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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厲害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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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俠客初始時看這被押解的青年,見他動輒流淚,毫無半分骨氣,以為他是膿包先生,軟弱可欺,不曾想這一副軟弱的樣子竟是故意示弱偽裝,到了生死關頭之時,陡然爆發開來,卻是難擋。

  那兩名解差一個被打的生死不明,另一個也被青年用腳鐐纏住頭頸,放倒在地。

  那青年男子站在解差身旁,單膝下跪,以膝蓋壓砸解差頭面,跪了幾次,將那解差跪的滿嘴牙齒飛出,鼻子歪斜,七竅流血,眼見不活。

  青年氣喘吁吁癱坐在地,不住口的大罵:“直娘賊!老子一路上吃了你們多少苦!本想到了滄州再做計較,沒想到你們敢如此對我!開水燙老子的腳,故意曬老子,故意讓老子雨淋風吹,到了這里,還想殺老子!豈不知你們想要殺我,我也要殺你們!這野豬林我也聽說過,不知被官差在這里壞了多少好漢的性命,當我不知么!”

  他罵了幾句,忽然嗚嗚哭了起來,哭了半晌,咬牙切齒望空恨道:“鄭煜,鄭志芳!你好狠毒!奪我家產,壞我父母性命,誣陷我殺人,到了這一步竟然還不罷休,還要殺我!還有那賤人,且等老子回去,剖了你心肝下酒!”

  此人在樹下歇息了片刻,從解差身上翻出鑰匙,把枷板與鐵鐐打開,唯恐兩個解差不死,當下撿起解差的腰刀,將兩人腦袋砍下,方才真的放下心來。

  取了一個好點的腰刀掛在腰間,扶著樹木,一步一步的向前捱了過去,只是渾身力氣將盡,又兼染了風寒,頭重腳輕的走到一里多地,再也走不動了,躺在地上只是喘氣,向天禱告道:“此時若有人來搭救于我,居不易定當結草銜環,甘愿當其牛馬狗!只是要先報了大仇!”

  一句話說完,眼前人影一閃,就見一名大漢來到身前,笑道:“你叫居不易?”

  居不易還未回話,就聽這大漢道:“有點意思!”

  他說話間伸手虛抓,便將居不易抓了起來,抗在肩頭,大步向外面走去,笑道:“小子,我看你也算是一條漢子,死了可惜,權且救你一命!”

  居不易睜眼看時,就見身邊樹林急速后退,耳邊狂風驟起,震的鼻子耳朵都疼,只是片刻之間,身后的野豬林便已經成了一個黑點,超出了視線之內。

  居不易心中大驚:“這大漢是人是鬼?若是人,怎跑的這么快?”

  腦子轉了幾圈,神疲力倦之下,漸漸的昏死過去。

  待到再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房間里,湯藥的味道門口飄了過來,隱隱聽到不遠處有嘈雜之聲。

  居不易正迷惘時,便見先前抗自己出林的大漢走了過來,笑道:“醒了?”

  他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居不易的脈象,翻看了眼皮,查看了舌苔,笑道:“再有半月,保你痊愈!”

  他說到這里,起身道:“我從小不會伺候人,你且等一下,我讓人喂你吃藥!”

  居不易掙扎起身,叫道:“恩公,我該如何稱呼你?”

  那大漢笑道:“我的名字,一般人不與人知,知道了便有大干系,等時候到了,我自告訴你!”

  居不易起身在床上叩首道:“既然恩公不說,我也不問,且受小人一拜!”

  這大漢便是李俠客,見他拜謝自己,也不阻攔,大喇喇的受了,笑道:“小子,我看你也是個人物,等你身子痊愈了,你倒是給我說一下犯罪來由。”

  居不易道:“不敢隱瞞恩公,恩公盡管問,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俠客道:“好,你先歇著!”

  轉身去了。

  過了片刻,一個丫鬟進來,服侍著居不易把藥喝了。

  居不易問了丫鬟一下,才知道自己此時身在一個叫做觀城的小縣城里,如今住的這個院子,乃是那大漢租賃的院子,丫鬟也是從市面上買來的,說好了,服侍好了居不易,便還丫鬟自由身。

  因此小丫鬟對居不易百般照顧,生恐傷損了一根寒毛,便是半夜里來房間查探冷暖。

  李俠客此時醫理精通,看病把脈堪稱國手,這居不易只是傷寒入體,又兼風波勞累,才會有如此模樣,調理個十來天,也就好了。

  這一日,李俠客正在大廳里坐定,居不易走到廳內,對李俠客磕頭道:“恩公,我已經好了!”

  李俠客揮手趕走身邊丫鬟,笑道:“你起來,說一下你為何落到這番田地?”

  居不易道:“正要告訴恩公!”

  卻原來這居不易是登封縣城人士,二十來歲年紀,家有良田千畝,又有一片桑林,乃是十里八鄉聞名的富戶人家,父母在縣城內還開了一個酒樓,專門招待往來豪杰并官府中人,在頭面上,在當地算的上一個人物。

  居不易結婚早,娶妻羅氏,生有一子,年方五歲。

  前兩年居不易因為有一筆生意要做,去了杭州城,后來因水土不服,在杭州城生了一場大病,花卻不少銀兩,待到痊愈歸家,已然將近一年時光。

  等返回家后,卻發現一切都變了,自家父母竟然亡故,這切不說,就連五歲的孩子也掉井里淹死了!

  妻子羅氏也改嫁他人,成了昔日好友鄭煜的妻子,連同家里的酒樓并田產桑林,都成了鄭煜的。

  居不易見得如此,如同五雷轟頂,一直訴狀告到官府衙門里去,要奪回家產,要個說法。

  那知道鄭煜早就與縣尉串通一氣,金銀使得勤,又糾集了三五十個打手,整日里在街頭走動,嚇的四鄰不安,誰也不敢為居不易作證,狀紙到了衙門出,縣太爺問案之后,那鄭煜就說居家的家產都是居老太爺在賭場輸給他的,有畫押簽名的文書為證,

  居不易的父母心傷家產輸光,因此不到一年,郁郁而終,雖然道德上鄭煜有虧,但終究不曾犯了律條,因此居不易這狀也就白告了。

  至于居不易妻子羅氏改嫁,則是居不易一去南方經年,音信全無,整個縣里都傳聞他已然遭了時疫,死在了南方。

  羅家人心疼自己女兒,不欲她年輕守寡,因此私下做主,便將她許配了鄭煜為妻。

  樁樁件件,條列分明,不曾有半點差池。

  只是居不易如何能信?

  這里面諸般事情,未免太過巧合,自己家破人亡,昔日好友卻搶了自己的家產,便是連妻子都霸占了,這里面若是沒有事情,便是傻子也不信。

  居不易身為大戶人家子弟,經商做事,頗有章法,眼見鄭煜勢大,也不十分的告他,只把一腔火壓在心里,明里認命不再糾纏此事,暗地里卻是偷偷的尋人搜查證據,倒要將自家事情,弄一個明白清楚。

  只是做事不密,不知怎地被鄭煜知道了,忽一日去一個昔日家里的丫鬟問話時,卻見丫鬟被人脫光了身子,死在了床上,一柄尖刀插胸,正是自己昔日所用之物。

  正驚疑間,闖進了幾條大漢,不由分說,把他綁了,送進了衙門,好一番拷打。

  所幸有幾個朋友在外面打點,使了金銀,又兼此案頗多疑點,縣太爺判了個誤殺,刺配滄州。

  居不易心知肚明,是鄭煜害了自己,但是這些事情,樁樁件件,做的滴水不漏,想要翻案,苦無證據,又無人相幫,弄的個百口莫辯,昔日公子哥,成了殺人犯。

  這次在押送路上,居不易心知不妥,因此一路小心。他在少林寺里學過幾年槍棒,并非無用公子哥,只是少有人知。

  這才在野豬林里殺翻了兩個解差,逃的了性命。只是若無李俠客相助,生死還是難說。

  將這件事訴說完畢,居不易放聲大哭:“恩公,您是神仙中人,還請恩公出手,幫我查明我家這事情來龍去脈,還我一個公道,大恩大德,居不易永世難忘!”

  李俠客聽完此事,點了點頭,道:“卻是個厲害人物!”

  他在屋內踱了幾步,道:“好,我就陪你去登封走一趟!”

  李俠客這一點頭,引出了后面一樁事情。

  有分教:縱使蒼天不開眼,自有義士抱不平。

  便是那鄭煜做事密不透風,到最后也難免吃上一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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