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頭陀正在大漠中狂奔。23
自從在得知草原金帳汗國密謀刺殺大帥龍淳的消息后,正在小西天修行的血衣頭陀不得不中斷自己修行的殺生菩提功,提前出關,來趕回中原示警。
此時中原王朝日薄西山,被草原金帳汗國連年攻伐侵略,眼看便到山海破碎國破家亡的地步,好在大帥龍淳橫空出世,以不世的軍事天才,率領龍家軍接連大破金帳汗國的十三次入侵,很是振奮了中原百姓的士氣,狠狠的打擊了草原金帳汗國的囂張氣焰。
如今龍淳大帥已經率軍與金帳汗國對峙了八年,在這八年之內,雙方各有損傷,橫掃整個世界毫無抗手的金帳汗國,在中原大夏王朝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十四年來被拒下陽關前不得寸進。
這十四年來,金帳汗國中的大小王族部落,在大汗阿木爾的影響下,做夢都想打破下陽關,殺進中原,搶掠中原的美女與財富。
現在對峙了這么長時間之后,大汗阿木爾為了祈求金頂圣山的國師出手,特意從金帳一步一匍匐,一路朝圣,跪拜匍匐五體投地,耗費一年時間,行進了八百里,赤腳走到金頂圣山請求國師呼羅跋出手對付夏國大帥龍淳。
金頂圣山震動,國師呼羅跋被阿木爾虔誠打動,當下飄然離山,向中原下陽關挺進。
呼羅跋乃是西域兩大巨頭之一,與戰神騰格里齊名。
因為騰格里最近十多年參悟雷矛法印,一直不曾出關,所以阿木爾逼不得已,這才請求呼羅跋出手。
如果戰神騰格里出關的話,根本就用不著請求呼羅跋這位草原的圣者國師。
草原人民信仰極其虔誠,呼羅跋乃是眾多草原人民心中神一般的人物,他這次下山,頓時就驚動了無數草原人,金頂圣山上的金鐘接連敲了三日三夜,方圓八百里民眾都知道國師終于走下了三十年都不曾走下的大雪山。
血衣頭陀是中原佛門排名第一的絕頂高手,他最近因為參悟佛門秘法特意去了西域小西天菩提園內,來探究佛門前輩的蹤跡,看能不能從中找出一些真經法言以做參考。他修煉的是一證俱證的修行法門,講究頓悟成佛。
或許機緣到了,在某個恰當的時候,能得到只言片語的啟迪,就有可能使得自己霍然開朗,從而進入另一個從未涉足的天地。
但也就是因為身在小西天內,他才得到了國師呼羅跋下山要輔助金帳汗國斬殺大帥龍淳的消息。
血衣頭陀聽到這個消息后,正在參悟的殺生菩提功也顧不上沒有修行圓滿,便徑直走出小西天,急匆匆的向中原趕去。
當時在小西天菩提園內還有別國的僧人在其內,草原金帳的僧侶也為數不少,血衣頭陀這么突然離去,頓時引起了有些人的注意,也就在他離開后的第二天,便受到了來自草原各個部落的圍追堵截。
金帳汗國不乏超級高手,尤其是馬術射擊之法,威震天下無雙無對,本來以血衣頭陀的本領,想要離開草原的話,在多人的都難以困得住他。武學修為到了他這個地步,如果他有心逃走的話,人數再多,也不可能攔得住他。
可是現在,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卻發生了!
自從他走出小西天菩提園后,每走一段路程,就會遇到一波草原高手的襲擊,似乎他的每一步行進,都被人提前預料,一絲一毫都難以隱瞞。
在經歷了幾場廝殺之后,血衣頭陀終于明白了一件事:自從他離開小西天之后,他與呼羅跋之間的交手便已經開始了!
呼羅跋精修精神秘法,傳說已經達到了上天入地探究六道輪轉的地步,血衣頭陀在走出菩提園之后,心靈便已經被遠在千里的呼羅跋以精神秘法鎖住,因此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呼羅跋的“眼睛”。
這種精神遙感的法門,血衣頭自身也極為擅長,高手相爭氣機牽引,縱然千里之遙,也如在咫尺之地,這種感受,血衣頭陀與同級別高手相爭之時,也曾遭遇過,雖然了得,但也不足為奇。
可是萬里草原,這呼羅跋竟然能以精神遙感之法通知沿途各地的草原高手來伏擊自己,這等精神秘術已經超出了血衣頭陀的認知。
高手之間有精神感應,那是因為彼此在心靈修養上已經達到了極其高深的地步,武道宗師將的潛能開發到了極致的時候,為求突破,都要進軍無上精神大道,所以高手相爭,彼此精神糾纏,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呼羅跋竟然與方圓幾千里的草原的高手都能進行精神傳感,從而讓整個草原的高手都能在沿途自己最疲憊的時機對自己展開伏擊,這種精神秘術當真是可驚可怖。
一路行來,血衣頭陀已經經歷了十幾場殺伐,無論是體能還是精神,都已經快到了極限。
血衣頭陀有一種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張無形大 網中的游魚,而如今這張大網正在一步步的收緊,在他的精神世界內,那一抹難以消除的精神印記的存在感越來越明顯,這預示著這精神印記的主人距離他越來越近。
不過已經距離中原邊關也是越來越近,血衣頭陀有信心在兩個時辰之內進入下陽關內,到那時回到中原國土,只需要一番靜修,血衣頭陀的武學修為定然會有一番進境,到時候再與呼羅跋交手不遲。
冷月之下,正在草原上閃電般穿行的血衣頭陀的身子倏然靜止。
他抬眼看向前方:“呼羅跋!”
在他面前不遠處的一個遍布青草的小山坡上,一個身穿紅衣的光頭僧人無聲無息的負手而立,正面血衣頭陀。
山坡上的這名僧人一襲紅袍,身材修長,兩條腿立在地上似乎有支撐天地一般的力量,與普通草原上粗獷的漢子不同,這名僧人面容潔凈光滑,臉上線條柔和,竟然是難得的俊俏。
他一雙眼睛如同兩片小小的深不見底的湖泊,似乎目光隨時都會如同湖水一般從眼角處蕩漾出來,撒發出如同陽春三月般溫暖的力量。
一臉絡腮胡子穿著邋遢的血衣頭陀與此人相比,反倒顯得血衣頭陀是一名塞外草原眾人,而這名僧人才是中原的飽學之士。
從血衣頭陀此時的位置看去,天上的一輪圓月正掛在此人的腦后,如同石窟壁畫上佛祖腦后的佛光。
在血衣頭陀身子靜止的時候,站在坡頂的僧人的一聲嘆息傳來:“李兄,我發動整個草原的力量,竟然還是差點被你步入中原境內,中原佛門的殺生菩提功果然別有門道,殺生為救生,殺出菩提果。殺了這么多人,你竟然精神圓融,毫無波瀾。這門心法源于魔門,而又合與佛法,佛魔合流,非常了不起!”
他的聲音柔和悅耳,站在坡頂距離血衣頭陀至少還有三里之遙,但是雙方的聲音與視線已經完全不受影響。
血衣頭陀身子一震,眼中浮現出一絲詫異之色。
他出家之前乃是一家姓李的大戶人家的兒子,只不過遭受一些慘事之后,才出家為僧,最后修行佛法武功,才成為了如今的血衣頭陀。
不過這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連血衣頭陀自己都已經忘了,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年輕”僧人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見金帳汗國在中原的情報收集達到了何種恐怖的地步。
被紅衣僧人一言提醒,即便血衣頭陀禪心永固,此時思緒也不自禁的飄到當初百年前的家變慘事之中,一霎時百年來的種種經歷全都在腦海中浮現,纖毫畢現,無有一絲遺漏,似乎重新又經歷了百年歲月,使得過往一切都出現在“眼前”。
當這種思緒浮現的時候,血衣頭陀便知不妥,知道對面這紅衣僧人正在以語言瓦解自己的心靈精神,以精神秘法引導自己的思緒。
可是明知不妥,卻難以抵擋,他坐禪百年,心境何等穩固?可是這次的思緒卻無論如何收拾不住,記憶不住浮現,甚至連娘胎時的經歷記憶都出現在腦海。
血衣頭陀知道,當自己的記憶回到最原始的無思無想之時,那將會迎來對面呼羅跋驚天動地的一擊。
在自己心靈如此渙散的情況下,能不能接得住對方的一擊,血衣頭陀沒有半分把握。
正在他竭力收拾思緒時,陡然一聲馬鳴傳來,一名跨馬提槍的雄偉大漢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血衣頭陀與坡頂僧人之間,阻斷了呼羅跋看向血衣頭陀的視線。
此時呼羅跋一直都在緊緊鎖定血衣頭陀的精神印記忽然產生了一絲松動。
血衣頭陀的眼神瞬間恢復清明,一聲長嘯,身子化為一道紅線,急速消失在現場。
站在坡頂的呼羅跋看向出現在現場一臉茫然的大漢,生平少有的動怒:“你是何人?”
他這一句話說出,已經動用了精神秘策中的六道沉淪法,遭受此術者,心靈將會沉淪不知處,無思無想,任人宰割。
坐在馬上提槍的大漢被呼羅跋含怒一呵,身子狂震,眼耳口鼻瞬間噴血,陡然化為一道白光,在呼羅跋面前瞬間消失。
只有一桿鐵槍落在了原地。
呼羅跋眼睛迅速明亮起來,站立在坡頂,看看天,看看地,隨后走到剛才男子消失的地方,將鐵槍撿起,閉目輕輕感應。
隨后身子巨震,一跤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