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博達做事雷厲風行,殺伐果斷,既然這云水宮的白玉京已經被李俠客打成了這樣,結下了如此大仇,那自然沒有留下他性命的道理,否則定然是一個針對李俠客的禍患。
而李俠客是十二連城的老十三,李俠客的仇人,那就是十二連城的仇人,也就是他孫博達的仇人,既然如此,那就得一勞永逸,將這白玉京干掉,省的以后再出什么亂子。
所以才在試槍的時候,對白玉京開了幾槍,一是向李俠客表明態度,二是消除這個潛在的威脅。
“好好好!”
李俠客對孫博達的行事風格大為滿意:“這才是大好男兒的做法!常大哥為人宅心仁厚,但是做事情未免有點迂腐,卻不想教出了你這么一個好徒弟!”
孫博達輕笑道:“十三叔,我老師是端方君子,儒家門徒,小侄我讀書少,在外野慣了的人,做不到像老師那般有涵養,讓十三叔見笑了!”
李俠客哈哈大笑:“行走江湖圖的是什么?不就是行俠天下快意恩仇么?”
他發出一聲呼嘯,將紅馬赤騮喚到身前,翻身上馬,對孫博達道:“你可知云水宮的方位?”
孫博達笑道:“小侄這便為十三叔帶路!”
李俠客道:“好!咱們這就走!”
當下孫博達騎鶴而上,在半空中為李俠客引路,李俠客跨馬而行,在路上緊緊跟隨,一路直上云水宮而去。
“可惜你這馬兒不能飛,若是能飛天的話,我們也不必辛辛苦苦在地上吃土了!”
李俠客騎在紅馬身上,抬望孫博達騎乘的白鶴,頗有點羨慕:“看來日后得回青城山要一只靈禽才行,否則就算馬兒跑的再快,也不如騎著一只鳥兒威風!”
赤騮馬聽的雙耳豎立,登時生出一種要被拋棄的不妙心理,發出一聲嘶鳴之后,噴鼻吐氣向前飛奔,化為一團紅色幻影,沿著大路嗖嗖前行,瞬間將空中的孫博達拋出幾里地遠。
“好神俊的馬兒!”
孫博達人在空中見到赤騮馬如此神俊,忍不住大聲贊嘆,對胯下白鶴笑道:“白鶴童兒,你還沒有一匹馬兒速度快么?”
白鶴發出一聲輕鳴,雙翅展開,排擊虛空,霎時間便飛出了幾十丈的距離,眼看便要追上了地上奔跑的赤騮馬。
赤騮馬大怒,再次提升速度,化為一道紅線,在整條大道上鋪開,瞬息遠去,見樹過樹,遇河跳河,穿山岳林猶如平地,只是一頓飯功夫,便已經跑到了一片大湖旁邊,不遠處一座極為寬大的瀑布從懸崖出垂下,水勢洶涌,發出轟隆隆巨響,水汽彌漫,在陽光照射之下,形成一道彩虹。
就在這瀑布不遠處的一座山上,有著一排排的建筑,依山而建,層層向上,一直蔓延到了山頂。
這座山算不得極高,但卻被云氣籠罩了半截,尋常人的目力,根本就不能透過迷霧看到山體建筑,也就是李俠客目力驚人,能破開霧氣,直達山體。
“云水宮,云水宮,怪不得叫做云水宮!”
紅馬的速度慢了下來,李俠客看著面前的滔滔水汽,笑道:“此地有山有水,有花有石,當真是一個好地方!”
此時孫博達也騎鶴飛了過來,聞言道:“十三叔,這里是魔門分支所在,咱們殺人可以,地盤卻是不能占據,否則將會有很多麻煩。”
李俠客笑道:“我要這地盤有甚么用?孤家寡人的,便是給我我也不要!”
兩人一在天上,一在地上,邊說邊行,赤騮馬與天上白鶴奮力前行,到最后還是赤騮馬跑得快,領先一頭,穿過山下的青石牌坊之后,飛速上山,一直跑到山腰處的大門處方才止住了腳步。
這云水宮的大門好不氣派,大門口白玉為石,奇獸守門,正有幾名白衣弟子手持長劍,守在門口輕聲攀談,忽然抬頭看到一人一馬出現在面前,俱都大驚。
一人喝道:“什么人?”
話音未落,便看到這跨馬之人竟然毫不停歇,手中陡然出現了一把長槍,“嗖”的一聲躍門而入,隨后馬蹄聲化為一線,直入大院。
正在幾名守門弟子驚駭之中,便覺得天空一暗,一人騎鶴而來,猛然跳下,手中長劍一閃,幾名守門之人脖頸一涼,當即身首分離。
孫博達殺了幾個守衛之后,讓白鶴騰空,邁步進門,向里面緩緩走去,心道:“我這十三叔脾氣可是暴躁的很吶,連一個戰貼都不下,就這么硬生生的闖進來了,一點宗師風度都沒有……”
正想到這里,便聽到里面傳來一陣子驚叫聲:“什么人……”
“好賊子!竟敢闖我云水宮……啊!”
“不好,他是李俠客!”
“李俠客殺過來啦!”
“快去通稟長老!”
“請法寶捉拿!”
“快跑,這廝好厲害!”
驚呼聲,慘叫聲,奔跑聲,馬鳴聲,兵器入肉聲,鮮血噴濺聲,全都在大院深處響起,但是片刻之后,便即消失。
孫博達還未走進院內,便見李俠客兜轉馬身,走了過來,道:“走,去另一座院子!”
孫博達駭然道:“十三叔,你把他們都殺了?”
李俠客道:“血腥氣重的,盡數殺了,普通弟子,打暈了便是!”
孫博達舒了口氣,道:“其實殺了也無妨,魔門弟子,鮮少有好人,便是全殺了,也算不得什么!”
李俠客怫然不悅:“豈能以門派出身論人品好壞?”
孫博達心中一凜,道:“是,十三叔教訓的是,侄兒受教了!”
李俠客跨馬出門,繼續向山上走去:“有時候敵人未必就是壞人,就像這云水宮中之人,盡皆是我之敵,但卻未必全都該殺,因此只殺身上血腥氣重的人,這種身上背負多條人命,殺了也就殺了,反正混跡江湖,早晚有這一天,怨不得別人。”
這云水宮依山而建,好大一片建筑,赤騮馬一路攀爬,又到了一座大院門前,此時李俠客已然驚動了整座山上的人,在他剛剛現身之時,便有上百名白衣弟子齊齊呼喝,一霎時,飛刀、飛鏢、毒針、飛蝗石、跗骨毒水、等等可以遠射傷人之物,盡數向李俠客飛來。
李俠客曬然一笑:“雕蟲小技,也能傷的了某家……咦?”
他忽然心有所感,抬頭看天,便見到天空不知何時多了一張大網,將方圓百丈空間都給籠罩了起來,這網兒幾近無色,下落之時也是無聲無息,什么時候被人在空中展開的,李俠客竟然沒能提前察覺,直到大網展開后下撲,他才反應過來。
“好家伙,這還什么東西?”
李俠客直覺這張大網非同小可,急忙回身一掌,將后面過來的孫博達打出山門,一路翻滾向下,躲過了這大網籠罩的范圍。
他將孫博達打出之后,本人卻不躲避,身子一閃,長槍化為一團幻影,將這些云水宮弟子射來的事物盡數打飛,來的多快,回去的便有多快,一霎時哎吆聲不絕,所有人都受了重傷。
他撥飛這些暗器之后,人已經到了大院門前,當下邁步進門。
此時天空的大網已然開始下落。
嗤嗤嗤!
這大網下落到院門門頂之時,竟然毫無阻礙的切割了下去,根根網線猶如神兵利器,木塊磚瓦,根本不能阻擋分毫,只是一瞬間,便已經穿過樹木花草、屋頂瓦塊,將方圓百丈一應事物,盡數籠罩。
李俠客大驚,身子閃動,再向前行之時,已然不及,只覺得身子一緊,已然被這大網蓋了起來。
隨后這大網倏然收攏!
網格之下的上百名弟子瞬間被網線割成一塊塊碎肉,花草樹木,土木磚瓦,也悉數被割開。
最后收縮成一團,將李俠客整個包裹起來,使勁收攏,想要把李俠客也給切成碎肉。
嗡嗡嗡!
這大網收攏之后,力道大的驚人,每一根網線都猶如一條巨大的蟒蛇,發出驚人巨力,纏繞在李俠客身周,只纏的李俠客渾身金光直冒,衣服片片破碎。
“這網子好生厲害!”
李俠客掙了幾下,竟然無法掙開,整個身子發出鏘然響聲,猶如金鐵交鳴,雖然把網線掙的松了松,但也只是松了一瞬間,之后勒的更緊。
“嗨呀,了不起!”
李俠客掙了幾下,大為驚奇,抬頭看向面前的大殿:“這位兄臺,你這是什么法寶?”
一名青年文士從大殿里緩緩走出,喝道:“李俠客,你好大的膽子,連我云水宮也敢硬闖!你那里知道我云水宮的底蘊!這是我鎮宮之寶,喚做心有千千結,又叫做情絲深纏,最能捉人!你既然被這網子網住了,休想逃脫!”
他拔出腰間長劍,一步步走到李俠客面前,臉上露出訝然之色:“好強的身軀,竟然能硬抗我這龍筋網線!”
這文士將手中長劍對準了李俠客的眼睛,倏然前刺,笑道:“你軀體堅不可摧,難道眼睛也是如此么?”
“心有千千結?這名字不錯,一定是個女子煉制成的法器!”
李俠客側身后退,躲過了這文士一劍,笑道:“好寶貝,歸我了!”
說話間,腳下云生,陡然騰空而起,直飛高天,哈哈笑道:“今番人也殺了,還憑空得了這么一個寶貝,果然沒來錯!”
那文士大急:“賊子敢爾!還我網來!”
他急忙掐訣運氣,外放精神,準備將這網兒收起,去發現這網線被李俠客緊緊抓著,竟然無法收回。
這一驚非同小可,當下氣急敗壞飛身追趕:“李俠客!你妄為武學宗師!竟然要偷我鎮宮之寶!傳到江湖上去,也不怕別人恥笑!”
“兄弟,有話好好說,你殺我門人之事,咱們一筆勾銷如何,只要你把網兒還我!”
“天殺的李俠客!我的網兒啊!”
眼看李俠客飛身天外,對他理也不理,這文士捶胸頓足破口大罵:“怎么招惹這個魔頭?他簡直比我魔門更像是魔門弟子!何苦來哉!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