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明白村長的意思,他要負責保證這些人的安全,這反而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任務。村長的擔心他也明白,他點點頭,什么保證的話都沒有,只和村長說盡力。
村長已經逼著這家的男人把扔孩子的地點交待出來了。他讓一個社員押著他一起上山,蘇言這才知道這人居然還是小時候欺負過他的蘇家人之一。當然這人不是蘇大伯的孩子,他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人,總之姓蘇是沒錯。
蘇富貴是蘇老四家的兒子,他是老二,不占長不占小,結婚后就搬出來自己住。蘇老四條件也不好,一家子齊心協力也只幫他建了兩間木板房。蘇富貴自己也沒有什么本事,除了種田什么都不會。家里婆媳是靠著父母討的,雖然分家平時和父母來往也親近。
他一連生了兩個女兒,父母對他就開始嘀咕,讓他第三個一定要生個兒子,萬一不能生個兒子,就送人或者扔掉。他家媳婦生老二的時候難產,等了好幾年才懷上老三。一家人都盼著生個兒子,結果十月懷胎,生出來還是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
蘇富貴聽多了父母兄弟的話,這孩子生出來第二天,就趁著家里婆娘坐月子睡著了,把孩子偷出來往山上扔。他倒是想把孩子送出去,可現在撿孩子的太少了。他扔了孩子之后,和平常一樣回家睡覺。如果不是女人發現的早,等到明天早上再發現孩子不見,這寒冷的天氣,多半會沒命。
上山的路上不好找,哪怕有火把照亮,也是高一腳低一腳的上山。路上就有漢子罵蘇富貴,“蘇富貴,你個害人的東西,你說你怎么這么狠心,自己的種都能狠心扔掉。”
蘇富貴臉色怏怏的:“不扔怎么辦?你幫我養,我又不像你,生的都是兒子,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開始說話的漢子姓李,叫李寶,和蘇言差不多年紀,小時候還一起打過架。他撮了撮手,“呸,你個沒用的東西,狠心就狠心,不要找別的理由。你要生兒子就繼續生,又沒誰不讓你生,生十個八個兒子都是你的本事,但是你不要扔閨女啊,這也是一條命。”
李寶倒不重男輕女,他家是當年逃難在小山村落腳。當年逃難中,家里人倒下的太多,所以他們家對人命看的比較重,不管男女都是一條命,沒有說為了兒子就要扔閨女的說法。
蘇富貴還想辯解,蘇言冷冷的憋了他一眼,讓他剩下的的話都嚇得縮回去。其他人也發現蘇言的嚴肅危嚴的表情,幾個人都不敢再說話。
一種無言找到蘇富貴扔孩子的小山溝,多虧他偷懶沒跑多遠,走到半山腰就把孩子扔下回去睡覺。幾個人分散開找孩子,蘇言抓著蘇富貴,讓他好好回憶最準確的地點。
蘇富貴被蘇言卡著脖子,他在難受的情況下還不忘討好蘇言。“蘇言,你還記不記得我,我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我是四伯家的堂哥。”
“記得,我爸還要的時候,你騙我的糖吃,我爸媽去世之后,我就經常帶著人打我。”蘇言把蘇富貴當年對他做的壞事都點出來。
蘇富貴雙腿一軟,被蘇言的冰冷的眼神嚇到,他居然什么都沒記得,卻一直沒有報復大家。他這個樣子真的好像要殺人一樣,他嚇得不敢說話,低下頭老老實實的帶著蘇言去找孩子。
有蘇富貴的帶路,蘇言憑著一絲直覺,第一個找到孩子。他大聲喊起來:“找到了!”喊完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蹲下來檢查孩子,他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孩子的氣息,發現還活著,他的心情也變得輕快點。
這句話讓其他人聽到,都順著聲音的位置找過來,找到什么不言而喻。等大家都湊過來,蘇言才讓有經驗的人抱起孩子,他從沒抱過這么小的嬰兒,他不敢動手抱。
他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這條溝好在才一米來深,下面又長有各種草,被草墊著,孩子應該沒有摔傷。
李寶有三個兒子,他熟悉的抱起地上的小嬰兒,看到孩子身上裹的衣服,忍不住罵娘。這么小的孩子,不受傷也受罪了,看看這身上穿的是什么,薄的都能透光亮。這晚上的寒氣中,已經離蘇富貴扔孩子的時間有幾個小時,也不知道孩子有沒有著涼,下山后還得好好看看才行。
他抱著孩子,這孩子連哭都不會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大家上山之前哭多了,把嗓子都哭壞了。唉,真是喪盡天良,孩子投胎到這樣的人家也是倒了八輩子霉。
一行人找到孩子,蘇言也松口氣,再把這群人帶下山就行,希望不要遇到什么事。這山里沒有大的野獸,可也并不算安全,主要是大家都傳這山上有當年躲起來的土匪。
蘇言是不信這話,縣城里有軍隊駐扎,土匪哪里還敢在這片山區活動。哪怕以前有土匪出沒,在軍隊來了之后,他們也應該逃往別處,更不用說現在各地早就把土匪都抓起來。
下山比上山容易些,大家找到孩子后,心情也沒有來時深重。蘇言也不再板著臉,更不用人盯著蘇富貴,大家還能邊走邊說話。蘇富貴這個時候反而不敢亂動,他怕大家把他一個人扔在山上。他也知道孩子找到,他沒有利用價值,讓他晚上一個人在山上走夜路,他也害怕啊!
這山上可是什么都有,多少墳里在山上,還有那枉死的人,這山里可不是好地方。他感覺山上陰氣深深,他想起扔孩子那會山上吹的陰風,他想哭。他那會還是趕在天黑之前上山,走到一半就害怕的扔下孩子下山,他現在只想抱緊蘇言的大腿。
蘇言這個殺氣沖沖的家伙,在戰場上都能命大的活下來,那些惡鬼肯定也怕他,畢竟他連日本鬼子都敢殺。蘇富貴越過幾個人的身影,挪到蘇言身邊,非要靠著他站。
蘇言冷冷的掃視蘇富貴一眼,看得他腳步一頓,心里一涼。蘇言待他害怕的綜著身上躲開自己,才收回目光,繼續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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