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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亂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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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陽、隴城、河內等地的斥候互狩,本就是戰爭的前奏,但對于雙方所有人來講連談資都算不上。

  洛陽。

  皇城金殿之中,幾只銅爐燃著炭火,兩側席位上,觥籌交錯,話語高亢粗野,偶爾會會拉過斟酒的宮女在懷里,肆意大笑,掩蓋不住身上的野蠻。殿外,腳步疾走而來時,殿中正痛飲歡歌,能參與這樣宴席的大多都是西涼嫡系將領,如李傕、郭汜、張濟、樊稠、牛輔、李儒等人,也有洛陽收攬的文士,蔡邕這一類的。

  席上,蔡邕的心思并未在酒宴上面,握著觴器愣愣出神,身旁同僚大抵是明白他心中牽掛被擄去的女兒,嘆口氣正要寬慰幾句,殿外,呂布大步走進,朝上方身影拱手:“呂布見過義父。”

  董卓大笑起身,迎了下來,拉過對方,“吾兒準備的怎樣?”

  “兵馬已妥,隨時聽候義父軍令。”呂布昂起頭,目光灼灼。

  側位一張矮幾后面,白面長須的文士,文雅的擦了擦嘴上的油膩,起身朝董卓一拜:“關東聯軍只是一群烏合之眾,雖兵多將廣,但皆有二心,此時尚看不出,只需拖的時日一久,內訌必然會出現。”

  呂布看了一眼諂媚躬身的文士,乃是董卓之婿,李儒,幾乎是整個西涼嫡系中的智囊,前不久毒死弘農王之人,他最清楚是誰。其實這等小人行徑,讓呂布頗為不齒,甚至少有言語交流。

  “義父莫憂,布有畫戟和赤兔。”高大威猛的身影手一揮,聲音雄渾在殿中響起,手掌慢慢握拳:“定讓那關東鼠輩們踏不過汜水關半步,順道斬了袁紹等人首級呈到義父面前。”

  這話令董卓拍著對方厚實的肩膀,暢懷大笑起來,“哈哈哈——吾兒神勇,我自然知曉,你帶本部并州狼騎入駐汜水關,老夫另派李肅、樊稠攜三萬西涼將士,與你指揮。”

  “是。”呂布拱手領命,又在殿中喝過幾盞酒后,方才出了嘈雜的金殿,隨后臉色沉了下來,拳頭捏的咔咔直響,“……枉為父子相稱……敵到家門了,亦不信任我呂布……”

  另一邊,金殿內聲音繼續吵吵嚷嚷,李儒說道:“岳父…徐榮、胡軫二將此刻怕已到達魯陽,小婿有些擔憂,他二人是否能擋住那頭江東猛虎和袁公路。”

  “江東猛虎…..孫堅…..”董卓仰頭飲盡觴中酒,扔到幾案上,銅鈴大眼瞪著文士,轉眼,一掌拍在桌面,震的殿內鴉雀無聲,他聲音沉了下來:“….孫文臺——當初在西涼之時,此人在張溫面前進讒言,要斬老夫首級……”

  眼珠布滿血絲,幾乎都快瞪了出來,他起身背負雙手,搖晃的來回走了幾步,片刻后,寬袖一拂:“召駐守伊厥關的騎都尉華雄,前去協助,務必將孫家頭顱給老夫提來。”

  李儒欣然應了,不久之后,宴席散去,眾人結伴走出,他昂首挺胸背負著手獨自走在皇城宮道上,兩旁侍衛無不躬身低頭,寒風撲在臉上,短須撫動,曾經那個落魄西涼的書生已然不在了。

  他停在宮門,回首望向碩大的皇城,看著三三兩兩的結伴而出的武將、文士,隨后又轉回去,繼續前行。

  這才是他李文優施展拳腳的地方啊……

  ***********************************************************

  十一月二十,天光黯淡,陰云積厚下來,戰事漸漸激烈起來。

  魯山以北二十里,一支來自洛陽的軍隊駐扎那里,頷下一圈黑須,身形并不高大,卻很敦實的將領,正在大帳內卸去盔甲,擦拭身上的汗漬,激烈的戰斗打了一天,到的黃昏方才罷兵。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對面那頭猛虎只是徒有虛名,幾次對攻,對方的攻勢都算不上猛烈。

  “清點傷兵,妥善安置。”他一面擦拭汗漬,一面下了命令,不久帳外,一名軍中斥候過來稟報:“大都護,太師差遣都尉華雄過來協助,已過三十里外的牛蘭累亭。”

  銅盆咣當一聲砸在地上。

  名叫胡軫的西涼將領向來性急,本與徐榮同道過來,卻是爭功心切,先行一步,與對面的孫堅開戰,卻一點便宜也未占到,只得安營扎寨。此時聽到援兵過來,心里自然勃然大怒。

  “太師這是擔憂我拿不下孫文臺……華雄這廝也想來搶功勞……傳令,全軍好生休息,明日再與孫文臺決一死戰——”

  不久黑夜降下來。

  燈火在大帳內搖曳,徐榮看著畫有地形的布絹,撫須斟酌,一封早已呈上來的戰報被他扔在桌面一角,大抵是已經看過上面關于白日胡軫與孫堅對上的一仗,過得一陣,他收起地形圖,招來左右副將:“那頭猛虎并未出全力,今夜必去劫寨,胡都護怕是會兵敗如山,到時爾等在魯山、伊河兩處埋伏,待孫堅追擊而來時,與我一道三面夾擊。”

  “那…是否告知…”

  那邊,將領揮手:“他不敗,我等何以有功勞?”

  他盯著搖晃的燭火,眼簾輕闔。

  ……..

  魯陽城外的軍營之中,燈火如常,只是多了幾分寂靜,偶爾外面漆黑的原野上,隱隱有人凄厲的慘叫聲。不久,夜變得深邃下來,更多了許多涼意。

  漆黑的大帳里,一道身影拿過靠在架上的鐵槍,掀簾而出,外面靜謐的光芒映出英武的面容,沉默的翻身上馬,甲上的鐵片碰撞著,散發一股鐵血的味道。在他身后、周圍的大大小小營帳走出著甲的士兵,牽馬列陣。

  “全部輕騎——”松開刀柄的手,在空中抬了抬,孫堅下意識的握拳,包裹了的馬蹄緩緩的開始移動,在黑暗中無聲前行,步卒提著兵器跟在前方緩行的騎兵后面,沉默而行。

  寅時。

  寒風拂過盔纓,孫堅望著前方黑色里的萬人大營,目光凜然,他身后四將一字排開,緩緩抽出兵器,然后沉聲說出兩個字:“進攻——”

  黑色的大地寂靜著……沉悶的馬蹄聲,漸漸在奔騰中,踢掉了布絹,發出震碎大地般的隆隆馬蹄聲。

  西涼軍的哨塔上,弓手射出響箭,在營地上方炸開,隨后一支箭矢從下方射上來,尸體噗的掉下的同時,幾匹狂奔的戰馬踏著轟鳴徑直朝寨門而去,轟鳴聲中,馬背上的騎士在撞上的一瞬間,跳下馬背,在地上翻滾,就聽接連幾聲嘭的巨響。

  馬匹悲鳴長嘶,身軀將寨門撞的轟然倒塌下來,四蹄在地上掙扎踢騰,更多的騎兵蜂涌而來,沖進了西涼軍中的大營。

  胡軫在響箭炸開的剎那,就從鋪上翻了起來,慌張的穿戴甲胄鉆出營帳,昏黃混亂的視野之中,一隊隊騎兵揮舞著刀槍橫沖直撞,營中西涼士卒大多是倉惶間沒有來得及結陣,被殺的人仰馬翻,血肉亂飆。

  “他們人不多,傳令下去…快傳令下去,不要亂跑,步卒結陣,槍兵頂上去,騎兵在后方上馬準備——”

  作為西涼將領,胡軫在領軍方面自然是有些本領的,他便是朝身邊的傳令兵大吼,旗語打出時,人影慌亂,不少人哪里能看見,就在焦急時,親兵接陣的前方,一股騎兵轉向朝這邊而來,為首一人,大槍猛的一挑,盾牌嘭的翻飛起來,槍頭轟然打碎一名士兵的腦袋,隨后,數百騎撞了進來。

  “別讓他們過來——”

  尚在指揮、大吼的西涼將領嚇的臉色一變,自然認得人群中廝殺突進的那張胡須怒張臉孔,左右親衛連忙上前攔截,回頭喊道:“大都護先走啊。”

  “西涼狗賊!!納命來——”馬背上,孫堅一臉血污,迎著兩名攔上來的騎兵猙獰大吼,抬手將鐵槍擲了出去,將其中一人貫穿釘下馬背插在了地上的同時,反手拔出腰間古錠刀,呯的一下,將另一個騎兵砍下馬來。

  再朝前看,敵將正領著潰兵往后方寨門倉惶撤退,便是拍馬舞刀追趕上去。

  俗話說:將是兵的膽。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西涼兵悍勇不假,若是沒有勇將主持大局,很大程度上,讓廝殺中的士兵泄去膽氣,從而潰敗,西涼大寨中廝殺混亂,有人見到主將逃跑,一時間引起更大的混亂。

  “走啊…大都護跑了。”

  “投降…”

  胡軫遠遠聽到混亂中的聲音,咬牙切齒的想要轉回去廝殺,前方陡然有一撥兵馬截過來,他咬牙嘶吼抬槍就刺了過去,然而迎來的卻是一支鐵鞭,砸在槍桿上,對方是一員老將,但力氣頗大了一點。

  鐵鞭再起時,胡軫不敢再敵,拔轉馬頭,連忙朝北逃走。被拋下的數百人缺乏指揮,遭到擊潰、屠殺。

  奔襲中,孫堅整合部下后,那沾血的面容肅穆、猙獰,夜風吹過來,披風獵獵作響,便是揮刀一指,“繼續追擊!”

  聲音殺氣彌漫。

  然而不久,追至北面,立于黑暗中的黑臉長須將領,望過追擊的軍隊,揮手,張了張嘴:“敵人進來……傳令…出擊!”

  …….

  隨后,吶喊的廝殺聲,漫山遍野的響起來,飛蝗自黑夜凌晨的青灰中射出。

  PS:劇情是演義和歷史混雜改的,所以就沒有溫酒斬華雄。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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