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
剛剛做成一大筆生意,王琛心情不錯,把金銀、銅錢全都收起來。
銀子比較多,銅錢和金子較少。
這可能和買家身份有關,林少夫人帶來的具是女眷,哪怕外面有下人候著,也不可能隨身攜帶大量銅錢,黃金比較珍貴,自然,利于攜帶且價值比較高的銀子比較多。
他心里清楚,若是大戶人家采購,十有八九會支付銅錢,但女眷出門不會,更多是金銀,主要方便。
數了下,大概二十兩黃金,四百來兩銀子,還有幾貫銅錢。
王琛把金子都塞進自己腰包里,銀子和銅錢扔在柜臺抽屜里面,懶懶地伸了個腰,喊道:“喬三,幫我去買身衣裳,稍微好點的。”說著,隨手摸出一小顆銀子丟柜臺上。
晚上要參加朱縣丞舉辦的宴會,有身份的人不少,不能穿現代衣服去,而且他準備入鄉隨俗,以后在北宋盡量穿古代的衣服,嗯,就外面披一件長袍,里面該穿什么還穿什么。
喬三上前道:“噯,我這就去。”
心情不錯的王琛趁他拿錢時隨口問道:“你大名叫什么?”
剛把銀子拿到手的喬三憨笑了下,“就叫喬三。”
“這名字太大眾了啊,要不要我給你重新取個名?”王琛開玩笑道。
可能喬三為人太誠實,緊巴巴點點頭,道:“謝謝東……王總。”
真要啊?
王琛訕訕笑了下,他哪會取什么名字,可幾個小廝都盯著自己看,總不能丟了老板的面子,他咳嗽一聲,惡趣味上來了,道:“行吧,以后你就叫喬布斯吧。”
“喬布斯?喬布斯!”喬三喜出望外,連忙感激道:“謝謝東家賜名,謝謝。”
不就一個名字嘛,還謝來謝去?
其實王琛并不知道,古代很多普通人家取名都很隨意,真正想取個好名字還得花錢找讀書人,像喬三家境貧寒,兄弟五六個,哪里有錢請人取名?
而正如王琛所說,喬三的名字太大眾化了,若是走到姓喬的村子大喊一聲“喬三”,分分秒秒十幾個聲音回應。
剛給喬三取完名字,旁邊馬二眼巴巴看過來,“王總,能給小的也取個名嗎?”
王琛翻了個白眼,又來一個,不過他挺喜歡馬二,也沒拒絕,想了下,壞笑道:“成,以后你叫化騰,如何?”
“謝謝王總,我以后就叫馬化騰了!”馬二高興地大聲喊道。
聞言,王琛哈哈大笑,心情更好了。
晚上朱縣丞親自上門接了王琛去府里。
朱府。
剛走進去,院子里便傳來一陣巨大的嘈雜聲,一聽就非常多人。
王琛眨了眨眼,發現其中還有兩個熟人,一個是被眾星拱月捧著的知縣,另一個則是下午給自己“拉皮條”的林少夫人。
至于其他人就不認識了。
朱縣丞一進門便大聲道:“諸位安靜下,我給你們介紹個人。”
在場一兩百號人漸漸停止說話,全都朝著門口兩人看過來。
朱縣丞顯得非常高興,指著王琛道:“這是我侄兒王琛,還望以后大家多多照顧。”
王琛知道朱縣丞這是讓自己在縣區域的富豪鄉紳面前露露臉,立刻學著電視機里上前一步,對著眾人微微拜了下,道:“小子王琛,見過諸位大人、員外老爺。”
“不必多禮。”
“賢侄請起。”
“哈哈,王公子,以后咱們多多往來啊。”
一大幫人七嘴八舌回應,其中有縣衙官員,也有富豪鄉紳,至于女眷后輩基本插不上話。
隨后,朱縣丞拉著王琛把幾個重要人物都介紹了遍。
“這位是通州林氏族長林員外。”是個六十來歲老翁,精神奕奕的。
王琛多瞧了一眼,心里明白,這位應該就是林少夫人的公公,他問好道:“林員外您好。”
林員外自持身份地位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沒言聲。
“這位是咱們的縣令周大人,你見過一次,不用我多說了吧?”
回想到《夏日絕句》,王琛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道:“周大人好久不見,還記得晚……小人嗎?”他真的怕了周知縣,不敢再說晚生兩個字了。
周知縣哈哈笑道:“當然記得,我對王公子的文采可記憶猶新啊。”
王琛還以為他在諷刺自己,沒說話。
旁邊有個五十來歲員外湊過來,好奇道:“周大人,王公子很有才華?”
“才華橫溢。”周知縣贊賞道。
在場讀過書的人挺多,聽到周知縣這么說,好多人圍了過來,想聽聽周知縣怎么說。
王琛一翻白眼,心說完了,今晚要出丑。
周知縣笑道:“前幾日我和王公子有過一面之緣,他做了一首大氣磅礴的詩,讓我驚艷不已。”
“什么詩,且說來聽聽?”林員外頗感興趣道。
附近十幾人都聚精會神豎起耳朵,他們都知道周知縣乃是二等進士出身,那可是讀書人中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能讓周知縣說驚艷,想必那首詩非常了得。
“我讀一遍你們聽聽。”周知縣微微閉目,似乎在醞釀情緒,大概半分鐘后,他忽然睜開眼,朗聲道:“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此詩一出,在場眾人都安靜了。
包括林員外都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還有不少人更是暗暗頷首,仿佛在說寫得好。
尤其是跟隨著林少爺身后的林少夫人,此刻更是目光中帶著訝然看向王琛,仿佛不敢相信王琛竟然如此有才華!
被數十道目光盯著,王琛有點心虛,畢竟抄襲李清照的詩,不是自己做的,待會別人再讓自己作詩怎么辦?
幸好這群人沒周知縣那個愛好,沒有讓王琛繼續作詩。
經過小小插曲,朱縣丞才繼續介紹人給王琛認識。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王琛“才華橫溢”的原因,接下來被介紹的官員、員外老爺們都格外親熱。
李老爺:“有空王公子多來我家坐坐。”
錢員外:“下月犬子大婚,王公子請務必到場。”
丁主簿:“既然你是朱大人侄兒,那便也是我賢侄。”
“王公子,老夫有一副名畫,一起鑒賞?”
“王公子……”
不多時,王琛就和這群員外老爺打成一片,有說有笑起來。
晚宴很快開始。
王琛被安排到屋里主桌和周知縣、林員外等人一起。
眾人連連敬酒。
王琛一開始還擔心喝醉,結果喝到嘴里才發現北宋初期的酒度數非常低,和啤酒差不多嘛。
正歡快聊著縣里奇聞異事。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女子歡笑聲。
“……我還以為是你體香呢。”
“哪有,是王記那什么沐浴露的功勞。”
“對呀對呀,王記賣的東西可別致了,我記得有個叫洗面奶的玩意,洗了臉后,肌膚舒適異常。”
聽提到自己店鋪名字,王琛朝著外面瞥了眼,發現是林少夫人和一大群女眷桌子上在聊天。
他沒有多想,收回目光,敬酒道:“周大人,我再敬你一杯。”
周知縣來者不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王琛同樣如此。
忽然,有個六十來歲老婦人從外面款款而來,王琛瞥了眼,記得她是林員外正妻。
那老婦人湊到林員外耳邊說了一小陣子話便出去了。
林員外放下筷子,道:“王公子,聽說貴鋪有稀罕品賣?”
主桌上十來個人都不明白什么意思,或許是好奇,都停止聊天,看向兩人,想聽聽什么稀罕品。
別人問話不回肯定不禮貌的,王琛放下酒杯,嗯道:“林員外聽說了?我鋪子里確實有點新奇的東西。”
林員外笑道:“賤內方才和我說瑩萱下午在王記買了點東西,使用后效果非常好,讓我和你說聲,每樣再拿五十套送我林府去,回頭我也嘗試下,若是確實不錯,會讓人定期去你鋪子采購。”
在場眾人都知道林員外兒媳婦叫做楚瑩萱,只有王琛第一次知道,他瞟了眼外面的林少夫人,立馬回道:“有些東西我不知道鋪子里還有沒有那么多,要是沒有的話,林員外,可能要過幾天等我進貨回來才能送過去。”
“行。”林員外叮囑了句,“盡量快點。”
聽著他們打啞謎,在場眾人都心癢不止。
錢員外感興趣道:“林員外,何物竟然你如此親睞?”
林員外還沒說話,丁主薄便笑道:“你們說得莫不是王記的牙香籌?此物確實很好,我用過后感覺滿嘴芬芳,好東西啊。”
“牙香籌有什么稀奇的?”錢員外不解道。
“誒,錢員外你這就有所不知了。”周縣尉替王琛解釋道:“尋常牙香籌用過后,嘴里難免還有點味道,但王公子的牙香籌不同……”他灑灑洋洋說了一大堆牙刷牙膏的作用和優處。
諸位有身分的官員、員外一聽,都嘖嘖稱奇起來。
見到大家這么感興趣,王琛眼前一亮,推銷店鋪商品道:“我鋪子里不止牙香籌一樣東西,還有諸如沐浴露、洗發水、洗衣粉、柔軟劑等等東西。”
李老爺好奇看過來,“你說的這些都有何用處?”
這下子朱縣丞、丁主薄和周縣尉三位也不知曉了。
王琛介紹道:“顧名思義,沐浴露就是洗澡的時候涂抹在身上,不僅能讓身體潔凈,還會保留一絲香味……洗發水洗完后頭發不會油膩……衣服洗得更干凈,再用柔軟劑泡過后,更是宛如新衣般柔軟……你們可曾剪指甲的時候不小心被剪刀弄傷過?我鋪子里的指甲剪啊就不會……”他足足吹噓了近半個小時,才把鋪子里所有商品作用都說了一遍,只不過說到大姨媽巾和套的時候有點尷尬。
尤其是套,他側重推廣了下,畢竟下午林少夫人和一群女眷沒要,半個都沒賣出去。
也確實,這群官員和員外老爺們,在聽到大姨媽巾和套作用的時候都哄然大笑。
尤其說到套能夠防止意外懷孕和得性病的時候,錢員外笑著說了一句,“此物尋常人家真不需要,像我等巴不得子嗣多點,怎么可能讓子孫用套?我覺得啊,你想賣出去還得推薦給娼妓,她們畢竟做皮肉生意,需要防止意外懷孕和梅毒花柳。”
王琛一聽,立刻把建議記了下來,“謝謝錢員外提醒。”
未曾想,周知縣忽然來了一句,“王公子,你說的那什么套以后每月給縣衙供應五百個。”
供應給縣衙?
難道你們當差的用啊?
王琛有點不解,不過有生意不會不做,應聲道:“好。”
周知縣笑道:“如此一來便能防止官妓官娼得病和有喜,省卻了很多麻煩事。”
在古代娼和妓是兩個群體,娼是指做皮肉生意的女子,而妓則不同,雖然最終也會做皮肉生意,但更多是賣藝。
現代社會賣淫是犯法的,但是北宋不同,不僅不犯法,官府機構還設立了很多營業點,俗稱官妓,妓女入了官籍,往往失去人身自由,連出游也受限制。
官妓再怎么失去人身自由和限制,同樣會遇到懷孕和性病兩個麻煩,雖說羊腸可以充當套,但制作起來麻煩不說,羊腸那么厚,有幾個人愿意用?
一旦官府的娼妓懷孕和得病,那么會耽誤很多生意,周知縣何嘗不知道娼妓行業多么暴利,而官府營收同樣是業績考核一個要點,所以他一聽到套輕薄作用那么大的時候,立刻想到能完美解決官妓最麻煩的兩個問題。
只不過他不確定套是不是像王琛說得那么神奇,才暫時性先預定五百個,準備先讓人嘗試下。
看到周知縣和林員外都下了訂單,其他主桌上的幾位官員和員外老爺都按捺不住,紛紛喊了起來。
“除了套,其他都給我準備三十套。”
“我和林員外一樣要五十套,家中子嗣較多,呵呵。”
“我且來個二十套試試看。”
這還只是主桌上。
一會兒后,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替王琛宣傳,幾乎今晚參宴的富豪鄉紳都找王琛下訂單了。
“五套。”
“八套。”
“沒貨沒事,有了給我送去就行。”
王琛喜出望外,連忙找朱縣丞借了紙和筆,把所有訂單信息都記錄下來。
等到晚宴結束。
他拿著筆計算了下,不算套訂單,總共預訂出去近四百套店里所有物品。
下午他賣給林少夫人她們過,一套大概在31貫500文左右,也就是說,只要他把東西準備齊送到各府當中,立刻便能擁有近一萬三千貫銅錢!
古代人如何形容有錢?
家財萬貫!
王琛一琢磨,自己可不是即將成為家財萬貫的有錢人了么?只不過他明白一件事,收到的貨幣絕大多數可能是銅錢,自己又不能帶回現代,該如何把這些銅錢變成有效資源帶回現代換成現金呢?
是得好好考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