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印青綬,這分明是兩千石郡國守的印綬。
而在整個下密郡,能夠有著這種官階的,那自然不會是別人,當然是下密郡守原泛。
王真靈自然不敢怠慢,彎腰趨前,拜倒在地,口中呼道:“下吏王真靈拜見使君!”
“你就是丹陵王真靈?”
那郡守淡淡的看了一眼,嘴角卻是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來,道:“我已經等著你多日了!來呀,上印綬!”
王真靈正在偷眼窺見這位郡守的氣運,卻見著其氣運宛如青天,和那整個郡府上空的官氣連成一片,動靜之間,彷佛是整個天幕一般。
不由得心中駭然,深深的伏下頭去。這種力量等級,恐怕堪比仙佛了吧?
這哪里是什么朝廷官吏,分明……簡直就是天庭神靈啊!
“這還只是下密郡這樣的一個下郡,氣運之盛已經如此。若是一個上郡,卻又該如何?”
心中感嘆之間,已經有著兩個小吏上得前來,將王真靈的印綬取下,換上了新的印綬。
“怎么是銅印黑綬?”王真靈為之愕然。
按理來說,他是升為縣尉,將要佩戴銅印,但是綬帶卻是黃色的。
這是兩百石到四百石的大吏,所謂縣中佐貳的印綬。
而銅印黑綬卻是六百石到千石的縣令一級的印綬!
這莫非是搞錯了?
見到王真靈這般驚愕,那郡守原泛越發笑的古怪,口中卻是不緊不慢的道:“朝廷官職,豈可兒戲?
我已經推薦你為下及縣的縣令,俸六百石。
如今朝廷還沒有批下來,你就暫且權假縣令吧!”
這也行?
王真靈心中驚愕,他知道自己為縣令的事情,肯定是通不過的。
天子對于自己是一腦門的意見,如何可能讓自己為縣令?
這分明是這位原泛郡守先斬后奏吧?
這等直接和天子作對真的好嗎?
這原泛哪里來的這么大膽子?
同時驚奇于,王真靈愕然叫道:“下及縣城百姓不是……”
這般說了一半,立刻住口。這般蠢話,自己也叫得出口!
沒錯,下及縣城的百姓死光了,但是各處鄉里的百姓還在啊!
就算是其他下級鄉里的百姓都不在了,也能從其他縣中遷移百姓過去。
這些對于官府來說,都不是問題。
不可能就白白拋棄一處縣治的!
“你可知道,本官為何要向朝廷推薦你為下及縣令?”
“下吏不知,還請使君指點!”王真靈恭敬施禮,心中著實納悶萬分。
“下及縣重建,需要能吏。這次你在瘟疫時候表現不錯……”郡守原泛笑道。
“下吏不敢,不過盡些本分罷了!”
“好個盡些本分,”原泛淡淡一笑,說道:“可惜許多官員連盡本分都不肯,一遇到危險,治下百姓都不管了。居然丟官棄職而逃……”
王真靈心中凜然,他當然知道原泛說的是誰,說的正是隔壁庾州刺史部的刺史楊挺。
下密郡屬于梁州刺史部,而在其隔壁就是利州刺史部!
刺史屬于監察區,而不屬于行政區。
一般來說,刺史只是朝廷派出去監察地方的人員,權高位卑。
郡守往往兩千石,而刺史不過六百石或者八百石。
不過一般在遇到緊急事務的時候,為了聯合州內各郡的力量,所以會授予刺史特權,讓刺史有著統領州內各郡的權力。
這種特權被稱之為持節!
而去年瘟疫流行,庾州更是重災區,朝廷將持節之權授予那庾州刺史楊挺,以讓他能夠統一事權,好帶領庾州對抗瘟疫。
然而,這位持節刺史,卻看到瘟疫太嚴重的時候,臨陣而逃了。
總之,他這一逃,就讓原本就已經緊張的庾州局勢再也撐不住了。
去年整個瘟疫期間,原本屬于上州,天下最為富庶的州郡之一的庾州,死傷慘重。
甚至有著幾個縣城,百姓全部傳染瘟疫而死的駭人聽聞的事情發生。
整個庾州死亡人數高達百萬以上!
結果那位楊刺史逃回了神洛,不僅無事,沒有被追究責任,反而被任命為九卿之中的典客。
這種事情當然惹得朝野上下大嘩,整個朝堂之上為了此事,幾乎為之吵翻天了。
數十位御使彈劾追究楊挺的責任,然而天子不僅不理會,反而將上彈章的御使們給下了大獄。
此事轟傳天下,惹得舉國上下不滿,天子威信大失。
居然這正是因為那位楊挺是天子寵妃的父親!
此時那原泛以不屑的口氣說出這些,分明的就是暗示對天子的不滿!
“如今州中郡中,局勢飄搖,需要能吏鎮守。我聽說你上次你在瘟疫時候表現不錯,有著瘟神之名……”郡守原泛笑道。
這也知道?
“更讓本郡欣賞的是,你曾經提出過對成天道信徒科以重稅的手段……”
王真靈微微愕然,連忙道:“下吏惶恐!”
“沒有什么好惶恐的,這是你的本事。以此法對付成天道信徒,卻是解決了本郡一個大難題。
說你有才,你也不需要謙虛。當然……”
王真靈深知,在官場之中,先拿出來說的,這肯定不是最為重要的因素!
搞不好這郡守后面就會加一個但是,轉折起來……
果然王真靈錯的一點沒錯,只聽那郡守笑道:“當然,最重要的是,你居然是讀書種子。
而且不肯入鴻都門學,堅持非要來入國子監讀書。這就很好,非常的好!”
說著,就見那原泛望向王真靈,眼中盡數都是欣賞之色。
王真靈頓時恍然大悟,心中已經明白過來:“這位原郡守定然是一位真正的儒家信徒!”
王真靈猜的一點也沒有錯,因為這位郡守,卻是真正的儒家之人。
對于王真靈這個傳說之中的儒家讀書種子,還是十分欣賞的。
此刻又考校過王真靈學問起來,問道:“堯水之后,湯火為災,此后遍地小小水火,罪重隨招,非大陽九,大百六也。你怎么看呢?”
這方世界的儒家學問當然和王真靈前世所見所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