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了......
必須盡快趕在對方回援這邊時,將隨自己走的鮮卑人遷走……他目光掃過空曠的地方,只有八千多人聚集,而更多的還是在外面遠遠的看著他,不愿離開。
“人還是太少了,晌午就走,不然會被漢地邊騎纏住……”鎖奴雙唇微合,低聲呢喃一句的時候,側面遠方的天空響起一聲響箭,正在等待牧民的鎖奴皺了皺眉頭,朝那邊望過去,過得片刻,他招來野狼泥,“帶上你的人,跟我過去那邊看看。”
射響箭,一般都是遇到敵人,又打不過的情況下,他剛一說完,野狼泥正帶著五千鮮卑騎趕過去,又是一道響箭在空中發出聲響。
“走!隨我過去——”
他提槍沖在最前面,語氣顯得著急起來,待到他們靠近那邊,已是一片巨大的混亂,隨著兵鋒蔓延過來。
“吁!!”
鎖奴猛的一勒韁繩將戰馬停下,遠遠的看到對方的大纛,“匈奴人?”
對面,馬蹄疾馳過大地,約莫四千左右的匈奴騎兵將數十名背負家當、驅使篷車的鮮卑牧民砍殺在地,蔓延到距離一百丈的位置緩緩停了下來,為首那名匈奴大都尉抖了抖還有鮮血的刀刃,朝對面指了過去:“鎖奴單于,突然帶一萬多騎跑到這里來,想脫離白狼王?你就不怕鮮卑被滅全族?”
鎖奴不答他的話,兜著馬蹄原地踏了幾下,聲音拔高:“你匈奴也是草原上的兇野,奔馳的狼群,就這么想給漢人當狗?”隨后,抬起長槍一揮,怒吼:“把這支匈奴人殺了!”
一夾馬腹,縱馬猛的沖了出去,跑出數十步時,身后根本沒有馬蹄聲緊跟而至,勒馬回頭,就見野狼泥的五千騎兵原地不動,就像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命令一般。阿渾牙那邊發出轟然大笑:“鎖奴單于,你麾下的勇士好像并不聽你的!”
鎖奴策過馬頭,大吼:“野狼泥!你做什么?”
五千鮮卑騎兵靜靜待在原地,周圍還有不少牧民的目光望過來。而馬背上,胡戴野狼泥微微偏過頭,眼中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刀身輕輕拍打在馬脖上,“我的單于啊,你好好看看周圍,來的時候,就該明白根本沒有多少人愿意跟你去草原、大漠深處過苦寒的日子…….我也不愿意。”
兩軍陣前,鎖奴陡然變成了孤家寡人。
“野狼泥!你貪圖漢人富貴,竟敢出賣我!”他在馬背上指著對面偏頭的人影怒吼而出:“.…..還有你們不配做鮮卑人,你們急著給漢人當狗啊!!”
野狼泥促馬走出幾步,粗獷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急著當狗?當初是誰殺了軻比能,自己給漢人做狗才當上單于的,是你鎖奴先做的,我野狼泥效仿你就不行了?”
“那是漢人蠢笨!!”鎖奴大吼:“當初軻比能把鮮卑帶入險地,我不殺他,不委曲求全,哪里還有鮮卑今日,漢人蠢,難道你們也蠢了?”
‘蠢’字剛一落完,遠方有聲音響徹這片天地。
“是誰說漢人蠢笨——”
霎時,鐵蹄猶如雨點敲擊地面,卷起煙塵微粒,一支上千人的騎兵從側方斜斜插進這邊對峙的戰場,沖在最前方那員將領騎一匹紅色大馬,身材威猛高大,著金鎖獸面吞頭連環鎧,手中一桿方天畫戟在百丈距離猛的扎進地面,濺起泥土的一瞬,赤兔馬發出長嘶,人和馬昂然立了起來,猩紅的披風嘩的一下展開,雙臂一抬,在馬背上挽起了弓箭。
這邊,鎖奴正要策馬轉身,疾馳的一道黑影飛來,血光噗的一下在他視線中炸開,坐下戰馬悲鳴一聲,轟然墜倒下去,連帶上面的鎖奴一起滾到了地上,馬匹的眼眶上赫然插著一支箭矢。
“這么遠…..”
“飛將…..呂布!”
兩邊軍陣中,匈奴、鮮卑人的聲音一下嗡嗡的嘈雜起來,而在地上滾了幾下的鎖奴,狼狽的從地上爬起,拔出腰間刀刃:“呂布,當我鎖奴怕你,來啊——”
百丈外,火紅的戰馬逼近過來,上面的人影并未將插在地上畫戟拔出,待到快走近,翻身下馬大步朝歇斯底里的鎖奴過去,順便將腰間的佩劍解下扔到地上,“就剩你一人了,某家不欲欺你,讓你兩件兵器。”
“啊啊——”
鎖奴持著刀發瘋似得朝幾步距離的呂布沖了過去,揮刀斬下的剎那,呂布已經伸出手拿出他手腕,輕描淡寫的奪下兵器,隨后,猛的抬腳,蹬了過去。
嘭——
這一聲踹到了實處,鎖奴‘啊’的慘叫一聲,頃刻間,被踹的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滑出一截才停下。他掙扎著還想起身,被一只大腳壓在后背,整個人又貼在了地上。
“呂布…..”他臉貼在地上嘶啞的喊了一聲。
余光里,陰影覆蓋下來,那威猛高大的身形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下一秒,舉起了手中兵器,鎖奴掙扎使勁的抬起臉,天光明媚,他朝周圍鮮卑人嘶啞的發出最后的聲音:“走啊…..不要當狗…..”
片刻,呂布手中的刀落下來,人頭帶著血箭噴涌而出,滾到地上。
鮮卑軍隊那邊,野狼泥翻下馬背過去,單拳壓在胸口:“溫侯!”隨后,站直身看著眼前威猛的身軀,“王庭那邊還有五千……”
“你叫野狼泥?”呂布撿起鎖奴的人頭提在手中,“.….知不知道一件事,某家最討厭什么嗎?”
“請溫侯指明。”
滴血的頭顱擺動,呂布走了幾步微微回過頭來看他一眼,“某家這輩子最不喜你這種小人——”
刀光一轉,手臂猛的橫揮,第二顆人頭掉下來。
上谷郡,天色陰沉似有雨要落下來,公孫止從側院出來不久回到寢室在桌后面坐下來,不久之后,妻子回來,走到他旁邊蹲下,“夫君在心煩鎖奴造反的事?”
公孫止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
“那邊不用擔心,溫侯會處理好的……”他抬起目光看向燈火,輕聲說道:“……為夫只是覺得我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變得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