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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敲打、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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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安謐的吹過巷口,與高順碰面短暫的談了一陣,李儒不久便出了這處宅院,回頭看一眼關上的院門,揮手示意馬夫不上車,他想要獨自走走,離開高順宅院的巷子,外面的街道已看不到人了,冷清的長街仿佛對應著黑夜之上遮掩的星月。

  “數件事一起要做下……時間上應該是夠的。”

  他望著漆黑的夜空,低聲呢喃。這位曾經心毒的謀士已經四十余歲了,來上谷郡投入公孫止麾下一直藏藏掖掖,但地位從未低過,后來東方勝去世,將整個北方五郡的政事托付給他,正式走上了北地的軍政核心。

  再過幾年,他也是年過半百了,往日的詭厲、陰郁,變得更加內斂,人看上去溫和了許多,但熟悉這位文士的人,都不會輕易與他攀交,這一點上,李儒自然也非常清楚,如今主公麾下三系傾軋,西涼一派人太過稀少,借此機會,他想讓高順引出呂布,在未來為西涼系,也為自己增加重要的籌碼。

  畢竟他已經沒有了當初董卓這樣的靠山了。

  更何況北地的局勢瞬息萬變,去年秋季,遼西鮮卑單于鎖奴一舉擊潰更北之地的丁零人,雖然只是一股微不足道的部落,但他已經隱隱看出主公氣吞萬里如虎的氣勢,一旦向西拿下更廣闊的草原,那里將是漢騎的巨大牧馬場了。這樣的機遇下,只要曹操對袁紹開戰,休養了數年的北地,將真正的讓天下人看到什么才是鐵騎洪流席卷大地的姿態。

  而李儒眼下迫切的表現之外,更多的還是要站穩在核心中。

  “最后一步該是遼東了……”

  走完這條街道,微寒的風撲面而來,讓他從思緒里清醒,又輕聲呢喃一句,不久之后,李儒走上了馬車,還有許多的事擺在案頭等著去做。

  夜風嗚咽著從這里過去了,黑夜漸漸翻過去,東方泛起白光,已是次日清晨,沉睡的城池蘇醒過來,人聲再次響起時,一匹黑色的戰馬馱著高大的身形在重重護衛下出了氣勢雄偉的府邸,去往城外。

  北面,三十里軍營。

  朝陽升上云端,一堆堆篝火已經熄滅,殘留的余煙還繚繞的飄著,錯落有致的帳篷一路延伸進中央最大的帥帳,周圍巡邏走過的俱是鮮卑騎兵,鎖奴領著拔陀、泄歸泥、郁筑鞬、貍買等數名草原上的勇將,其中也有一名漢將督騎,與他們站立帳外一字排開。

  營地并不大,此次進到上谷郡地界的鮮卑騎兵不足一千,但此時周圍巡邏的騎兵比之以往多了肅殺的氣氛,因為北地的狼王過來了。

  “單于,狼王何時會來?已經站了許久了。”將領中有聲音低聲開口詢問。

  鎖奴直視著前方,春日的金輝照到他臉上時,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部下,“耐心等著,此時在漢地,不要將草原上的驕橫拿出來,見到都督,自己把話音壓小一點。”

  “……憋……是。”名叫泄歸泥的草原將領看了看旁邊不遠的漢人督騎,便是改了口,他身形算不上高大,但他曾是鮮卑大人扶韓羅的兒子,父親被軻比能殺后,只得歸順,后來鎖奴殺了軻比能,他幫忙壓服其余鮮卑貴族。

  說話間,營地外面漸漸響起馬蹄的轟鳴,遠遠近近的,數百匹戰馬的身影踏著碎泥、草屑沖入轅門,首位的黑色大馬,雄壯矯健的沖至大帳前,高大挺拔的身形一抖披風,翻下馬背大步朝鎖奴過去,周圍數百騎士齊齊下馬,營地里便是轟的一聲齊響。

  “鎖奴見過都督……”

  “拜見狼王!!”

  鎖奴見到身形過來,連忙拱手單膝下跪,身后眾將也齊齊跪下大喊了一聲。拱手低垂的視線里,覆有甲葉的靴子走入視線里,他抬起頭望去時,北地狼王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都起來吧,今日過來,就是處理你們帶來的丁零人和羯胡,帶我過去。”

  “是!”眾人應了一聲,方才起身。

  名叫拔陀的鮮卑將領去往營地后方安排了,公孫止與軍中的督騎交談一陣,隨后才和鎖奴一起過去,腳步緩行,這位氣質如山岳的狼王微微側過臉,“.……兩部七千六百多人,你覺得如何處置他們?”

  “全憑都督吩咐。”

  錯開一個肩頭的距離,鎖奴壓低了聲音跟在后面。留有短須的嘴角笑了笑,公孫止示意他不用緊張,隨后轉回頭,背負雙手繼續朝前走。

  “你心里有想法,但是不敢說,這是對的,你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也比去卑強,這些年你們遼西的鮮卑繁盛了,大多都是你在操心勞力,他心里有嫉妒是很正常,反而你該高興。”

  鎖奴低了低頭:“是。”

  腳步跨過后營的轅門關卡,公孫止打量了幾下守衛的鮮卑士兵,幫他們理了理腰間的兵器,話語亦如往常的在說:“.……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坐錯了、站錯了,就全亂了,后果是什么,誰也說不清,冀州要打仗,我們就要肅清后方,今年要把遼東敲碎,到時候還需要你遼西鮮卑出力。”

  “是。”

  其實公孫止的話里,鎖奴自然聽的出來里面帶著敲打自己的意味,有意無意的提醒他不要做出格的舉動,畢竟大部分鮮卑百姓、貴族都被安置歠仇水附近作為人質,真要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后果確實讓他難以承受。

  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入后營。

  哀嚎、哭泣的聲音鉆入耳朵,巨大的校場上,黑壓壓一片人影或跪伏,或捆縛躺在地上,泥到處都有血的痕跡,邊緣的地方,還有幾句裸露的女子尸體,幾名鮮卑士兵正在拔陀喝斥下系上褲子。

  鎖奴皺了皺眉時,大步而行的公孫止聲音冷漠的傳來:“把那幾人殺了,吊在旗桿上。”隨后,轉身走到校場的高臺上,李恪和典韋提著兵器左右跟上,其余狼騎持刀持弓守住木階,或將高臺圍起來。

  有人搬來早先做好的椅子,公孫止坐下,之前那名督騎已經帶了一名體形高大壯碩,卻被捆縛死死的丁零人過來,便將對方推到他腳下不遠,后者坐跪在地上嚇得抽泣,拼命的用頭磕在地上,又說了一些聽不懂的話。

  “都督,他在求饒。”那名督騎最早跟隨鎖奴征伐草原極北的漢騎,待了兩年之久,對于丁零人的語言,多少能明白一些。

  “你在那邊待的許久,覺得丁零人、羯胡如何?”

  “回都督,丁零人沒什么野心,人口畢竟有些少,不過聽說西域那邊的丁零人較多,鎖奴單于進犯他們,大多是丁零人沒到冬季,就會跑上草原掠奪鮮卑百姓的牛羊過冬,這些體格健壯,又耐寒,善于步戰,要不是人少,很難被擊敗。至于羯胡……”那督騎猶豫了一下,搖頭道:“兇蠻的緊,但是人口稀少,大多都躲在山麓里,很能在山上打仗,遼東那邊的山林或許也有一些藏著。”

  公孫止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鎖奴你上來!”余光瞄向臺下的鎖奴時,后者頭垂的更低了,小跑的走上高臺,單膝跪下還未來得及說話,對面,大馬金刀坐在那里的身形猛的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之前你出兵的理由不夠充分啊…….”

  地上的人影掙扎起來,對面大椅上,公孫止的樣貌原本威嚴粗獷,此時微微有些兇戾從眸底直射出來,盯在他肌膚上,感到猶如針扎般難受。去年開春后,鎖奴給上谷郡發的出兵信函上,確實并沒有詳細的說丁零人的情況,只是講對方每年無端的襲擾鮮卑,甚至將趕往上谷郡互市的牛羊被對方劫走了。

  片刻間,校場那邊有幾聲凄厲的慘叫響起來,那幾名剛剛當眾奸.殺丁零婦人的鮮卑士兵被幾名狼騎掛在旗桿上,精致鋒利的小刀慢慢將他們后背的皮一點點的剝下來,有兩個受不住這樣的痛楚,直接就死了,其余三人因為流血過多,也慢慢的死去。

  這一殘酷的受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巨大的校場上沒人再敢出聲,坐在高臺上的公孫止同樣安靜的可怕。

  “做錯了事,就要受罰,他們是這樣,你也一樣。”

  半響后,公孫止方才開口說了一句,目光看向跪在地上,捂著胸口的鎖奴,緩緩站起身:“.……往后,溫順的丁零人安置到草原上,與你們鮮卑挨近一點,他們以后我要用,至于那兩千羯胡,全部殺了。”

  他如此說了一句,然后就坐在那里看著被區分開的羯胡人被一刀刀斬在血泊里殺光,方才離開。

  出了這片臨時給鮮卑鎖奴的營地,不久后,遠遠的道路間有數騎等候在那里,去卑連忙下馬上前拱手,公孫止像是朋友一般與對方談笑,與之前的冷漠殘忍又是另外的神色了。

  而這天下午,一支來自遼東的使者,呈上了一封信函到公孫止面前。

  “公孫度還真敢想封王的事啊.......”

  他望著燈火,將那張素帛點燃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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