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持續,鮮血蔓延。
五月,呂布親率并州軍及聯盟軍隊,共計五萬人西進,得知消息的七支羅馬軍團,在士兵叛逃后,兵力嚴重不足的情況下迅速后撤,然而被克拉克城的杰拉德率領日耳曼騎兵半道伏擊,最后被呂布率軍追上,三萬羅馬人只有數百人逃了出去。
尸骸延著軍隊推進的路線一直抵達巍峨延綿的阿爾卑斯山腳下,南望意大利半島方才停了下來,此時,他也是精疲力竭了,只得踏上返程的道路,也就在他率軍離開不久,羅馬城中,卡拉卡拉已經殺了另一位共治皇帝,正式大權獨攬,在聽聞塞留斯人打到自己頭頂上,立即召集數支意大利軍團,以及其余行省的軍隊展開合圍。
攜著皇帝意志的快馬還在路上,出城檢閱軍隊的皇帝并不知道對他們不滿的人已經有許多了,甚至遠在中亞的一位老人在他成為皇帝前,就已先落下了棋子。
檢閱完軍隊,疲憊的卡拉卡拉回到帳篷,正要休息時,有人走了進來,他迷糊的睜開眼睛,一名士兵取下了高盧鐵盔,在他面前又從嘴里拿出各種各樣的小東西,整個菱角分明的西方臉型漸漸變成東方人,卡拉卡拉被這一幕嚇得渾身冷汗,驚恐的坐了起來,剛要發出聲音,一只布滿老繭的大手猶如鉗子般卡住他脖子,黑色的眼睛面對面的眨了眨。
“……又是一個皇帝,我這輩子真值。”
冰冷的聲音響起的一刻,另一只手握著一把匕首猛的捅進卡拉卡拉的太陽穴,用力的攪動了一下,拔出時,涌出的鮮血中還帶著幾絲白色的腦漿。
韓龍割下腦袋,裝了起來,又用卡拉卡拉的紫袍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這才轉身離開,帳口偽裝的禁衛士兵,是馬爾庫修斯的老部下,一口流利的漢話:“韓統領,這邊走,有人接應。”
“告訴城里的人,可以離開了。”
不久之后,有人先發現死去的禁衛,隨后沖入王帳,看到的只是卡拉卡拉無頭的尸體趴在地上,巨大的混亂隨之出現。
而韓龍等人踏上歸程的途中,羅馬巨變的危機也如野火般蔓延開來,此時得到大量外族兵源補充的呂布也在收到從阿拉伯地區回歸的孫策等人消息,隨后集結軍隊在亞述地區匯合,已經是冬季的時候了。
泰西封整整經歷了一年的攻城戰,征召而來的波斯人大量參與戰事當中,數以十萬計的人海的攻勢里,這座高聳堅固的城池仿佛都硬生生被打的矮了一段,但上面奔跑的人依舊歇斯底里的堅守,唯有這最為寒冷的季節,才是讓他們休息的時間。
一年的廝殺,已經讓絕大部分人對家國的援兵徹底失去希望,沒有了回去的路,不拼命還能怎么辦。
年關這一天,公孫止滿臉胡渣,雙眼布滿血絲,他已經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接到來自西面的消息時,他正在城墻上巡視,只是看了一眼,帶著典韋李恪飛快的朝西門狂奔,風雪之中,發髻、胡須撲滿雪花。
下方城墻下,點燃的幾支火把光里,兩鬢斑白的呂布騎在戰馬上拱起了手,笑容堆起皺紋:“都督可要援兵?某家身后還有十萬兵馬可供調遣。”
“哈哈哈——”墻垛后面,公孫止按著冰冷的墻磚嘶啞的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夜空,傳去很遠的方向。
建安十一年,春。
得到援兵的公孫止立刻發起了蓄勢已久的反攻,色雷斯人、撒帖利人、日耳曼人的雇傭軍隊陸續加入進來,原本只屬于泰西封一隅的戰事,戰火重新推向整個中亞,百萬波斯平民也在戰爭中消耗越來越多,同樣的,這片土地上的帕提亞人也在戰火下民不聊生,繁榮的土地上,曾經商隊繁茂、百姓的往來,早已看不到了,人幾乎都被漩渦拉扯進去,攪的粉身碎骨,行走的大地上,已經沒有人了。遠在東面的貴霜自然也了解整個局勢的演變,對于上升到這樣慘烈程度的戰爭,心底已是膽寒一片,立即收回在西面和大宛那邊的兵力迅速回撤,生怕將戰火引入自己的國家。
真是一群瘋子……歸程中,貴霜將領望著西方不免唏噓。他很難想象那是什么樣的一群軍隊,那樣慘烈程度,人怎么還能活下來。
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一切的混亂,都有一個人身影參與里面——賈詡。
建安十二年,入夏,戰火隨著波斯軍隊潰敗,燒進了波斯灣,在十八萬西征軍、西方聯軍攻勢下,圍困了阿爾達希爾的主力,一戰,公孫止梟其首——
……四年啊。
時光回溯,畫面猶如夢幻在視線中破碎消失,陰影中燈火點亮,驅走了黑暗,典韋背負雙戟走了進來。
“主公。”
公孫止沒有說話,安靜的拿過兵器架上的七星刀,走出了帳簾,東方的天空已泛起了魚肚的顏色,“走吧。”只是輕聲說了一句,對于不遠陷入戰火的波斯城池,并未再多看一眼。
中亞、地中海的羅馬的戰火才剛剛燃燒起來,同時失去皇帝的三個國家,無數抱有目的的人開始走上舞臺,當然至少在那位狼王身上,他們放下了姿態,用著卑微的文字訴說自己的請求。
在這之前,公孫止回到君士坦丁再見一次迪馬特,他的兒子,隨后答應了那些人,同意他們畫地建國的請求。
“記住,開疆拓土的王者不得有仁慈,至少你這一代不能有,這些小國就是為父送你的禮物,分量不輕,你要撐不住,就來漢朝,當一個閑散貴族混吃等死。”
公孫止拍拍已經長高不少的兒子,翻身上馬離開,走去一段又回頭看了一眼,大喝:“駕!”策馬沖了出去。
夕陽西下。
站在石橋上的少年望著遠去的父親,死死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但終究忍不住跑了上去,撕心裂肺的哭喊出聲。
“爹——”
“爹——”
稚嫩的聲音回蕩在林野、小河、城墻之間,久久不散。橘紅的殘陽之中,聽到童聲的呼喊,公孫止勒馬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氣,朝望過來的近衛狼騎嘶吼:“走!”眼眶也有些紅了。
“.….我們回去,找那些人問問,為什么沒有援兵。”
“說不出來,都得死!”
殘破的狼旗迎風卷動,黑色的軍隊夾雜龐大的聯軍,猶如一條恐怖的巨蟒蜿蜒劃過大地,所過之處都留下深深的溝壑,那是血與火鍛燒而出的重量。
不久,也是王者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