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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三生水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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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不斷的嗡鳴之聲響起,眾人臉色齊齊一變,然后便看見了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眼前,阻擋他們前行的無形屏障之上,陡然間亮起各色光芒,流轉如水波,然而唯有墨天微方才那一劍斬中的地方,漆黑一片!

  黑色的點并沒有擴大,然而它卻在蔓延!

  “咔咔……”

  以那一點為中心,一道漆黑的裂痕迅速延伸,光滑平整的裂痕將不知多高多寬的屏障分成兩部分。

  流轉的光芒還在試圖挽救,然而很遺憾它們無能為力,只能任由裂痕擴大,只到一聲清脆的聲響,所有光芒盡數熄滅,黑色的裂痕也消失不見。

  眾人猶在震驚之中,墨天微已經收了劍,慢悠悠地走出幾步,越過了之前被阻攔的位置,爾后,才回過頭來,面上平靜無波,但熟悉的人都能從她那熠熠的眸中看出得意,“破陣,我也是會的!”

  “啪啪啪啪!”

  崔靈秀立刻鼓掌,同時朝她飛奔而去,“太厲害了,景純你這一劍比之以往愈發純熟了!”

  墨天微:“還好還好。”

  她其實并沒有做什么,只是先用了獨我劍意與當年破開萬法仙宗大陣的那一劍殘余劍意共鳴——但不用說也知道,以她的劍道境界,即便如今有劍域加成,共鳴仍是必然失敗,于是在中途她便變了招,轉成神劍式。

  神劍式自然也遠遠不如那道劍意,但那道劍意被之前的共鳴“驚醒”,又突然遭遇螻蟻的挑釁,便“復蘇”了,直接將壓住它的其他本源之力崩碎,還原了當年某位劍仙一劍劈開大陣時的場景。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大陣終究還是會復原,只是其中間隔的時間,已經足夠墨天微等人進入萬法仙宗宗內。

  崔靈秀的聲音讓劍宗其余人也反應過來,他們立刻收斂了驚愕,淡定地朝其余人點了點頭,似乎在說:“都坐下,這只是我們劍宗的基本操作!”

  其余人:“……”你們可就嘚瑟吧!

  杭殊秀藏在袖中的手指動了動,看向墨天微的目光之中升起一絲戰意——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劍宗天驕的本事,而他居然看不太懂!

  一劍劈開陣法?不可能,但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杭殊秀很好奇,但同時,作為一個頂尖天驕,他更想與墨天微一戰——只可惜墨天微還只在筑基期,想要公平一戰,不知該是多少年后!

  與他不同,李清揚在見到這一幕之后,雖然難免覺得被打臉了,但心中對墨天微卻是很服氣的——畢竟人家實力擺在那里,她討厭的只是沒本事還瞎吵吵的人。

  劍宗眾人雖然都很好奇墨天微是怎么做到的,但這里并不是個適合說話的地方,他們在越過原先的屏障之后,便真正看見了眼前的壯麗山川。

  在進入一個陌生的地方時,修士通常第一時間使用望氣之術,根據望氣的結果決定接下來往何方前行。

  論望氣,林昭行在七位真傳之中可稱第一。不等其余人開口,他已經開始望氣了。

  氣,生于混沌之中,盈于天地之間,有生氣、死氣、陰氣、陽氣、人氣、煞氣、鬼氣、妖氣……不一而足。

  除此之外,一些人為行動或是奇珍異寶,也會產生相應的氣,如劍氣、龍氣、王氣、瑞氣、殺氣等等。

  因此,望氣之術是一門十分復雜艱深的學問,墨天微會的只是最粗淺的幾種,如望氣運、望死氣、煞氣等,而林昭行會的就遠不止這些了。

  在林昭行眼中,眼前的山河一片朱紫,這是大氣運大鴻運者的氣運之色——萬法仙宗曾盛極一時,出過上千天仙,即便如今衰敗,其道統之氣運,依舊極其驚人。

  換了一種望氣之術,林昭行忍不住閉了閉眼,退后一步,半晌才緩過來,嘆道:“煞氣太過濃烈,無法判斷。”

  這也是正常的,闔宗上下死于半步圣人的交戰,那煞氣豈會少?

  有這些煞氣遮掩,看不見前路是正常的。

  秋水素連忙取出一粒丹藥給林昭行服下,看向他的目光中有幾分嗔怪,像是在埋怨他不夠謹慎。

  墨天微剛剛收回遠眺的目光,便瞥見這一幕,心中一動——大師兄和二師姐這是……有情況啊!誒嘿嘿嘿……

  她的目光中戲謔好奇的意味太濃,秋水素察覺到后,臉微微一紅,旋即又惡狠狠地瞪了回去,“怎么,景純師弟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嗎?”

  墨天微一秒變正經,輕咳一聲,“方才我看了一下,西方劍氣最盛,本源之力也最混雜,想必便是萬法仙宗之內的劍修所在之處;其余地方,只能看見諸多本源之力,混雜一處,難以一一分辨。”

  “我們的目的是傳承,但重點還是劍道傳承。”林昭行作為大師兄,在此時便是當之無愧的領頭之人,略思索片刻后,便決定下來,“我們便去西方,待景純你的感應更清楚了些,我們再分頭尋找傳承,一旦尋到,立刻聯系其余人。”

  其他六人并無異議,于是立刻動身。

  在他們商議的時候,其余人也紛紛進入了萬法仙宗宗內。

  洛清河依舊拿出她的紫微垣盤一陣推算,李清揚、杭殊秀等人也有著各自的手段,紛紛決定了他們的目的地。

  劍宗的人第一個走了,這時候其余劍道宗門就沒有跟著了——畢竟到了這一步,都是各憑本事,再跟著的話,關系再好也容易翻臉。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各個宗門的人都已經離開,此地再次恢復了寧靜。

  當墨天微這一群不請自來的惡客闖入萬法仙宗并破開了護宗大陣,各自搜刮去了時,在萬法仙宗的某個隱秘之地,兩雙眼睛卻已經收回了視線。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在池邊一劃,平靜的水面蕩漾起圈圈漣漪,水上的影像也因此而消失。

  “終于來了,我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一聲長長的嘆息響起,水池邊坐著兩道身影,其中一人便是方才驚擾水面之人,這一聲嘆息也是由他而發。

  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鶴發童顏,容貌清癯,周身的氣息與滄瀾界中人毫無相似之處——他是一位真正的仙人。

  或者說,他曾經是一位真正的仙人,而且在仙人之中也算極為了得,否則不可能在半步圣人的交戰余威之下,還有一絲殘魂僥幸逃出。

  老者對面坐著的,卻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的人,他背靠著一塊半人高的石頭,石頭上似乎寫著什么字,只是被他遮掩了,看不分明。

  之所以說那人看不出年紀,是因為他的容貌也飄忽不定,時而是個垂髫稚子,時而變作英武青年,偶爾變成垂暮老者,端得是奇異無比。

  聽見老者的話,他似是微微一笑,道:“因果早定,你等的人命定要在近日才能來。”

  老者道:“燭邈,我實不愿如此,但……事關我萬法仙宗道統,我不愿它所托非人。”

  燭邈道:“隨你,我只能告訴你最合適的人是誰。”

  “多謝,你且說罷。”

  燭邈卻道:“時辰未到,不如先看看其他人?”

  老者心中煩悶,其實并沒有興趣看那些在他的宗門里搜刮破壞的人,但此時有求于燭邈,卻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便道:“我如今不過是等死的殘魂,早已看不出什么,還要勞你講解。”

  “我也沒想到,這一次來的人里,竟然有這許多不同尋常的。”

  燭邈笑了笑,一揮手,平靜的水池水面上,映出一個人來。

  那是一個溫文儒雅的男子,容貌俊秀,正是杭殊秀,他此時正在一座大殿之中,四處張望。

  “此人不凡,竟從一開始便領悟兩種截然相反的大道本源,”燭邈一點水面,杭殊秀身上的本源之力被他具現出來,“如此野心,若能飛升,日后仙界之中,少不了又要多一位英豪。”

  老者略微頷首,這樣的天驕他以前也見過,并不覺得十分稀奇。

  水面上的影像又是一變,這一次出現的卻是兩位修士,他們走在一條山中小徑上,下方是茫茫云海,稍有不慎便會墜落身亡——然而他們的手卻牢牢握在一起,彼此的目光中滿是信任與鼓勵。

  這兩人便是林昭行與秋水素。

  燭邈道:“七世姻緣,天作之合,若這一世能成眷屬,前途難以限量——不過,我觀他二人,這一世卻多有波折,恐怕七世姻緣便要就此折損,反而變作怨偶,生生世世,相愛而不能相守。”

  老者輕輕搖頭,“這也難免,畢竟每一次轉世都可能發生意外,他們能平平安安渡過六世,已經是邀天之幸了。”

  燭邈點頭,又笑了起來,“這一對,卻是七世怨偶。”

  水面上映出了左丘靜與一個散修,兩人像是發現了什么難以接受的事情,此時氣氛劍拔弩張。

  “情深緣淺,令人唏噓。”老者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感嘆一聲。

  “這一個,十世善人,本是福緣深厚,奈何福運遭人竊取,自己也將魂飛魄散。”

  “她,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害人害己。”

  水鏡上的景象逐一變幻,最終卻定格在一個緊閉著眼睛,手持斷劍,站在懸崖邊的人身上。

  燭邈看著她,嘆了口氣:“她……與我有緣。”

  “與你有緣?”老者心中一驚,仔細看去,蹙著眉頭道:“不過是個筑基修士,怎會與你有緣?”

  “也不過是一點淺薄緣分……日后我當與她有一面之緣。”燭邈撫了撫長眉,“她呀,可也是來歷不凡。”

  “來歷不凡?”老者對燭邈了解甚深,還從未從他口中聽見這四個字,十分好奇,“她有什么來歷?”

  “她是異域之人,誤入我們這一方宇宙,又在九幽轉生,與兩個宇宙都有了牽連。”燭邈的笑容之中多了幾分幸災樂禍,“這牽連可不是輕易能消的,連我也沒有辦法呢!”

  “我還以為是哪位大能轉世。”

  “大能轉世又如何,不還是要從凡人開始?”燭邈對此不屑一顧,“倒是她,若能渡過……嗯?”

  燭邈忽地坐直了身體,眉頭緊鎖,他之前沒仔細看,只發現此人與他有緣,方才看時才發現……自己竟然不能看見她的命數?

  他手指在虛空之中連連點動,似是在撥動著一根根無形的弦。

  然而越是想要探明,結果卻越加難以置信,他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手指也顫抖不止,直到最后吐出一口血來。

  血滴落在水池之中,驚起的漣漪讓那人的影像消散。

  老者驚愕不已,連道:“燭邈,你……你可還好?”

  “……無礙。”燭邈將唇邊的血跡擦去,苦笑著擺了擺手,“我沒想到,她身上竟然有一位圣人、一位道君留下的印記,一時不慎,遭了反噬。好在那兩位只是隨手為之,否則我……”

  “她何德何能,竟然……”

  “也許是有一些特殊的際遇吧,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燭邈反倒想開了,“她的命數我無法看清,但她的命格,我倒是窺見了一絲。”

  “她是什么命格?”

  燭邈輕笑一聲,“孤星!”

  “天煞孤星?”老者愣了,“可她分明……”

  “分明父母雙全,六親健在,周圍人也沒有受到影響,對嗎?”燭邈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因為我說的是孤星,可不是天煞孤星……”

  “孤星?”老者若有所思,“我雖不擅長命理術數,但也略知一二,孤星,這并不是什么好命格吧!”

  “世事無絕對,有時候好的命格反而會帶來災禍,壞的命格……也不一定就是壞事。”燭邈也沒有與老者詳說的興趣,而是順帶著轉移了話題,“你該去準備了,你要等的那個人已經到了。”

  聞言,老者也無心糾結,嘆息著起身離開。

  池邊只剩下燭邈一人。

  “誰說孤星便要妨害其他人了?”

  他站起身,露出了身后的石頭,石頭上面的字跡終于完全顯露而出——三生水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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