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萬歷四十三年五月初二丁未,格里高利歷5月28日,康寧一行人,走進了北京城。
照耀在神州大地上的太陽,要比六十天前更加炙熱,原本就居大不易的京城,物價已經高于去年同期。
六十天來,康寧甚至都無暇欣賞一下這個皇朝。“無漢唐之和親,無兩宋之歲幣”的大明朝,原本應當何等的大氣磅礴,可是無奈支持這個國家運轉的“操作系統”,卻是一個叫做轉院長的小農民“編程”的。
這讓大明朝出現的亂象,空前絕后之多。
雖然連續趕了好幾天的路,但眾人的精神頭都還不錯。雖然他們帶著任務而來,時間上并不允許他們在這大明朝的國都,從容不迫的游玩。
隨便轉了幾圈之后,康寧覺得,是時候找個地方落腳,然后去翠花胡同,尋找張廷和王大化兩人。
他們來到了崇文門外一家客棧。門外十幾個幫閑和店小二很快就露出燦爛的笑容。
康寧一愣,為什么這家店感覺怪怪的,和這一路上的其他客棧都有所不同。
但是康寧也沒太在意,左右也就是個做買賣的。只要自己的身份不暴露,他們就不會有傷害自己的動機。當然如果自己暴露了,那也輪不到這客棧動手了,到官府后面排隊去吧。
就算這里是家黑店,就憑這幾十號人,好真不是楊大眼等人的對手。
于是康寧也還給他們一個微笑,在其中一人的指引下,就走進了這家客棧。
其它轉生者還不太了解明朝的風俗,伙計們則是很少來到京城這種大地方。都只當作如此這般的接待方式乃是京城的風俗。只有周印和王褔對視一眼,覺得似乎有何不妥之處。
王褔給周印打了個眼色,是一項對精明的他跟緊康寧,千萬不能讓他露出馬腳。
而自己則慢慢向里面走著,是不是轉動自己看上憨厚可愛的肥臉,向四周打探。
突然,一個熟悉的面孔扎進了他的視野之中!
但是它玄機就覺得自己認錯人了,他怎么可能在這里。而且王褔上下打量之后發現,那人竟然穿了一身掌柜的打扮。
震驚之下,王褔都有些合不攏嘴吧。他趕緊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微笑著迎接客人進出店門的伙計,趕緊獲悉了一下他們的微笑,才堪堪保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沒有崩塌。
王褔若無其事的走到柜臺前面,用盡量和別人沒有差異的語氣說道:“掌柜的。我家公子是南方人,歙縣的,但是一直寄籍在北方讀書,好久沒有吃到家鄉的菜肴了。”
“明白。”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掌柜一抖并不長的胡須,拍胸脯說道,“我們這家店,聘請了許多來自五湖四海的名廚,徽州菜的有些原料,雖然在北方比較難找,但是我們還是會盡量讓公子吃上一頓美味的。”
“好極,如此就多謝掌柜了。”說罷,王褔很自然的拱手一揖。
這在場人看起來并無不妥,但是別人都沒注意到,他趁著彎腰的時候,使勁將腦袋向前湊了湊。
只聽他低聲對那掌柜的說道:“恩公,你可還認得我?我是你派出去打探白蓮教情況的王褔啊。”
“我自然認得你。”那名掌柜噠然一笑,“此處人多口雜,稍后我們再說。”
王福點點頭,迅速裝出一副頷首致意的模樣,然后邁著幾無聲息的步伐離去。
不過他沒在自己的房間里休息多久,就被康寧叫了出來。他們現在就要趕去翠花胡同,完成王森交托的這件大事。
眾人很快走出客棧,臨行之前,王褔還不忘向柜臺上看了一眼。
那掌柜會意點頭,而后就轉身走向后院,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道路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可是大部分人都面色從容。他們信步出游,游玩于街市之中消遣時光,但是康寧一行人的腳步,卻匆匆而過,沒有留下一絲目光,去關注這繁華的街市。
在康寧眼里,這些只不過是明日黃花罷了,真正的繁榮,需要自己和手下們一手創造。
幾經打聽之下,他們很快就找到了翠花胡同,不過讓他們比較驚訝的是,這地方安靜得出奇,讓剛剛離開街市的他們,多少覺得有些詭異。
小販的叫賣聲似乎還在耳畔回響,眼前的靜謐又好像隱藏著殺機。這讓康寧不得不佩服這里的主事人真是高明,竟然能找到這么個鬧中取靜的地方。
一個貨郎突兀的出現在原本無人的街巷之中,這讓眾人對它都有些警惕,但是,康寧等人征集與詢問張廷王大化二人,而貨郎這個走街串巷的職業說明此人對周圍很熟悉。
于是康寧最終決定上前問話:“這位小哥。我們是灤州來的商人,想打聽一下張廷、王大化是不是住在這里?”
那貨郎眼珠子轉了幾圈,擺出一副在努力回想的樣子,弄的康寧只好在原地等待。但是康寧卻沒注意到,這貨郎的手,已經伸進了背后。
忽然,一把閃亮的匕首出現在了康寧的脖子下面,而握住這把匕首的,正是那個貨郎。
“公子小心!”饒是艾夢夏觀察細致,提前覺察到了不妥之處,但是等她喊出聲來,已經是為時已晚。
周印和王褔看到這一幕,也是齊齊驚愕不已。
一直受雇于康家的伙計們,此時已經沖了上去,紛紛拿出揣在懷中的短刃,將站在一處的康寧和貨郎團團圍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寂靜的巷子里,忽然沖出了人數遠遠多于他們的人。
他們手中手持棍棒柴刀,用一個更大的元群圍住了他們。
形勢顯然對康寧等人來說十分不利,然而康寧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慌張。
如果讓子來這里送信,是王森想要殺掉自己而安排的一個計劃的話,那他真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當時在他家豪宅的時候,只要他一聲令下,康寧還不知道被剁成幾塊,說不定直接被剁成餡子,和好面就可以包餃子了。
所以,出現在眼前的這個人,一定不是受了王森的指使。那么他把匕首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就只有兩種解釋。
一來,這就是簡簡單單的防人之心不可無而已,二來,也有可能是本地的頭領想要借這個機會給自己來個下馬威。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兩種可能性都有。而且,第一種完全可以成為第二種行動的借口。想必這就是為何此次行動沒有接頭暗號的原因吧。
果然就聽著歌貨郎開口說道:“你這人山東口音都不純正,還說自己是灤州來的,真是笑話。如果你真的是商人,卻來找張廷、王大化做什么?他們可不是經商之人。”
康寧一聽,果然是因為自己的話引起了他的懷疑,而對方想做的,恐怕是借這個機會給自己一個下馬威,所以才有了被對方拿匕首架到脖子上去的一幕。
知道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那康寧就更加不必要擔心了。他要做的,只是壓服這幫人而已。
只聽他緩緩對那人說道:“我是個常住在山東的南方人,不過這不要緊,重要的是,我的確是從灤州來的。從王教主那里來。”
那名貨郎聽到王教主幾個字,臉上的神情舒緩了一些,康寧抓住這個機會,左手由內而外猛地撥開他手持匕首的上肢,然后一腳踹了上去。
那貨郎連人帶挑貨的扁擔,還有原本在手中的匕首一同飛了出去。
康寧還不等圍住他們的人有所動作,上去捏住對方的脖子就拎了起來,然后猛的一轉身,將對方狠狠地摔在了臨近的一道院墻上。
夯土筑成的院墻為之劇烈振顫。那貨郎只覺腦袋中嗡嗡作響。但是康寧的攻擊還沒有結束,他萌的用膝蓋頂在了對方的腹部。那貨郎忍不住疼痛,立刻噴出一股鮮血。
眾人看到這一幕,無不驚駭莫名。想此人也是遠近聞名的高手,等閑三五人近不得身,沒想到今天竟然讓一個文弱書生給打出血來。
就在眾人被嚇的驚慌失措的時候,炔烴康寧低吼一聲:“本作乃是教主親封的總掌三乘,爾等若敢造次,便以教規處置!“
“怎么回事?”
這時候,眾人叢中突然閃出一名高大男子,對著手握棍棒柴刀的人問道:“怎么回事?怎么打起來了?”
康寧向后瞇了一眼此人,卻聽那人繼續自顧自說道:“我聽說有人要找我和王兄弟,這不出來看看。我說兄弟們,他們遠來是客,咱這棍棒什么的,還是收起來吧,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康寧冷一聲,松開自己的手,任憑那人順著院墻自由滑落到地上,變成一灘爛泥一樣的存在,而后他走上前去,冷聲說道:“張總傳頭就不要在這里惺惺作態了。剛才這一幕,不都是你指使的嗎?你以為本座年少可欺嗎?”
“本座?”那人像是壓根沒聽到康寧剛才的自我介紹一樣,面帶疑惑的問道,“你是何人?”
卻聽此時一陣疾風刮過,張廷的胡須已經在半空中落葉一般飄得四處都是。
那邊廂,楊大眼則是已經收到入鞘,口中喝罵道:“不識好歹的東西。”
饒是張廷頗經歷過幾次慘烈的毆斗,也不曾見過如此迅捷的手法,登時他就嚇得魂不附體,本來還準備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的想法,也被他跑到了九霄云外。
康寧心中暗罵:張廷,你不是諧音漲停嗎?若是不老實,還想耍這樣的花招,老子直接讓你跌停!
那邊的張廷似乎這才意識到雙方實力懸殊太大,當即嚇得腿一軟就跪下道:“屬下,拜見康總掌。”
康寧冷哼一聲道:“你現在又認識本座了?不是剛才還不認識的嗎?”
“屬下從不曾見過康總掌,所以不得不小心給人騙了。適才見到二位身手不凡。我才確信,您真的是教主超凡拔擢的康總掌。”
這個借口到時也說得過去,左右康寧只是需要壓服他而已,又不準備把他怎么樣,所以,就索性放過了他。
“起來吧。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屋里談吧。”
張廷恭敬的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