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白起的攻擊一直在猶豫中前行。即便對方遭遇襲擊之后的反撲極為兇猛,但是他依舊堅持保留足夠數量的預備隊。這讓前線的團練士兵付出了不少傷亡。
即便他們已經經歷過美作國的戰爭洗禮,但很多人其實并沒有恨對方進行短兵相接的機會。要知道,在弓弩、投石機和火藥的組合打擊之下,能夠沖到他們眼前的敵人本就少之又少。更何況,他們的身前還有不止一層武剛車作為防護屏障。
所以當戰斗進行的白熱化的時候,白起才發現他高估了麾下士兵的戰斗力。倭國武士雖然從關原合戰以后就沒有什么大規模戰斗可打,但百五十年的戰國時代豐富了他們的戰斗技能。很多曾經馳騁疆場的武士,此刻還沒有走進墳墓之中。他們的經驗指揮著年輕的好戰者不斷沖擊白起的部下。
迫不得已之下,白起只能命令部下脫離接觸。在弓箭手的側翼打擊之下,沖上去的步兵才勉強重新組隊。在這期間,己方付出的傷亡幾乎接近短兵相接的一半。
白起也只能咬牙忍下這樣的傷亡,至少他避免那些步兵進一步的損失。
接下來的時間里,就是老調重彈的弓箭吊射打法。
由于此次是登陸作戰,且他們選擇的是輕裝急進的突襲戰術,所以不可能攜帶拋石機等大型器械。只能帶著小部分裝量的火藥,和剛剛配發的后世警用弩。當然他們不知道手中的武器來自四百年之后,只知道這些武器在巷戰的時候最為合適。所以一直把它稱之為巷戰駑。但在平原野戰之中,這種涉及精準的弓弩同樣可以大發神威,只是射程上比起部分弩弓要差一些,但是架不住它體積輕巧,方便攜帶。所以剛剛配發就成為最被士兵們視之為珍寶的單兵武器。
雖然數量有限,但是車永章對于普通弓箭的改造,尤其是滑輪組的加裝,讓射手們有了更多的選擇。而且,單就遠程武器而言,康寧的部下們,已經冠絕東亞。他們的武器除了動靜比不上歐洲大陸上的某些火器之外,在精準度上已經不遑多讓。別看線膛槍已經問世,并即將被廣泛采用,但直到拿破侖時期,排隊槍斃依舊是不可逃避的選擇。試想一下,射擊精確度如果足夠的話,還需要士兵們聚集到一起以保證命中效果嗎?
而且在射程和射擊頻率上,滑輪弓都甩開當時的線膛槍一個檔次。
以及之長攻敵之短,這才是最為明智的選擇。
但是,白起越發的擔心起來,白刃戰在冷兵器還沒有徹底退出歷史舞臺之前,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這支團練的短兵相接能力,實在讓人堪憂。可是,想要提高近身格斗的水平,最好的方式就是在戰場上廝殺。所以,他更愿意讓部下用鮮血換取戰斗技能的豐富,也不愿意讓他們在之后注定更加慘烈的戰斗中喪命。
只不過,對于現在的康寧來說,人口是最為寶貴的資源之一。無謂的犧牲是不能承受的。白起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選擇下令脫離接觸,否則,狠心的他會讓士兵們在堅持一會兒。
如今,戰斗已經進入到習慣的節奏,除了時間會拖延得很長,可能導致失去迫近江戶城的機會以外,其他因素幾乎不足為慮。
這種好整以暇愛的節奏,讓白起覺得戰爭都變得枯燥起來。雖然鮮血依舊是鮮血,生命依舊是生命。但已經習慣了吶喊與拼殺的白起,對此已經司空見慣。
可就在這個時候,戰場上的局勢已經發生了變化。
此路畢竟是通向江戶城的近道之一,途徑此地前往救援德川家康的旗本部隊,遠遠不止這一路。就在雙方激戰正酣的時候,又有兩路兵馬出現在附近。
白起遠遠看到他們的時候,就已經下令預備隊準備戰斗。占全部人數幾近一半的預備隊,原本就是防范可能出現的新敵人的。再怎么說,白起也是在客場作戰,豈能不給自己多留一手后路。
不過,那兩路兵馬卻不是一個路數。其中一路是直接沖進戰場,與原來的敵人合兵一處,一起向弓箭手們發動沖鋒。
而另一路則塵他們互有攻守的時候,加急向江戶城方向趕去。
不知這兩路人馬,是早有默契還是偶然如此。如果是后者,那只不過是雙方頭領各行其是,反而不足畏懼。但如果是前者,則說明至少有個小聰明的人,做出這等一方爭取時間,另一方全速救援的安排。
“預備隊,全速追擊!”
白起很清楚自己的戰略任務是什么。打勝仗,只不過是談判桌上的籌碼。現在,康寧繼續的力量還不足以徹底滅掉倭國。他也自然不會做出長平之戰那類坑殺四十萬的過激之事,否則必將影響到談判的進程。
但追求勝利的雄心,卻不能因此束手束腳。
不能坑殺,總能擊潰吧。
在奔跑中射箭,其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這些團練們,對于弓箭的掌握遠沒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他們所屏障的,只不過是射擊頻率和精確度而已。
不過有這些也就足夠了。
于是戰場上的形勢,出乎意料的變成各自為戰的情況。
追擊的過程當中,箭雨逐漸能夠覆蓋救援的那支兵馬。而另外兩支,則陷入被吊打的窘境。
對付弓箭兵,最好的方法就是抵近近戰,所以他們不止一次嘗試通過沖鋒的方式,擊潰這群惱人的家伙。
但對方顯然早有準備。即便在弓箭手的掩護之下,付出慘重代價之后,沖到了對方面前,對方也有足夠讓他們毛骨悚然的兵器對付他們。
狼筅。
白起念叨著陌生兵器的名字,很期待這玩意兒在戰場上的表現。
他不是懷疑狼筅的威力。車永章之所以將之在軍隊中普及,便是因為他的老鄉戚繼光用它取得過輝煌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