冷漠。
“我要在這里睡覺!”
墨天微翻過身來,仰頭望著天邊燦爛的云霞,輕輕打了個呵欠,揮手布下四五個陣盤,沉沉睡去。
不久之后,怪石的陰影之中,披著一件系統出品的斗篷的蕭筱瞇著眼睛,打量著那看似空無一人的前方,心中嗤笑:“真是個傻子。”
別放松警惕,你要知道,天才與弱智之間只有一線之隔,你可以讓墨天微從天才變成傻子,又怎知道他會不會因為什么情況又變回天才呢?
蕭筱一怔,旋即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我應該抓緊時間,錯過這次機會,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并沒有等待多久,待天色徹底黑下來后,她取出一個花了不少積分從系統商城買來的傀儡——沒什么特殊作用,但只要用一點小手段,便能讓傀儡擁有某個人的氣息,幾能以假亂真。
傀儡在蕭筱的控制下從墨天微來時的小徑上走出,踩在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多年在外游歷養成的警惕心讓沉睡中的墨天微立刻清醒過來,她的耳朵動了動,剛想要翻身坐起看看是誰攪了她的清夢,然后狠狠捉弄回去,便又聽見一串不一樣的腳步聲。
這讓她忽然冒出一個新的想法——反正有陣法在,別人也看不見我,不如聽聽這兩個人大晚上來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墨天微一動不動,唯恐發出什么聲響驚擾了不遠處的兩人——這時候她又忘記自己布置著陣法,即便她在陣法里鬼哭狼嚎,按理說外面也是不知道的。
“熟悉的氣息……咦?”墨天微一怔,“是蕭筱?還有……北辰殊?”
她心中大驚,不對啊,北辰殊還在閉關呢,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她聽見蕭筱說道:“阿殊,我早告訴過你,這一切本不該如此……”
“什么不該如此?筱姐姐,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不知所謂的話,把解藥交出來,赤瀟還等著我回去。”
赤瀟中毒了?還是蕭筱下的毒?墨天微一臉懵逼,這都咋回事?
“解藥可以給你,但你必須聽完我的話。”蕭筱的語氣很堅定,“你本不該是如今這樣子……知道么,有人竊取了你的氣運與機緣,你才應該是劍宗最受重視的天驕,而不是那個墨景純!”
“休要胡言!”北辰殊似乎十分惱怒,厲聲道,“主上對我恩重如山,你怎能如此污蔑她?”
“你不信?哼,那我便告訴你,你本來的命運該是怎樣的……”
墨天微臉上的笑意全數斂去,再也看不見一絲,冷漠得如同天邊那一彎殘月。
原來,蕭筱竟然是穿越者么?難怪啊,她在北辰殊入門之前就與他交好,想必是知道劇情,所以想要抱大腿吧?
可惜,遇上我這個變數,大腿至今沒有出頭之日,又因為之前針對我,被師兄打壓,心懷怨憤,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墨天微確實中了弱智光環,但弱智也是會想事情的,很快她就明白蕭筱過去的種種行為究竟有著怎樣的原因,冷笑之余,心中生出殺意。
這樣一個企圖把她好不容易控制在手心里的主角重新帶回所謂的“命運軌跡”的人,怎么能安然活下去呢?
蕭筱,必須死!
而另一邊,蕭筱與傀儡的談話已經接近尾聲,眼角余光掃到閉目假寐的墨天微,她同樣冷笑,心中殺意無窮。
就是你這個變數,讓我空耗了數十載光陰,就算不為了系統的任務與獎勵,我也要殺了你!
時間一點點過去,在蕭筱的勸說下,“北辰殊”將信將疑,言語之中透露出幾分對墨天微的不信任,聽得墨天微心中惱怒不已。
終于,“北辰殊”拿到了解藥,匆忙離開,蕭筱在原地靜靜站了一會兒之后,同樣離開。
她唇邊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墨天微,中了弱智光環的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那就跟來吧,看看……到底是誰殺誰!
待兩人離去后,墨天微翻身坐起,冷著臉望著感應中蕭筱離開的方向,紛紛揚揚的落花依舊溫柔地纏綿在她的發梢衣邊,想要為她拭去眉眼間的冷冽霜雪,卻被那雙手毫不留情地拂落。
她一刻也不想等待,她要殺了蕭筱!
墨天微站起身,如蕭筱預想的一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