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可還記得飛將呂布——”
暮風蕭瑟,鮮血飛濺,涌動倒退的人群,一聲撕裂天空的吼聲,陡然縱馬而來,揮舞刀兵的人影圍上去,下一秒,如同炮彈般被打飛出去,血液在半空灑出弧線,轟的一下摔在地上。
唏律律——
馬鳴長嘶,赤兔馬載著突進的人影撞進人堆,一桿畫戟左右呯呯擊打,猶如龍蛇在走,鋒利的戟枝勾碎撲上來的一道道冀州士卒,頭、手、頸脖…….無數骨碎、血肉撕裂的聲響隨著呂布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身后八百西涼鐵騎也在不斷突進,揮舞鐵矛、長刀。
“讓袁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北地雄師!”
馬蹄在地上狂奔,偏了偏頭,一支箭矢擦著發髻過去,暴喝的聲音響徹的一瞬,前方長槍刺來,畫戟揮舞間將它柄桿打的碎裂,呂布朝著人堆撞了進去,長兵揮舞間,斬出道道血光,手臂、長槍不停拋飛四灑,鋒利的戟尖抹過人的頸脖,鮮血隨著突破的道路飛灑旋轉。
徐州破了之后,他情緒一度低落到低谷,縱然在張楊墓前發下宏誓,但看著北地烽火燃起,到處都在打仗,他心里依舊提不起想要廝殺的念頭,唯有知道高順加入這場戰斗后,以往的內疚,終于在那一天爆發出來,再到的眼前,呂布已做出以命相搏的姿態,那股戰斗的本能在血管里久違的燒了起來。
廝殺吶喊涌成一片,八百西涼鐵騎也在第一時間撕開人群,將道路打開,后方緊跟的陷陣營士兵猶如洪水般持著刀盾奮力地奔跑前進,頂著盾牌擋下刺來、劈來的道道刀光,高順咬牙勒緊手中布絹,舉盾擋下劈來的刀光,反手一下,將面前的冀州士卒脖子砍斷,鮮血翻涌狂飆,濺在他臉上,猙獰的大吼:“推出去——”
廝殺的鋒線,兵馬擁擠成團,整個攻勢被陡然被拉扯的混亂起來,呂布騎馬沖出山坡十余丈,壓向另一撥冀州隊伍,昏黃的光芒里,前方,一騎帶著數百名親衛隊伍,目光正掃過這邊,為首那人一身黑光鎧,濃眉虎須,手持一口大刀,與望來的視線一觸,撥馬就直沖而來 “呂布,欺我冀州無人否——”
紋有鳳雀的長刀橫出馬側,刀口朝上,縱馬狂奔。呂布看了他一眼,畫戟一轉迎了上去,然而首先沖上來的是一名冀州軍中校尉,也有數名士卒持著兵器照直撲來。奔馳的赤兔背上,呂布手中畫戟一轉,看也不看對方,單手勒了下韁繩,奔跑的戰馬陡然轉向,后踢猛的一提,撲來的一道身影,被踹飛出去,胸膛的皮甲印著一只馬蹄印,口噴鮮血,滾到了 地上。
那校尉跨過地上的尸體,與幾名士卒齊攻上去,對面顏良的身影也沖至近前,呂布撥馬回轉,一桿畫戟直接將數柄兵器架住,手臂帶著長柄,猛的往前一伸,然后胸骨破碎的聲音短暫的響起,戟尖刺破胸膛,“啊——”呂布怒吼一聲,雙臂發力,直接將畫戟橫拉,呈一條直線切過并排的四人胸口,胸腔撕裂,血肉、斷裂的肋骨、斷臂,瘋狂的拋上半空,劃出肉體的畫戟,輪上天空。
“呂布受死——”
馬蹄飛馳踏過泥塵,黃彪馬沖至,鳳雀長刀怒斬而下。
赤兔之上,輪上天空的畫戟揮舞過一個巨大的半圓,呼嘯如虎吼!頃刻間,照著對面揮刀斬下的身影,轟然砸了過去,怒斬的刀鋒與呼嘯而去的畫戟撞了一下。
火花伴隨轟的巨大聲響,跳了出來,顏良整個人如遭電擊雙臂受挫向后縮了縮,座下的馬匹唏律律發出啼鳴,向后退出幾步,側旁,有人沖了過來,“顏將軍,呂某來助你一臂之力!”來人是副將呂威璜,抖起長槍第一時間斜刺而來。
“滾——”
呂布暴怒大喝,畫戟一揮,呯的壓在槍頭上,戰馬奔馳逼近,戟鋒順著槍柄劈下,呂威璜嚇得直接丟了手中槍柄,戰馬交錯,畫戟橫揮,整個身子都被劈成了兩半,朝前方涌來的士卒飛過去,血肉和半截軀體淋在人的頭上、臉上。
風吹過原野,披風嘩的一下招展飄起來,金冠長束輕搖,馬背上威猛的身形發出豪邁的笑聲,畫戟抬起,掃過周圍,最后落在顏良身上。
“爾……不過如此。”
幾息之間,劈翻數人、力壓顏良、單戟劈斬呂威璜,幾乎是一氣呵成。也此刻,后方的陷陣營、西涼鐵騎沖上來,撕破了顏良的軍陣,前方堵截的冀州士兵交織出的刀光槍林,被呂布威勢震懾了心神,下意識的猶豫了片刻,然后,猛烈的碰撞緊跟而至,刀砍槍刺,推進的隊伍留下一片血路延綿著朝前方不斷延伸而去,包圍就被撕的散開。
就在沖破軍陣的拼殺中,顏良穩定下心神,提拽鳳雀刀再次沖上去,暴喝出聲:“攔住他們——”
西涼軍后方,徐榮眼神中爆出驚喜的光芒,連忙發出命令:“后隊補上前陣,其余人直接撕破顏良所部,只要先破一路,剩下的就好辦了,快去!”
由猛將統領的隊伍能造成這樣的局面,這讓徐榮感到意外的驚喜,之前他頂多以為呂布的到來只是讓士氣振奮,沒想到眼下不到兩千人直接將對方陣列沖的混亂起來,交戰的鋒線竟然扯出一塊空谷 來。片刻后,命令下達下層軍官手里,無數的話語在陣中發起。
隨后,號角聲吹響,接戰的前隊西涼軍踏出腳步轟然沖出。
山坡下方,顏良正要帶隊追擊攔截,陡然察覺到交戰的山坡上一幕,回望時,潰敗已經如潮水般退了下來,他不得不放棄繼續與呂布交手的可能,回馬組織士兵,試圖將趁勢沖擊下來的西涼軍堵住,然而崩潰已經形成了,洪流撞上礁石般暴烈的廝殺轟然炸開,久經沙場的西涼士卒在沖擊的這一刻終于呈出往日猙獰兇殘的一面。
“殺光他們!”
西涼軍副將胡班口中呼喊,聲音也都嘶啞了,此時困境就算身體困乏,亦是要用上勁了,幾乎所有人撕心裂肺發出來自心底最野蠻的吼叫。
“殺啊啊——”
殺戮的鋒線,照直而下,怒潮般的朝下方人群推進蔓延。
各種兵器的拼殺,廝殺的鋒線前方,突破顏良陣型的隊伍,一身威武的呂布帶著不足八百的鐵騎以及陷陣營緩了緩速度,偏過頭,看了一下南北兩側,畫戟抬起指向北面,“聽說文丑武藝厲害,你們還有力氣嗎?”
“有!”身后稀稀拉拉的響了一陣,隨后更多的聲音齊齊爆發:“隨溫侯殺敵——”
“哈哈哈哈……”
“哈哈哈……痛快!”一身甲胄染血,呂布幾縷頭發垂在額前,挺戟指去立有帥旗的那邊:“袁紹!看我如何再破你一路兵馬!!!”
遠處的方向,袁紹臉色鐵青一片,望著那潰勢如潮的畫面,視線昏暗了,在馬背上搖搖晃晃起來,旁邊許攸連忙上前過去攙扶時,他一手捂著心口,一手顫抖的舉起手指:“氣煞我也……氣煞我……”
“那不如讓顏將軍他們退下來……”有人小聲道。
“打!”袁紹咬牙切齒的直起身,“繼續給我打!傳令文丑,快點靠近過去,攔下呂布和西涼軍!”
憤怒的視野盡頭,束發金冠的身影“駕!”的暴喝一聲,猛的拔起插在地上的方天畫戟,翻出泥屑的瞬間,赤兔感受到主人爆發出來的戰意,興奮的亢鳴一聲,刨動蹄子飛馳而起,朝著北面文丑沖了過去。
“天下人以為我呂布死了……今日我就讓所有人都知道,呂奉先殺回來了——”馬蹄瘋狂的翻騰,翻起一道道泥濘、草皮,畫戟斜斜下垂劃過泥土。
“列陣!”
文丑高舉龜陀大槍,大喊一聲,前列的步卒將手中大盾轟的扎下泥土,一排排手持強弩的士卒來到盾 后,平舉。視線里,赤紅的戰馬風馳電掣般迅速逼近而來,陣中傳令的騎兵在人群中跑過去,舉起手臂,揮下:“射——”
“奉先!接著——”
腳步奮力的跑動,后方的高順嘶吼一聲,用勁力將手中那面大盾朝前面奔跑的戰馬擲了過去,在空中飛旋,然后接住的一瞬,對面的空氣里是嗡嗡嗡弦音顫動的聲響,密集的弩矢直射而來。
大盾罩下馬頭,叮叮當當的聲響釘在鐵皮大盾上,或彈開落下地面,或直接釘在盾上,有幾支運氣好的擦著赤兔的皮肉過去,帶出血線來,速度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狂奔的一抹赤紅上面,呂布緊緊的捏緊了戟柄,劇烈的抖動中,讓他臉上肌肉都在微顫,以及興奮的神色。
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了那日牢中那位名叫蔡邕的老人說的話了。
“……終究能走出自己的路……”
盾后,他咧嘴笑了起來,而后“呀啊——”一聲,將插滿弩矢的大盾擲了出去,轟的一下砸在前方冀州步卒舉起的盾牌上,轟的巨響,木屑碎裂四濺開,畫戟也在下一秒脫離了手心,呼嘯著飛了出去,從一名弩手胸膛穿透而過,將對方斜斜插在地上。
飛馳的馬背上,呂布翻弓挽起,照著數丈之外的文丑就是一箭過去,后者皺起了眉頭,陡然抬槍格擋,腦袋上一緊,力道帶著視野輕微晃了晃,昏黃的余暉里,赤紅的戰馬躍入人堆,拔劍斬飛一具身體瞬間,馬蹄落地,伸手拔出插在弩手身上的方天畫戟,直接殺進人群。
文丑視線微微上抬,一支羽箭帶著余力在鐵盔上微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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