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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初冬閃電,滅國戰爭(六)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白狼公孫

  搖曳的火苗在破爛的布帛上燃燒,一縷黑煙飄過歪斜插在地上的長矛,天空偶爾還有箭矢飛過去,蹣跚在走的帕提亞長矛手身體僵硬的倒了下來,重疊在同伴身體上,漸漸退去光彩的眸子倒映著這片染紅的原野,密密麻麻的尸體延綿鋪開,無主的戰馬彷徨的守在死去的主人身旁,輕輕拿馬嘴拱他,發出一聲聲哀鳴。

  不久,戰馬被人拉過韁繩,拿到戰利品的匈奴人朝同伴大笑,露出一口黃牙,拍了拍腰間系著的幾顆腦袋,炫耀的比出五個手指,“又是一袋糧食,回到部落,我就有很多了,能養十個強壯的女人給我生孩子。”

  旁邊的匈奴輕騎低頭看了看腰間的人頭,連忙將腳下一具尸體腦袋剁了下來,擦去濺在臉上的血水,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我的也夠數了……還是太少了。”他轉過頭,視野都是收割人頭的士兵、鮮卑人、烏桓人、丁零人。

  落幕的戰場上,一匹戰馬低頭舔了舔地上一具尸體,那帕提亞人瞇起眼睛,悄悄抬起手怕打馬蹄,想要它離開,聽到腳步靠近,連忙閉上眼睛,將頭偏開,一名鮮卑輕騎過來,將這具尸體上有價值的財物搜刮一空,那人心里松一口氣的同時,就覺胸口一陣劇痛,眼睛睜開,拔出的刀鋒,再次落下,映入他眸底。鮮卑人將他腦袋砍下來系在腰間,走去下一具尸體。

  強弩軍陣前,尼薩貴族騎兵將領安拉特被人從戰馬下拖出來成了俘虜,此時正跪在潘鳳面前,低垂目光看著地面,棕色的頭發垂下來,在視線中搖搖晃晃。

  “尊敬的塞留斯將軍閣下,請允許安拉特用贖金贖回自己,我是尼薩的貴族,是帕提亞帝國有數的將軍之一,我成為您的俘虜,也是將軍閣下的榮…….”

  膀大腰圓的身形在馬背上點了點頭,拱起手:“想不到貴國還有如此忠烈之士,當成全你。”一揮手:“將他帶去下斬首,以成全他忠義。”

  安拉特見他神色肅然,又拱手點頭的動作,興奮的起身學著潘鳳的動作也拱起手:“多謝閣下,允許安拉特贖回自己的命。”

  兩名士兵過來將他帶了下去,片刻后,驚慌的話語斷斷續續的響了起來:“將軍閣下,不對……卑鄙的塞留斯人……啊…..”

  聲音戛然而止。

  潘鳳看著士兵呈過來的人頭,掏了掏鼻孔,偏頭對身邊的親衛笑道:“砍個頭都啰里啰嗦的,安息人還真是沒出息,你們說對吧?”

  “萬一他是投降呢?”武安國看著士兵手里提的那顆面帶驚恐表情的人頭,皺了皺眉。

  “…..我老潘看人從不出錯,你看他臉上還帶著笑呢”潘鳳遲疑了一下,頓了頓,支支吾吾的說道:“.…..嗯,看上去可能是有些痛苦……不過走的還算安詳,別告訴主公,就說他當場就死了。”

  武安國哼了一聲,扛起鐵錘轉身就走。

  長風漫卷,沙礫混雜枯草旋了起來。

  后方一里,公孫止身披大氅帶著中軍浩浩蕩蕩的前行,前方戰事已收尾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翻看記下的戰報過后,隨口吩咐下去幾道命令,做出一些調整:“讓阿渾牙、樓班繼續追擊,能抓到敵軍主將最好,抓不到就在尼薩城周圍徘徊,清剿商隊掠奪物資,斷掉城池的供給,不能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他目光隨后抬起來,俱是冷漠。

  打發走了傳令兵,又行了一陣,快抵達那邊戰場時,作為先鋒的并州軍已經從百里外的另一個戰場返回,從奔馳的騎隊中分離出來的兩道火紅身影過來,呂布將一顆人頭丟給附近的士卒,騎馬與公孫止并肩,后者解下腰間酒袋拋過去。

  “殺外邦人,殺的可過癮?”

  呂布灌了一口,擰緊拋回去:“自然是痛快,不過都督也要保重身體,公孫將軍也算得上馬革裹尸,這就是我等武人歸宿。”

  馬蹄緩緩而行,公孫止望去遠方,隱約間有血腥氣順著風撲了過來,輕聲說道:“他雖說是我叔父,這些年來,為我做的事,都記在心里,畢竟年歲大了,原想讓他做一個閑散官職頤養天年……但總是不愿歇下來,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是我叔父,也是家中長輩,想一直看顧我,看顧公孫家。”

  “.….我這叔父知道自己比不上趙云、閻柔、李儒、王烈這些人,扛不起太大的擔子,以免給我惹麻煩,就一直退居在后面,幫我做些維穩軍中各將領間的事…..這些我都是知道的……現在就那么突然不在了……”

  白色的絨毛在他令甲間微微撫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角卻是有些濕紅的痕跡:“……想想,我這輩子,一路走到今天,虧欠身邊的人……真的有點多。”

  “你不該說這樣的話。”呂布微微回頭看了一眼周圍,低下嗓音:“一軍之主帥,任何情緒都會影響全軍,等你將來老了,頤養天年的時候,再說這番話吧。”

  公孫止側過臉,笑了起來:“好,等我老了,拉著溫侯坐在屋檐下好好回憶這輩子的過往,不過眼下趁年輕還有力氣,在這段回憶里,再填上一段,溫侯!可隨我一起去看看安息人的文化都城是什么樣的?”

  “那看你我,誰的馬快了!”呂布大笑,一夾馬腹策馬而出。公孫止一揮馬鞭:“駕——”跟了上去,不多時,身后的少女也騎馬沖了出來:“還有我,還有我……”

  典韋望了望旁邊的李恪:“我們要不要去?”

  “切,你馬都騎不穩。”

  時間已至下午了,太陽微微傾斜,在西面通往尼薩城的路途之中,猶如巨大的戰場,無數馬蹄飛奔,跨過一具具倒下的尸體,收到來自狼王的命令,匈奴、烏桓兩部騎兵瘋狂追攆著奔逃的帕提亞潰兵,遠遠的朝對方射箭,西斜的陽光里,鮮血和尸體觸目心驚的朝著一個方向鋪展開去。

  雷米達爾斯帶著并未崩潰的直屬衛隊試圖穩住陣型,然而在原野上他們難以是騎兵的對手,剛剛穩住的軍隊,成建制的再次被分割、擊潰,只得一邊鏖戰,一邊轉進,待到天色漸暗的時候,他才率著潰兵退回到城中。

  站到城墻上,望著下方點起火把如同一條火龍在夜色里游動,整個人都已經冰涼起來,感受到了危機,隨他逃回來的士兵、將領看著外面圍城的騎兵,一時間無人說話。

  到了第二天,太陽升到正午,雷米達爾斯從府邸中被人叫了出來,急急忙忙上了城墻,城中貴族、官員也都跑了上去,視野在高高的城頭展開,天與地連接的盡頭延伸出一條長長的黑線,揚起的塵埃遮天蔽日,那是大規模行軍的跡象,他們并未經歷過昨日原野上那場戰事,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巨大的狼旗下,公孫止“吁”了一聲,勒停戰馬,望著遠方城墻的輪廓,和下方游移的草原騎兵,片刻之后,他低沉開口:“攻城——”

  攻城的號角吹響。

  早已列陣等候命令的西涼軍陣中,郭汜伸出舌頭舔過刀鋒,猛的一揮,指向尼薩城:“都督有令,攻城!”

  軍隊戰鼓聲里開始緩緩朝那邊移動,后方,投石車也在民夫、工匠手中開始搭建,石彈搬運堆積起來,城墻下方交織游動的草原騎兵挽起弓箭瞄準了城頭。

  十一月三十,這一天里天地都在變色。

  哈拉克斯。

  延綿的軍營響起了號角聲,阿爾達班騎上戰馬,軍營中大量的步卒、騎兵涌上原野正在集結,他看著救下的塞留斯老人坐上了戰車,“我的兄長弒父篡位,而你,來自東方的塞留斯人,將成為見證正義的阿爾達班是如何將邪惡的兄長擊敗,重整帕提亞帝國。”

  他策過馬頭,目光望去已經集結完畢的軍隊,拔出腰間的寶劍指向天空:“我阿爾達班以父親的名義,以歷代帕提亞君王的名義起誓,在今天我們!將與邪惡的沃洛吉斯開戰!并戰勝他,洗清皇位上的污點——”

  “出發,我帕提亞英勇正義的戰士!”

  戰馬嘶鳴兜轉,阿爾達班揮舞寶劍斬下:“勝利必將屬于我們,開戰——”

  高亢的聲音沖上天空,驚動飛鳥,云層卷動遠去更加廣闊的天地,陽光偶爾從云隙照了下去,許許多多的騎兵奔馳在道路間,攜帶恐怖的消息飛快的闖入安靜繁榮的城池——赫卡東比魯城。

  隨著第一份情報沖入皇宮,沃洛吉斯一身潔白的長袍,帶著冕冠手握權杖坐在皇位上與下方的貴族商議春季后出兵的事宜,中亞的冬天會很冷,根本無法聚集起大量的軍隊討伐那支屠掉馬爾吉亞那的塞留斯軍隊。

  “陛下,各部落、城邦都在鼓動士兵參戰,當天氣暖和的時候,您將看到城外十五萬軍隊集結,等候帕提亞皇帝的檢閱。”

  當外面的消息被人遞進來,沃洛吉斯展開羊皮看了一眼,英俊白皙的臉上,肌肉明顯抖動起來。

  “陛下出什么事了?”下方的一名貴族站起身,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巨大的廝殺吶喊在延綿的城墻上沸騰起來,明媚的天空下,一架架云梯,架上了城墻,口含刀刃的西涼步卒攀爬而上,已經站上城頭的士卒瘋狂的揮舞兵器,以小隊的方式,互相配合著正在城頭擴散。

  天空一枚枚石彈劃過長長的軌跡,砸在擁擠的人群頭頂,落在人身上,身體直接崩的支離破碎,灑落在地上,有的直接飛過了城墻,落到城池中,驚起一片片平民的哭喊、房屋倒塌的聲音。

  “帕提亞的文明記載這里,我們的神靈會眷顧這座城池,所有人都將在這里浴血奮戰,城破,我們將一起死。”雷米達爾斯站在城墻上,舉起戰刀:“……為了帕提亞的榮光!”

  無數的士兵的大聲吶喊響應,然而城墻兩側,魏延、武安國、張飛、典韋等將來親自帶隊殺了上來,猶如怒潮般左右推進過來,切斷了城墻段上的帕提亞守軍,硬生生的將處在中間的帕提亞人擠壓的崩潰。

  雷米達爾斯奮力血戰,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然后他看到一個擁有龐大身形的巨漢提著雙戟站在了面前………

  “陛下發生什么事了?”聲音在靜謐的宮殿里回蕩。

  沃洛吉斯臉色發白的捏著記載訊息的羊皮,整個人都窩在皇位里,微微的發抖,片刻后,他聲音有些嘶啞:“.…..北方尼薩…….沒有了。”

  “.….我那弟弟,阿爾達班在哈拉克斯起兵造反。”他眼睛轉動,掃過下方面面相覷的一名名貴族、官員,緩緩站起身,眼珠都紅了起來,猛的將手中羊皮灑了出去,朝他們咆哮:“帕提亞四處戰火,而我的軍隊在哪里?!”

  尼薩城墻上,驚人的廝殺還在擴大,城中的平民、貴族躲在家中,或閣樓上偷偷看著殺過城墻的敵人殺下了內城墻,涌去了城門,不久之后,城外的騎兵如潮水般漫了進來,彎刀、弓箭,以及這群人兇戾、猙獰的笑容...........

  而后,便是恐怖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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