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陛下命令——”
士兵飛奔上了城墻,名為蓋尤烏斯的羅馬將領正站在泰西封的城頭,向西而望,一輛輛駑馬拉動的轅車駛進城池,對于身后匯報的士卒只是微微側了側臉,伸手接過皇帝的書信,翻看了一遍,交還回去。
“偉大的帕提亞征服者塞維魯,有沒有讓我主動出擊?”
“傳令人并沒有說到這個。”
“嗯……”蓋尤烏斯身形壯碩,厚重的胸甲在他身上像是沒有重量,手指觸摸著城墻向前走動:“陛下那邊應該是知道我們將要面臨的是來自東方的塞留斯人,從前派去追殺克拉克城余孽的弗瑞騰西斯軍團在那里覆滅了,僅逃回來的一人告訴我們塞留斯人的強大,和古怪多變的戰術。”
“……而擋在我們前面數百年的帕提亞在他們鐵蹄下誠服,那貴霜估計也被對方強大的兵力征服了,主動出擊顯然并不明智,陛下也是清楚這一點,但既然要拿塞留斯人的人頭給偉大的羅馬皇帝鋪砌磚石,也是我蓋尤烏斯的榮耀。”
這位說話的羅馬將軍出生在世界最熱的大陸,隨塞維魯起兵再到成為一國皇帝,已經是功勛卓著的將領,對于應付從未面對過的東方塞留斯人,終究還是采取了保守的作戰方式。他握拳壓在墻磚上的一瞬,陡然轉身,猩紅的披風嘩一下灑開,大步走下城墻。
集合的號角聲吹響。
數百名衛隊士兵、百夫長持劍迅速集合過來。蓋尤烏斯握著劍柄,目光嚴肅的掃過他們:“傳令所有勇敢的戰士們,羅馬的敵人快要來了——”
鏘的一聲,森寒的短劍出鞘,在他手中舉上天空,周圍許許多多的士兵正在聚集過來,鷹旗之下,大大小小的方陣匯聚成河流,一萬多人的軍團迅速成型,便是握拳砸在胸甲上,發出轟的齊響。
“……來自東方的塞留斯人征服了日薄西山的拍提亞,現在,他們把丑惡、兇殘的目光看向了偉大的羅馬,偉大的塞維魯陛下,冬天派去的使者被這些人殺了,這意味著,戰爭的腳步已經朝我們沖了過來,勇敢善戰的勇士們,對待敵人,你們害怕嗎?”
“不怕!”
“不怕!”
“不怕!”
無數的嘶吼聲響徹天空,無數的拳頭砸響胸甲,蓋尤烏斯捏緊劍刃嘭的巨響,敲擊在盾牌上,“勇于向前的勇士們,為了塞維魯陛下功勛,為了羅馬的榮耀,在這座城池前,讓他們見識羅馬戰士的兇猛。
“…….讓塞留斯人的鐵蹄停止在這里!!”
劍光斬下,映出崢嶸的光芒照去千里,云層下,來自大宛的希臘式騎兵已經過了貴霜境內,朝帕提亞最中心的都城奔行,而東南面,貴霜的軍隊陸陸續續穿行過帕提亞帝國的阿拉科西亞行省,一刻也未曾停留,奔涌的軍隊中,甚至還有恐怖的身影,沉重的四肢猶如巨大的柱子,大地都在顫抖。
那是貴霜人的戰象,足有五十頭。
涂抹顏料的巨大象背上,遮攔架,座鞍一應俱全,纏著數圈頭巾的貴霜將領毗籃穩穩的坐在上面,貪婪的看著手中白玉佛像,隨后哈口氣仔細的擦了擦,放回鞍側的袋子里,身形起伏中,看向前方。
“傳令前隊速度再快點,這一仗將再顯貴霜的軍威……”他威嚴肅穆的發下命令。
看著遠去的傳令騎兵,過了片刻,毗籃忍不住將袋子里的白玉佛像再次翻出,在手中細細把玩,手指愛戀的觸摸過每一寸……
時間已至下午,斑斑點點的白色開始化去。大帳中的談話停止了下來,公孫止掀開帳簾看著遠去的各軍將領,西垂的陽光變成迷人的紅色,一路出營的路上,荀諶跟在后面:“都督今日說的未免有些過于謹慎,大秦人也未必全都善戰。”
“具體我也不知,但小心不大過,閃擊帕提亞這一套,對方肯定有防范,再用肯定吃虧,這就得不償失了。”公孫止負著手延著欄柵走了一會兒,輕聲說道,隨后又開口:“……不過我拉貴霜、安息、大宛進來就是要讓他們將我西征軍可能戰損的那一份頂替掉。”
“原來都督是另有目的,也對,大利之下,沒有人不對財帛心動。”
倆人一前一后說了片刻,外營的交易集市升起了篝火、燈籠,甚至還有許多人圍著火柱跳起舞來,名叫烏提的人朝這邊過來,在李恪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他打發走了士兵,轉身來到公孫止身旁:“首領,那襖教的提亞米菲在軍營外面,想要拜見,要不要把他趕走?”
公孫止望了望遠方轅門的方向:“不用,反正我也準備回去,就見見他吧。”
“都督既然有要事忙,諶就先告退了。”
目送文士離開,公孫止翻身上馬穿過了這邊的集市,轅門外,一輛奢華、敞開半個棚頂的馬車停在那里,一身長袍,掛著襖教輝飾的老人正等在上面,見到騎馬出來的公孫止,連忙放下手中杯盞,下了馬車,過去行禮,隨后開門見山的說起正事。
“.…..襖教興盛兩國,也都被定為國教,有著獨特的魅力,能讓信仰的人,靈魂得到升華,看待萬物萬事,都將會有一顆進取的心。閣下統領的軍隊,非常勇猛善戰,相信羅馬人難以抵擋,到時襖教將全力布道,希望閣下在忙碌中,不吝嗇一點微弱的幫助,作為感激,襖教愿意派出殉道者參與到戰爭之中,甚至還有糧食、女人奉上,讓這場戰爭更加順利的進行。”
車廂并不寬敞,烏提站在下方翻譯的臉上都冒出汗漬,公孫止看著對面侃侃而談的主教,伸手倒過一杯葡萄酒,僅僅只說了一句:“戰爭不需要宗教的摻和。”
還在持續說話的提亞米菲當即就被打斷,表情怔了怔,似乎也想過對方可能直接拒絕,笑道:“統帥閣下,有了襖教的幫助,羅馬就臣服在你腳下,而作為回報只是扶持襖教在羅馬立足。”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如果升級到宗教的戰爭,就不是我想看到的。”公孫止搖了搖頭,一口飲盡杯中酒水:“不過,爾等傳播宗教,我之前已經同意,能不能爭取更大的利益,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回去做好傳播的準備吧。”
彤紅的夕陽里,老人微微漲紅了臉,眼神頗有些驚訝的看著對面的塞留斯人,點頭:“統帥閣下既然已經決定,那我就告辭了。”
公孫止朝著駛去的馬車哼了一聲,偏過頭對李恪吩咐:“去通知草原三部,向西進發,為三軍掃除一切障礙。”
“是!”
三月轉眼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