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軒為期三天的拍賣會終于召開了！
大家總會被拍賣會上天價的成交額所震驚，但是有沒有想過，造成這“天價”的因素難道僅僅是藝術品本身的價值？
原先王琛也是這么認為的，自從和許少爺一起開了拍賣公司后，他才知道里面并非那么簡單。
一場拍賣會，從預展到結束，歷時三天至五天。它背后還包含著多少相關人員和機構不遺余力地配合和付出？更別說為了保證一場拍賣會的品質，拍賣公司需要提前大半年甚至更長時間去為這“三五天”做好充分的準備，這背后又不知凝結了多少拍賣人及各類文博專業人士的汗水？
成本驚人。
首先是場租，拍賣的流程是先預展然后進行拍賣，那要到哪去看展、舉牌呢？
當然是各種高大上的酒店啦！
像王琛和許少爺光在場租方面就花費了五百萬進去，這還只是二類拍賣會，要是一類的話，場租上千萬都可能。
其次還有圖錄、搭建、人力、監控展板畫框、宣傳費和拍賣師等費用，尤其是拍賣師，一場拍賣所需要的拍賣師人數一般五到八個起。
所以，為了今年的春拍，王琛和許少爺總共投下去了一千多萬。
上午，半島酒店。
預展當中，王琛和許少爺陪著幾位尊貴的客戶穿梭在人群當中，不時觀看著本次拍賣展出的標件。
這時，云老驀然在一件拍賣品展臺面前停下了腳步，側頭無語道：“陳老，你……唉。”
陳老道：“小許請我幫忙，不能不幫啊。”
王琛一瞅，可不正是許少爺借過來的那件西周青銅器蓮鶴青子盤么。
云老嘿了一聲，“這么珍貴的東西你都舍得借出去，不怕真的被人拍走？”言罷，他感嘆了一句，“恐怕本次拍賣，當屬你這件青銅器最名貴了。”
陳老似乎稍微知道點情況，擺擺手道：“不是，可不是，比這件青銅器珍貴的還有好幾件呢。”
“陳老你可真會說笑。”云老啞然失笑。
確實，光估價就兩億多RMB的標，在其他拍賣會里都有可能成為標王了，也不怪云老這么想。
只是這次在天宇軒拍賣行里還真不是。
王琛走上前去，笑道：“云老，我帶您看看另一件青銅器？”
“還有青銅器？”云老眼前一亮道。
王琛指著前面聚滿人群的展臺，“喏，在那邊。”
“喲，好多人啊，走，咱們去看看。”云老雙手負在背后邊走邊說，“看今天展廳這么多人，來參加拍賣的恐怕有三四百人了吧？”
人確實不少。
一眼望去，整個展廳里除了一百來號工作人員外，幾乎每個展臺附近都有人，多得幾十號人，少的一兩號人，總共一百九十八個展臺，三四百人還是往少里說了。
因為打開門做生意，王琛也不可能去統計究竟多少人，不過他估計來參觀預展的不低于六百人，當然了，這六百多人不可能每個都參與拍賣，有些人純粹是來看熱鬧的。
但是，天宇軒拍賣會第一次面向社會拍賣便能吸引到這么多人前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而且這么多人來參加預展，王琛覺得下午召開的拍賣，參與人數不會低于三百人。
四五個人來到饕餮食人卣展臺面前。
這里有二三十個人參觀。
“這個青銅器和日笨京都泉屋博物館里的猛虎食人卣很像啊。”
“何止是像，我感覺如出一轍，要不是一個是猛虎，一個是饕餮，我差點都要以為主辦方把京都泉屋博物館那件寶貝拿來了呢。”
“精妙絕倫，這件青銅器精妙絕倫啊。”
“唉，只可惜這種檔次的寶貝咱們買不起。”
“是啊，太珍貴了。”
圍觀的人驚嘆聲連連。
王琛、許少爺帶著云老和陳老擠開人群。
云老第一時間看到了饕餮食人卣，頓時驚為天人道：“哎喲喂！小許小王，這件寶貝你們從哪里弄過來的？”
許少爺對著王琛努努嘴，“小王弄來的，具體從哪我也不知道。”
云老一臉動容道：“這可是頂尖國寶性質的寶貝，你們起拍價多少？老頭子看看錢夠不夠，哪怕傾家蕩產也要拍回去啊。”
王琛一聽云老的話頓時肅然起敬，他當然明白云老什么意思，無非是說，像這種檔次的國寶不能流落海外，花再多的錢都要帶回國內。
其實王琛何嘗不是這樣想呢，只是如今他需要饕餮食人卣來給自己的拍賣公司打名氣，況且最終不論多少錢，都要自己拍回來，不可能流落海外，這些話暫時不能和云老說，王琛便笑瞇瞇道：“起拍價定在了六千二百四十七萬美元。”
一聽這個數字，云老苦笑一聲，“算了，買不起，真的買不起。”說完，他扭頭看向左邊，“陳老，您要不要嘗試拿下來？”
陳老翻白眼道：“你買不起就慫恿我啊？我也買不起。”
云老頗為遺憾地看了看這件青銅器，“也不知道會被誰拍去。”
王琛笑瞇瞇道：“下午就出結果了。”
下午。
拍賣會第一場正式舉行。
整個拍賣廳里兩百個位置都坐滿了，還有一百多號人拿著號碼牌站在四周。
正軌的拍賣會并不像電視機里放的那樣，每個人都西裝筆挺地坐在位置上，實際上很多拍賣會現場的位置根本不夠，自然，許多人只能站著。
王琛上學的時候聽學校教授說過一件事，有一次保利拍賣會，有個出價六千萬的老板都沒有位置，只能站著，可想而知拍賣會現場多藏龍臥虎了。
因為規模比較小，只有一個拍賣廳。
王琛和許少爺檢查了一下現場安保環境、音響設備等等，又確定記錄人員、禮儀人員、物品展示人員和財務接收人員等等都準備就緒，確定沒有問題后，站在門口位置對著對講機耳機道：“開始吧。”
這時主持人上去，宣讀了一下規矩。
然后公證人員、宣傳人員以及受邀的媒體都就緒。
一號拍賣師登場，他對著話筒道：“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歡迎大家光臨由天宇軒拍賣公司在這里舉辦的2019年第一期拍賣會，我是國際注冊拍賣師徐強，我的注冊賬號是2400358。”說話的同時，他舉起了證件，“這是我的拍賣師證原件，今天的拍賣會由我為大家主持，為此我感到非常榮幸，希望能帶給您如愿以償的收獲。”
隨后他又用英語說了一遍，介紹了今天要拍賣的標有多少件，其中什么種類有多少件之類，最后還特別說明一系列的費用和現場秩序紀律等等。
很專業。
王琛看的頻頻點頭。
一號拍賣師繼續道：“本次拍賣依照《拍賣法》的有關規定來進行，采用增價拍賣的方式，實施價高者得的原則，拍賣開始之后，我會報出一拍賣標的起拍價，凡是響應這個價格的競買人，可以舉起手中的號碼牌，舉牌的時候，請高于你的頭部。”他還示范了一遍，又說了競標的時候規則，比如說舉牌是默認加價幅度多少，如果覺得少了，可以大聲口頭報出所加到價格的數字之類。
現場無人有意見。
都是正規流程，也不可能有誰有意見。
這時，一號標在大屏幕上展示，拍賣師介紹一系列資料，最后道：“一號標是寶光石制作而成的孔雀開屏，重量一千七百二十三點三克，起拍價二百九十萬美元，每次加價不得低于十萬美元。”伴隨著他的介紹，大屏幕標售物件下方出現了四種貨幣數字的換算，最上面的是美元，緊接著是RMB，再下方是泰銖，最后是港幣，他大聲道：“現在競拍開始！”
第一件標要開拍了！
王琛心中十分緊張，環顧現場四周，想看看有沒有人舉牌。
還別說，寶光石孔雀開屏感興趣的人還不少。
馬上有第一個人舉牌了，是坐在第二排的老魔童老莫。
拍賣師立刻道：“2623號起叫價三百萬美元，三百萬美元。”
隨后又有好幾個人舉牌。
拍賣師口齒清楚速度又不慢道：“三百一十萬，三百一十萬……三百二十萬……三百三十萬……三百五十萬……”
因為剛開始舉牌的人數會比較多，拍賣師不可能把每個號碼牌都叫出來，只是會伴隨著舉牌把實時拍賣價報出來。
甚至王琛還知道一些小秘密，剛開始的時候有經驗的拍賣師會“看天花板亂喊價”，是的，并不是每個數字都按照舉牌來，其中有虛假成分。
當然，這種手段只能剛開始舉牌人多的時候這樣。
果然，隨著價格上漲，拍賣師慢慢放緩了語速，“三百九十萬，2677號出價三百九十萬美元，還有人出價嗎？還有嗎？”
然后現場有兩個人杠了起來。
其中一個是王琛認識的老魔童，另一個不認識，看膚色應該是泰國人。
拍賣師連番喊價。
“四百一十萬。”
“四百二十萬。”
“四百四十萬。”
“四百五十萬。”
“很好，2623號出價四百八十萬，四百八十萬，還有加的嗎？四百八十萬，最后一次，四百八十萬最后一次。”拍賣師說話的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拍賣槌，笑容滿面地看著大家。
王琛看了看負責接聽電話拍賣的那邊，想看看除了現場，電話競價那邊有沒有人出價，很可惜，四百八十萬美元的價格已經很高，沒有人出價了。
最后拍賣師一錘定音，道：“2623號。”
老魔童很懂規矩地舉起號碼牌示意是他出的價。
“恭喜2623號以四百八十萬美元拍下一號標。”拍賣師大聲宣布。
現場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
一號標的整個拍賣從第一次叫價到結束，只持續了三分鐘不到。
王琛卻松了一口氣，開門大吉，總算沒有出現流拍。
拍賣還在繼續。
今天總共要拍賣五十件左右的標，要是不控制時間，恐怕到半夜都不能結束，畢竟其中還有蓮鶴青子盤、饕餮食人卣這樣重量級的大標。
另外中場休息等都要浪費時間。
第二件拍賣的是寶石金刀，起拍價兩百萬美元。
拍賣師像剛才那樣控制節奏。
“2511號起叫價兩百一十萬美元。”
“兩百二十萬……兩百三十萬，兩百三十萬……兩百四十萬……2601號叫價兩百八十萬美元，兩百八十萬，還有加價的嗎？兩百八十萬，還有嗎？”
最終這把綠寶石、紅寶石金刀以兩百八十萬美元的價格成交。
第三件。
第五件。
一個小時過去。
已經拍賣了十五件東西，其中流拍了五件，只成交了十件。
王琛知道這種情況很正常，不可能每件標都拍出去，一般而言，哪怕是蘇富比那樣的大型拍賣，流拍率都要達到百分之五十左右，他和許少爺弄得拍賣會，能夠十五件拍出去十件已經很好了，目前看來，成交率高達百分之六十七左右，很成功了。
當持續到第十六件標的時候，換了一個新的拍賣師上來，他和徐強一樣，先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資格證。
眾人都知道，這時候換拍賣師，一定要有重量級的標上來了。
果不其然，新上來的拍賣師一指大屏幕道：“第十六號標是重點推廣的一只標，相信現場不少人都是沖著它來的。”
大屏幕上出現一只青銅盤。
王琛一瞅，是蓮鶴青子盤，這回他反倒是放下了緊繃著的心，因為這只標一定會被自己人拍下來，不會流拍。
拍賣師介紹了一下蓮鶴青子盤的信息，然后道：“起拍價三千一百二十三萬美元，每次加價不得低于一百萬美元，現在開始競價。”
話音剛落，陳老便第一個舉牌了。
王琛心中暗暗偷笑，這件東西本來就是借陳老的，恐怕陳老舉牌也是許少爺授意，根本就是托。
“2501號起叫價三千兩百二十三萬美元。”
“三千三百二十三萬美元。”
“噢，我們的2654號口頭叫價三千五百萬美元，三千五百萬美元，還有人加價嗎？三千五百萬美元……三千六百萬……”
這可是西周青銅器精品。
現場感興趣的人實在太多了。
尤其是青銅器大家陽關媒體的老板武先生，更是頻率非常高的舉牌，還有泰國酒王的孫女蘇小姐也是如此。
不一會兒時間，陳老和武先生、蘇小姐三人就把價格叫到了四千一百萬美元。
“四千一百萬美元，還有人出價嗎？”拍賣師詢問道。
或許是價格上漲了很多，武先生和蘇小姐都猶豫了起來。
王琛一瞅，覺得四千一百萬美元差不多了，要是再高的話，回頭自己還要貼稅錢上去，不劃算。
可是他實在低估了武先生和蘇小姐對蓮鶴青子盤的喜愛。
在拍賣師叫價到第二次的時候，武先生又舉牌了。
“四千兩百萬，2561號出價四千兩百萬……四千三百萬……四千三百萬了……四千五百萬……四千八百萬……”
王琛看的膽戰心驚，心說尼瑪別叫了，別叫了啊，不然哥們兒這只標就要虧進去不少錢啊。
幸好價格最終穩定在了五千萬美元上。
當陳老拍下這只標以后，現場爆發出猛烈的議論聲。
“天啊。”
“今天的標王恐怕誕生了啊。”
“五千萬美元啊，瘋了，都瘋了。”
現場的媒體們也興奮地連連拍照，大新聞，大新聞啊，五千萬美元的標在全世界范圍里都排的上號了，他們能夠親眼看到成交，如何不興奮？
但是，兩個小時后，讓大家更加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或者說，今天真正的標王登場了！
沒錯，就是王琛那只饕餮食人卣。
起拍價就高達六千二百四十七萬美元！
“今天最后一只標，第五十號標起拍價六千二百四十七萬美元，每次加價不得低于三百萬美元，現在競價開始。”拍賣師道。
王琛瞅了瞅前排梅姐的位置，這次的托是梅姐，希望價格不會叫的太高，不然自己又要貼錢進去了。
讓他肉疼的是，哪怕高達六千多萬美元的起拍價，依舊抵擋不住現場無數人為饕餮食人卣瘋狂！
“2503號起叫價六千五百四十七萬美元。”
“六千八百四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萬……七千四百四十七萬……”
價格一路攀升到了近八千萬。
這時，現場發生了意外。
切爾西足球俱樂部阿布的大公子阿爾卡季.阿布拉莫維奇喊道：“能暫停一會嗎？我打個電話給我父親。”
這種事情在拍賣會上時有發生，為了保證標以最高的價格賣出去，有時候會發生暫停的情況。
王琛的心在流血啊，心說你妹的別叫價了，叫的越高哥們兒虧得越多。
但是人家讓等等，他也不能阻止啊。
拍賣師允許了，拍賣暫停。
阿爾卡季.阿布拉莫維奇拿出手機撥打，和對面的阿布交流了起來。
整個過程持續了五分鐘左右。
通話結束后，阿爾卡季.阿布拉莫維奇舉牌喊價道：“八千兩百萬。”
王琛都想翻白眼了。
梅姐又舉牌。
“八千五百萬……八千八百萬……九千一百萬，九千一百萬了……2503號出價九千四百萬……九千七百萬……天啊，一億，2503號出價一億！”
當梅姐喊出天價以后，阿爾卡季.阿布拉莫維奇沒聲音了。
拍賣師還在盡忠職守，詢問道：“一億美元，還有人出價嗎？一億，還有嗎？”他還停下來仔細觀察現場。
王琛都恨不得沖上去替拍賣師喊成交了，日啊，快結束，結束啊。
幸好這次阿爾卡季.阿布拉莫維奇沒再加價。
“最后一次，一億，最后一次。”拍賣師見到實在沒有人加價，又興奮又頗為遺憾道：“一億美元，2503號。”
梅姐舉牌示意是自己叫的價。
“成交。”拍賣師把拍賣槌敲響。
當宣布成交那一刻，現場記者瘋了，都激動地喊了起來。
“標王！一億美元的標王！”
“我的天啊！恐怕今年全球范圍里春拍的標王都誕生了！”
“勁爆，太勁爆了，沒想到天宇軒拍賣行實力這么雄渾。”
其他參與拍賣的競價人也一片嘩然。
“我靠，一億美元？”
“這位女士也太牛逼了吧？”
“不可思議，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一億美元啊，換算成我們國家泰銖的話都三十一點八一億了！”
坐在下面的鄭先生苦笑一聲，“不愧是梅小姐，一出手就七億八千四百八十九萬港幣，要不是我想拿下那只高冰種正陽綠翡翠球，說不定還真要和她一較高下。”
周先生也嘆氣道：“是啊，我和你一樣，看來明后天我倆要有一場惡戰了。”
李公子哈哈笑道：“今天實在太刺激了。”
吳小姐也頷首道：“是啊，哪怕最后一件我沒參與拍賣，光聽報價都覺得驚心動魄。”
刺激嗎？
肯定刺激啊！
尤其是王琛，他覺得自己的小心臟都有點受不了，尼瑪，光稅錢都要好幾百萬美元。
結束后。
貴賓們被安排去吃飯了。
王琛則是和許少爺來到后臺，拿起記錄報告觀看。
許少爺一看，立刻欣喜道：“小王，今天我們五十件標成交了二十九件，只流拍了二十一件，大獲成功啊。”
說起此事，王琛的心情好了不少，笑道：“是啊，成交率都接近百分之六十了，對了，今天成交總額多少？”
“我看看。”許少爺翻了起來。
王琛不著急，靜靜的等候著，成交總額非常重要，一旦數字非常高，對外宣傳的時候能給公司帶來巨大的影響。
半響后，許少爺倒吸一口涼氣道：“臥槽，今天成交額達到了兩億五千一百二十三萬三千美元，小王，我們拍賣行要聲名遠播了！哈哈！這一次絕對能夠一炮而紅！”
兩億五千一百二十三萬三千美元？
換算成港幣的話足足十九億七千一百九十萬了啊！
要知道蘇富比一七年秋拍成交總額也不過才三十一億五千萬港幣，也就是說哥們兒的拍賣會這次有望超過蘇富比一七年秋拍了？
果然就像許少爺說的那樣，要一炮而紅了！
王琛已經喜不勝收，他都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明后天剩下的兩場拍賣會成交額有多少了。
能不能超過蘇富比一七年秋拍？
能不能？
王琛暫時還不能知道，但心中已經萬分期待起來，希望可以吧……不對，一定要超過，一定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