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止吩咐完后,打發走了宦官,畢竟身體殘缺之人,在這樣濕冷的天氣會有些不適,他留下東方勝和曹純將商議的事情細分下去。而出了門的蹇碩雙手摟在袖子里邁著小步悠悠轉轉回到小閣樓那邊,閣樓上窗戶的燭光還亮著,人影剪在窗欞上。
帶著涼意的風擠進縫隙吹進來,蔡琰坐在窗前的長案上并未撫琴,而是神情專注的練著字跡,偶爾眼角溢露出來的眼神,卻是帶著冷意,只要男人沒在身旁時,神色大多都是這樣。
不久后,響起腳步聲,門扇敲響。
“進來吧。”
她并未停筆,嬌嫩欲滴的紅唇微微輕啟,視線依舊停留在空白的竹簡上,細小的字在筆尖成形游走而開。
蹇碩小心推門而入,在后方琴臺那邊站定,躬身貼近一點,輕言細語將一些話說給了女子聽,擔憂道:“首領這般太過冒險,稍有不慎,那數十萬百姓帶不走,自己也會賠進去。”
那邊,筆尖游走停頓了一下,蔡琰微微偏了偏頭,眸子看著燭火,“到了這個時候,不劍走偏鋒,如何在夾縫里求存。我這個夫君就是這樣的性子啊……張燕火燒眉毛正是他想看到的,袁本初、呂布也都不是善于之輩,不過我心中倒有一個辦法讓他倆自己咬起來……”
“夫人真是聰慧過人,用來做學問真是有些白白浪費……”蹇碩諂媚笑了一下,小聲道:“不如告訴奴婢,好讓奴婢也在首領那邊露露臉,將來也能出人頭地。”
蔡琰目光微斜瞧了他一眼,伸手不著痕跡將桌上一只爬動的飛蛾捏在手中扔進燭火里,她起身拂袖負手走了幾步:“……到時我會說給你聽,這事也只能你去辦,不過眼下嘛,我那夫君心里其實還是存了想與呂布一較高下的念頭,此時那計策說出來,他也不會采用的,反過來還會惹他嫌棄。”
“奴婢明白。”
兩人聊了一陣后,宦官離開,他的住所也在這座閣樓下面,他是閹人,樓中的女子大抵也是知曉這事,若是放在男人扎堆的軍營里,反而惹來非議。
人走后,女子重新拿過筆書寫起來,似是在等公孫止回來一起入眠,不久之后,男人推門而入,從后方摟過她肩膀,不由引來埋怨:“夫君,字都被你弄花了……又要重寫一遍。”
“嗯,我的錯。”公孫止聞著她發髻上的清香,在耳邊輕聲道:“不過就不要重寫了,你的字很好看,一個個都不錯,就是連起來為夫就看不懂了。”
“還以為夫君要咵妾身……原來……哎……”女子正說著話,陡然驚呼一聲,視線拔高起來,整個人被橫抱著走向床榻,手趕緊摟在男人肩膀上,另一只手握成小拳捶在結實的胸膛上,繡鞋也在慌亂中踢踏掉了。
裸著纖足晃在空氣里。
隨后,扔到床上,不到片刻女子的衣裙扔到了地上,將她腳裸分開,幾乎沒有言語的撲上去,蔡琰隨著起伏,喘著粗氣伸手將男人滿是疤痕的后背摟住,臉貼在對方臉上,極其溫順的依著他。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頂著巨大的壓力,作為女人眼下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漫長的夜,蔡琰咬著嘴唇,滿臉通紅的望著男人用盡自己所知的去取悅、安撫他,再過不久,戰事又要起了。
蜿蜒的山道遠方,數十騎懷揣著文書,打著火把朝山下而去,不久之后,他們沿著常過的道路去往幽州地界。
鄴城,城中翻去損壞的房舍,忙忙碌碌,府衙里袁紹與麾下謀士正說起城中建設之事,周圍統計匯集而來的賬冊已經堆積如山,府中的官吏則在下面不斷的翻閱,做著各類的事務。
“呂布在城外駐扎如何?”袁紹正與眾人討論城中之事時,隨意又問了關于外面那支軍隊的事。
“每日練兵,還算安份……”逢紀與一名官吏查看了賬冊后,轉過頭來,低聲說了一句:“主公,可想過一旦黑山張燕剿滅,對于此人該何去何從?”
對于呂布,往后之事,其實袁紹并未想過太多,對方是名震天下的猛將,自然也起了招攬的心思,但幾日接觸后,那份心思也就收起來了,此時正用人之際,他不好太過表態出來,話語問過來,袁紹也只是選擇沉默應對。
說話間,外面一名家中仆人飛快的跑到門外,被袁紹喚了進來,“何事?”那人顫顫兢兢看了看左右的人,小聲道:“二公子他……今日出城不見了,所行二十名侍衛……都身死了。”
“什么…….”眾人皆驚的站起來。
所謂二公子,袁紹身下有三字,大兒子名叫袁譚,尚武力,面相粗獷,身形魁梧。二兒子叫袁熙,溫爾儒雅,不過還是十幾歲的翩翩少年,最小的袁尚不過十歲,面容俊秀,頗為俊美。
出事的袁熙好詩文,性格溫柔多情,眼下賊兵退去不久,便難捱出城走動,看看秋日的念頭,帶著府中護衛悄悄出城去了,只是這一去,至下午也未歸來,家中派人去尋,只找到那二十名侍衛的尸骸。
“此時二公子怕是被黑山賊張燕的人擄走了,主公切莫太過著急,如今眼下大戰在即,當以大局為重。”田豐不適時宜的開口。
那邊,筆硯嘭的一聲摔在地上,彈出老遠。
袁紹站起身來朝他大吼:“被虜又不是你兒子——”他轉過目光掃過周圍:“傳令顏良、文丑、張郃立即帶兵四處查找!一定給我找回來。”
視野在鄴城拔高升上天空,空曠的原野上,分散的數十騎從周圍漸漸在北邊某一段河岸匯合,迎面與另一撥騎兵交談一陣,將馬背上捆縛的粗布麻袋交給對方。
“告訴公孫首領,他要的人,我們已經帶來,此地我們也要離開,做下這事估計命都保不住。”
那邊騎士,將布袋扯下一截看了看里面的人后,沖同伴點了點,“回去告訴張將軍,我家首領信守承諾。”
旋即,將人丟上馬背,翻身上去,帶著數十狼騎轉身投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