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頭漸漸升高,大地越來越熱。
葉羲發現空地上不知何時架了許多桿子,上面一排一排密密麻麻地吊著許多肉條。
族人們人手一只木桶,抱著木桶不時在桿子中間穿梭忙碌著,把木桶里串好的鮮肉見縫插針地掛上去。
空地上肉腥味撲鼻。
葉羲看著有些經過二次晾曬,已經硬得發黑的肉干,覺得腮幫子一陣僵硬。
他曾經看到過,一個男人啃一塊反復曬過五次的肉干,那肉干已經硬得跟石頭似得,咬了半天愣是在上面沒留下一個牙印,最后就是用石刀劈都沒劈開。
錐在場中忙碌著,時不時地搭把手,看葉羲在旁邊,連忙放下手中肉干跑了過來:“這邊現在有點臭,你要不去山上走走,或者回山洞吧。”
“沒事,我不嫌臭。”葉羲下巴微抬,指了指前方,“這是要一次性把肉都曬上去嗎?”
錐苦著臉道:“沒辦法啊,最好今天全曬好,不然會壞掉的。不過就算是曬成肉干,恐怕也保存不了多少時間,這幾天得使勁吃了。”
葉羲摸著下巴琢磨,有什么辦法可以保存食物嗎,這次交易來這么多食物,如果能儲存下來就好了,可惜這里沒有冰箱……
錐等了一會兒,看葉羲依舊目光放空一言不發的樣子,就跑回桿子中間干活去了。
對了!葉羲興奮地拍了一記手掌,可以挖地窖啊!
想到主意后葉羲立刻開始到處找酋長,最后在小涂山上捉到了人。
兩人商量過后,酋長當即拍板,令戰士們馬上在山洞里挖一個地窖出來。
戰士們領命,在山洞中選了塊地方立刻埋頭挖起土來。
共同生活在這一畝三分地,導致的后果就是,一旦有什么新鮮事,有什么熱鬧可看,眾人就會一股腦地涌過來。
所以有些空閑的涂山人一聽說有儲存食物的方法,要在山洞里挖個叫“地窖”的地洞,都紛紛好奇地過來圍觀。
出乎葉羲意料的是,貂竟然也過來看熱鬧了。
昨天晚上,葉羲就和貂坦白了身份,并解除了他的奴隸身份,讓他自己選擇是留在涂山,還是做另外的安排。
那時雉目和咬鵑知道貂過來后,激動地跑過來,看到臉上被刺了奴隸印記,被折磨得渾身傷痕的貂,兩人當即抱頭痛哭。
貂卻任憑她們哭,依然一副木然的樣子。
最后,在葉羲的意料之中,貂決定還是待在涂山部落。
戰士挖土的速度極快,地面上已經見不到他們的人影了,只見土沫翻飛,不一會兒洞口旁就堆起了幾座大土堆。
地面上的戰士則把這些土堆全清理出去。
大概半小時后,幾名戰士渾身泥土地爬了上來。
見地洞挖完,葉羲又吩咐別人多削些木板,趁著白天,把木板放在太陽底下暴曬,把水分都蒸發干。到時候把這些木板鋪在地窖里,用來隔絕土壤。
干季太陽熾烈,到下午的時候,放在太陽底下暴曬的木板就已經干燥的沒有一絲水分了。
涂山人效率很高,在晚餐之前就把地窖的余土全部清理干凈,鋪上干燥的木板。一個寬敞干凈的地窖就完成了。
“這地窖為什么能保存食物啊?”酋長好奇地問葉羲。
待到如今,涂山族人們已經不會懷疑葉羲說的話的正確性了。他們認為,即使是看起來很奇怪的方法,只要是葉羲說出來的,也一定是正確的。
葉羲沉吟:“……大概是土的熱惰性?”
酋長一臉懵然:“啊?”
葉羲笑著打了個哈哈:“不管是因為什么,管用就好。”
酋長點了點頭,沒有追問:“那能保存多久呢?”
葉羲好笑地想,現在地窖都挖好了,再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晚了點。
“放到雨季之前估摸著是沒問題的。只是鮮肉還是得曬成肉干,但已經曬過的肉干就不用再反復曬了。”
能放到雨季之前!酋長聽得眼睛發亮,興致更加高昂地指揮眾人把食物都抬到地窖里去。
直到最后一點食物被塞進去,原本寬敞的地窖已被塞的滿滿當當。
砰地一聲窖口被蓋上厚厚的石板。
酋長蹲在地上摸了摸石板,滿足而夢幻地笑了。
…………
涂山附近的叢林里。
一根半人高的木樁上放著半盆清水。
清水上空,盤旋著許多飛鳥,有大有小,全都覬覦地盯著那汪清水,撲棱著翅膀想沖下來。
終于有一只鳥忍不住了,一個俯沖脫離鳥群往水盆沖去。
十米外。
葉羲彎弓搭箭,手臂蓄力,弓弦漸漸被拉成滿月的形狀,拇指拉弦,食指輕抬箭尾,側頭順著箭頭方向瞇起了眼睛。
利箭向前呼嘯著,猶如一道黑光射中了那只飛鳥。
那只飛鳥被一箭貫穿胸脯,叫都沒叫一聲就直直地掉落到了地上。
又是一支利箭射出,一只飛鳥應聲倒下。
盡管有兩只鳥死在水盆邊,天空中盤旋的鳥依然有增無減,都蠢蠢欲動地盯著水盆,隨時要俯沖下來樣子。
葉羲放下弓箭,往后退了十米。
然后再次搭弓往前射去。
嗖,烏光過后,又是一只鳥被箭矢貫穿,倒在了水盆周圍。
葉羲意外地抬眉,視力提升之后,他的箭術竟然也隨之進步了這么多。
估摸著自己的極限,葉羲又往后退了幾步,嗖,箭支射出——距離太遠,這下只射中了翅膀。
接下來葉羲就按照這個距離,不停地鍛煉自己的箭術。
嗖嗖,一支支箭不停地被射出去,箭支射完了,葉羲又從死鳥身上拔了幾根回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葉羲,你躲在這里呢,快開飯了。”
葉羲手指一顫,原本緒滿的弓弦頓時一松,泄下勁來。
轉頭一看原來是倉盤。
葉羲這才從一種忘我的境界里脫離出來。
看了看天色,發現日頭竟已西斜,自己練了一下午了。
“豁,怎么這么多死鳥,都是你射死的啊。”
此刻,木樁旁邊被射死的鳥足有五六十只,全都堆疊在那里。
倉盤嘖嘖感嘆著捏起一只死鳥翅膀看了看,發現每只身上都有一個血洞,有的鳥身上的箭支都還沒取下來。顯而易見,這些鳥都是葉羲殺死的。
有幾只鳥被射中的時候直接掉進了水盆里,原本清澈的水,此刻已被血污染。
然而就算是這樣,上空依然有許多鳥類不肯離開。
——它們都太缺水了。
葉羲放下弓箭,看著這幅景象,感慨地嘆了口氣:“走吧。”
倉盤也不嫌臟,把地上所有的死鳥一股腦地捧起來:“這些鳥太小,吃起來沒勁。”
葉羲無所謂地道:“沒事,給蛟蛟和小花它們,它們愛吃這個。”
“你練這個是為了預備役試煉?”
“是啊,一個月后就要考核了,多練一門技術傍身也好。”
“以你現在的能力,有很大可能通過。”倉盤瞅了一眼葉羲手中握著的弓箭,躊躇了一下道,“還有你這弓箭,只能殺殺小東西,就別這么費心思練了。你成為戰士后,力氣會變得很大,用長矛投擲殺獵物比弓箭好使多了。”
箭支太細,對于這里像恐龍這樣的大型動物,中這樣的一箭基本是不痛不癢,意思意思流點血罷了。所以倉盤覺得,就算葉羲現在這么費勁地練習弓箭,以后也根本沒啥用。
然而弓箭也有長矛不能企及的好處,誰說弓箭不能大放異彩?葉羲微笑聽著,也沒有反駁。
現在戰士們雖然在某方面對葉羲言聽計從,但一旦涉及到自己擅長的領域方面,就會固執己見了。
只有當事實擺在他們面前時,他們才會相信。
所以,就讓時間來證明吧!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叢林。
水盆上空,一直盤旋的飛鳥立刻呼啦啦地落下一大片,爭先恐后地埋頭喝起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