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我們公司真的是很有誠意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大老遠從燕京特地飛過來……”
沈歡對面的那個男人正在絮叨個不停,沈歡則是面帶微笑地看著他,時不時地點下頭,說上一聲“我知道”。
這里是沈歡在緹香花園住處的客廳,對面那個男人四十來歲,已經中年發福,一身灰色西裝。
“……對于一位新人歌手來說,我們傳火開出的條件已經非常優渥了,沈先生你要是不信可以打聽打聽,我相信絕對沒有哪家唱片公司會給一位只發過一張片的新人歌手開出分成的條件來……”
發福男子說到這里,話語一頓,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得體,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沈先生你也不是一般的新人歌手,這也是我們會給出如此優渥的條件原因之一。”
沈歡聽著,只是繼續點頭,面帶微笑,“是是是,你說的是。”
也不知道他是在承認自己確實不是一般的新人歌手,還是承認對方的條件優渥。
兩人就這樣一個說,一個點頭應和,直到那發福男子說了半天,茶都喝完一杯了,眼見著沈歡的態度還是半點沒有軟化,這才終于暫時放棄,起身告辭了。
沈歡把他送到門口,他前腳都已經邁出去了,后腳卻是又停住,轉過頭來最后對沈歡說了一句:“沈先生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如果你還有什么要求,或者說對我們的提議感興趣的話,都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沈歡誠懇地點頭,“嗯,我會的。”
那人才終于離開。
待到那人離開,關上門后,沈歡回到客廳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端起自己那杯茶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個干凈,連茶葉都吞了一點下去,然后放下茶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這段時間層出不窮的組合拳,算是發揮了功效,成功助推紅塵客棧專輯上位,達成了屠榜的成就。
這讓媒體自然又是一番報道,在他本來的大熱度上又再增添一分熱度,對于唱片最終銷量的指導意義也是很大的——田川在那天晚上看到紅塵客棧屠榜后,愣了半天,直接拍著大腿說要再加印,奔著白金唱片的銷量去加印!
都已經登頂加屠榜了,要是這樣都沒信心沖白金,他這唱片公司也不要開了!
在這個現象下,不只是田川的想法發生了變化,其他一些人的想法也發生了變化,比如說那些唱片公司。
剛才那個發福中年人,已經是沈歡這幾天里接待的第三個唱片公司的代表了。
這些公司里面既有剛才的傳火這樣不大不小的,也有艾悅這樣隱隱和伯納比肩的大唱片公司,都想要簽下沈歡,開的條件也是各不相同。
艾悅這樣的大公司,還是遵循市場的那老一套規則。雖然細節還沒有開談,但是大體上是走長年約,先公司絕對大頭、然后隨著年約數的增加不斷讓利給歌手的合同模式,這也是現在行內對于沈歡這種新人歌手最常見的簽約模式了。
相比起艾悅來,傳火的條件確實要優惠得多了,直接給沈歡開分成,對于一個新人歌手來說可是非常罕見的,也就難怪那人一直拿著這點說事了。
但是沈歡一家都不打算考慮。
就連和榮聲唱片進行合作這樣的高比例分成模式,他都嫌賺的錢太少了,被這些大公司簽下來、辛辛苦苦為他們去打工?
呵呵。
沈歡搖了搖頭。
更何況他接下來還有好多別的事要做呢,就更不可能去被這些公司給綁住了。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后,沈歡看了看窗外,發現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了,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已經是七點多了,于是起身,換了雙鞋子直接出門去了,出門的時候還順手從玄關的置物臺上拿了副墨鏡,一出門就戴了起來。
現在認識他的人可越來越多了,平時走在街上,也越來越容易被認出來了。
雖然那些人基本上都不是他的粉絲,并不會大規模地圍上來要簽名,但是他們會在一旁看啊!跟看大熊貓一樣地看,一邊看還一邊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尤其是有一次沈歡坐公交車出門辦事,站了一路被圍觀了一路。
這種架勢,比他在龍城出名時候大多了,所以平時出門還是戴副墨鏡的好,省卻不少麻煩。
出門后,戴著墨鏡的沈歡熟門熟路地摸出了小區,走了幾十步到公交站臺站定,等了一會兒把201路車給等來了,然后投幣上車。
好歹也是現在全國的大熱點了,專輯更是風光無比地直接把羅羨陽趕下了冠軍的寶座,銷售額早已破千萬,卻竟然坐公交!
這要是說出去,怕都是沒人信的,但沈歡這也是沒辦法。
誰是歌手的演出費說是這個禮拜結,但是到今天反正是還沒有到賬的,而專輯的錢就更不要說了,結算時間更晚,最早也要到下個月了,沈歡現在是真沒多少錢,全部家當也就一千多。就連瞞著林荷溪給她墊付的那一半聲樂老師的的培訓費,都是他專門又找張長富開口借了一次才有錢的,這一千多里面也有不少是那次的借錢剩余下來的。
繁忙的201路在這個時間段照例沒座位,沈歡一路拉著拉環,戴著個廉價大墨鏡,瞅著跟個盲人似的——大晚上戴墨鏡,不是傻\逼就是瞎子。
結果還真有好心人以為他是盲人、要給他讓座的,被他給謝絕了,聲明自己不是盲人,這讓那人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對。
既然不是瞎子,那這是傻\逼?……
就這么一路站到雙花園站他下了車,摸進了路邊幾十米開外的一棟商業樓里,上了四樓,進了一個掛著“蕭楠工作室”牌子的地方。
這就是他給林荷溪找的那個聲樂老師的地兒了,林荷溪今天在這上課。
問了下前臺兼文員小姑娘,得知今天的課程還沒有結束,沈歡于是在一旁坐著等了起來,等了十多分鐘,他們才終于下課,沈歡接了林荷溪就離開、去吃晚飯了,這也是他跟林荷溪約好的,今晚請她吃火鍋。
這種事他這陣子可沒少做,儼然真把自己當成了林荷溪的哥哥。
火鍋店就在旁邊的商業街上,轉個路口就到,所以兩人是直接走過去的,但是在街上走了沒幾步,沈歡就敏銳地察覺到了身邊林荷溪小姑娘的不對勁。
要是往常的話,她此刻已經開始說起來今天上課的趣事了,比如說蕭楠老師又教了什么,蕭楠老師又夸她了,某某同學還是沒有學會什么技巧之類的,這也是沈歡為什么要自掏腰包送她來這里上課的原因了:學點聲樂技巧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是讓她有一些比較的目標。
他想要讓林荷溪成為一個歌手,擺在他面前最大的難題就是林荷溪的不自信,而自信這種東西,就是在不斷的勝利和比較中潛移默化產生的。有那些業余水平的家伙做陪襯,是最容易讓林荷溪產生自信的了,這從林荷溪日常跟他聊天的內容中也可以聽出一點來。
可是今天林荷溪卻是基本上沒怎么說過話。
怎么了?
沈歡轉頭向林荷溪看去,但是這大晚上的他還戴著個墨鏡,視野實在不好,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林荷溪低著頭在他身邊走著。
正當他思索著自己是否把墨鏡摘下來的時候,林荷溪終于開口了。
“歡哥,”
低著頭走路的林荷溪突然站停,把頭抬了起來,向他看過來,“你說……我真能當一個歌手嗎?……”
沈歡一怔,隨后大怒。
該死的墨鏡,該死的夜晚,讓他連林荷溪現在的表情都看不太清楚!
沈歡也不管會不會被人認出、當大熊貓一樣圍觀了,直接伸手把墨鏡摘了下來,終于看清楚了林荷溪此刻的表情,然后心中大喜。
這事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