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您看我這樣,行嗎?”
一處半封閉大廳內,十多位士兵赤著上半身,以一種怪異的,類似于單腳蹲地,另一只凌空盤起的姿勢站在夏爾面前。
其中一位不久前曾經見過一面的敦厚青年邊晃晃悠悠的維持姿勢,邊朝走過的夏爾心虛詢問。
看了看他此刻模樣,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羊皮卷軸當中的圖案,夏爾暗暗有點茫然,表面則點了點頭。
于是這位死而復生的守夜人頗為振奮,繼而神色專注的開始繼續晃晃悠悠,嘴巴里喃喃著什么。
如果仔細聽,就會察覺,這是鐵匠保佑之類的話。
走過其他人面前的夏爾同樣也獲得了一片詢問聲,士兵們大多神色崇拜與謙卑,語氣異常恭敬。
這些都是曾經跟隨過他前往永冬之地的士兵,被復活鬧的基本上都已經將夏爾奉若神明了。
當然,這只是基本上,他們實際上將夏爾當做神明轉世,或者代言人之類的,而不是真正的諸神本身。
畢竟天上諸神只在于天上,掉進凡俗成為一個人類,怎么想怎么不太正常。
所以士兵們稱呼夏爾仍舊是大人大人的。
不過也有例外。
之前還有位狂熱的士兵在夏爾外出散步的時候,跑到他面前高呼什么偉大神祇之類的話,結果因為靠的太近,被鐵腿的護衛拉扯走了。
夏爾覺得那位估計信神腦子信出了問題。
或者說,中世紀的人民普遍心靈淳樸,與邪惡力量那些受不得忽悠的現代人完全不一樣。
腦海中閃過種種不相關的心思,夏爾已然將所有士兵姿勢都修正了一遍,隨后回到大廳前,背著手靜靜開始觀望。
他身旁跟隨著仿佛管家一般的提利昂,與夏爾姿勢相反,雙手扣著放在身前,身高不過夏爾腰部,微卷金發長相很丑,姿態顯得頗為老實。
不過他那一黑一綠的眼珠子卻不斷轉動著,瞄向前方這些行為怪異的士兵充滿好奇與探尋。
就在不久之前,還未從夏爾復活兩個人這震撼消息回過神來的提利昂就見到鐵腿從國王塔內出來,招呼軍營當中一些士兵去見夏爾。
他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但顯然這種熱鬧不能少了他亮相的機會,于是迅速跟了上來。
然后他就站在了這里。
“大人到底在干什么?”
非常富有研究精神,表面上佯裝淡定,暗地里充滿疑惑的侏儒觀察著士兵們那一個個古怪姿勢擺設,又偷偷瞄了眼夏爾背在身后的那寫著未知文字的卷軸,有種不明覺厲之感。
他可不相信如此“大張旗鼓”的弄來十多位士兵,就是為了在這里擺造型的。
事實上,雖然夏爾自身沒有多留意,但他的一舉一動可是能夠牽引到無數人目光。
此刻在現場的人沒多少,只是如果他走出此地的話,就會發現,許多人,包括守夜人的頭頭,注意力或多或少的都放在這國王塔一層大廳當中。
相比其他人,提利昂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然而就算親眼看著這一切,他也弄不清楚眼下這位具體想要干些什么。這不由令提利昂有種抓耳撓腮之感。
不過實際上這些夏爾并不需要多解釋,因為不久之后,變化就突然發生。
十多位士兵們顫抖著維持怪異姿勢之時,一道轟隆聲倏地憑空響起,隨后就見到一抹青白之色的閃電突然于虛空浮現,并眨眼間降臨其中一位士兵的腦袋上!
噗通一聲,本就維持困難的該士兵立即被劈倒趴在地,與雷電接觸的腦部頭發一片焦黑冒煙,上半身同樣發黑,身體則抽搐著電弧閃爍。
“諸神在上,發生了什么?”
“維克,你怎么了!”
“維克!?”
驚呼聲此起彼伏,士兵們的目光紛紛看向了這位倒霉的同伴,不過緊接著對方就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那仍舊殘留著閃電的焦黑軀體一顫一顫的,看起來頗為怪異。
“怎么樣?”夏爾悄然出現在了他面前,看著這位發呆的士兵詢問。
“我……“
士兵抬手握了握拳,那黑乎乎的手背上立即浮現出用力后才會出現的青筋,神色充滿茫然:“很疼,但是很……很……”
“很爽?”
從他表情上察覺出什么的侏儒接茬。士兵于是忙點頭。
結果他這么一低頭,頭頂本就變得脆弱不堪的頭發立即紛紛散落,撲了士兵一臉。
他呸呸的開始伸手扒拉,模樣看起來精神的很一點也沒有被雷劈后的虛弱。也和嬰兒昏迷的情況完全不同——
畢竟一個是成年人一個還是嬰兒。
就是那被狗啃了般的棕色頭發令人有些不忍直視。
同伴無事,士兵們終于放下了心,而且因此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夏爾在這里,他們卻也沒敢表現出來,反而在夏爾掃視下,有些忐忑的紛紛回到了之前那種模樣。
于是不久之后,接二連三的閃電聲轟隆響起。
聲音連綿不絕,惹得大廳外那些偷聽的守夜人們充滿了好奇以及慶幸。
“不會被劈死吧。”
看不到內部情況,在外面佯裝路過的熊老莫爾蒙下意識摸了摸臉上胡子。
“劈死,劈死!”尖銳附和聲音從他肩膀上烏鴉口中冒出,鳥頭轉動,漆黑小眼睛充滿興奮。
雷霆僧侶訓練法是主世界高山國某行省內比較盛行的一種修行方式。
事實上,在阿卡維亞,并不是所有超凡者都是施法的,以肉體力量取勝的人雖然相對較少,但也并非沒有。
高山國就是一個以近戰為主流的地方。
只是都林與高山國關系并不融洽,所以平時很難見到高山國的超凡者,夏爾唯一接觸過的還是一個施法的。
而所謂的雷霆僧侶訓練法其實源自一個名叫驅魔行者的組織。
顧名思義,這種修煉方法是利用雷電來進行。
而后面的僧侶這個詞,也并非指的是某種修道士,而是因為修煉這種方法的人,大多都會被雷劈成禿子,一來二去,這禿頭組織就被叫做僧侶了——他們也沒反駁。
國王塔藏書內有著這么一個“武功秘籍”,不過夏爾之前看到時并沒有多在意。
然而當他發現此方世界因為七神誕生而出現的種種變化后,他就靈光一閃,想到了這點。
正常修煉這種方法,尋找雷電費事,尋找合適的,不會被劈死的雷電更是艱難。
然而在冰與火之歌當中這種情況,似乎只要足夠虔誠,然后真心祈禱,就能祈求到雷電降臨,還不會擔心被劈死。
這種便利,不利用起來簡直過不去。
于是盡管夏爾對于發展手下勢力不甚在意,但卻也不妨礙他眼下這么隨手為之。
只是他卻顯然不會想到,這種修煉方式的出現,會引發什么樣的連鎖反應。
要知道,冰與火之歌是個低魔世界,在這里,可是沒什么所謂的修煉方法。
不過就算知道了他恐怕也不會太在意。畢竟這段時間,這個世界根本性的變化實在是太多了。
“您是說,只要修煉這種辦法,就能滋養身體?”
士兵們初步練習后,就被夏爾驅散。
而他則帶著提利昂返回國王塔內,于書桌上開始寫著一些用安達爾語組成的文字。
他邊寫邊解釋著剛剛的一切,結果提利昂卻突然留意到了某句話上面。
“沒錯。”
夏爾回答,抬眼特意瞥了對方一眼,發現他此刻若有所思,仿佛想到了什么。
“你想的很正確,這種修煉的確能夠促進你的體型再發育,雖然不會有太多改變,但少量變高還是可以的。”
這話令提利昂異常激動,只是緊接著夏爾一句話就仿佛一盆冷水般潑下。
“只是先不說想要修煉這種方法,就必須要對諸神愈發虔誠,不然雷電強度跟不上。就算沒有這種限制,我也不建議你學習。”
“為什么?”提利昂虛心求教。
“很簡單。”夏爾邊寫邊回答:“被雷劈久了,人是會變蠢的。”
這話乍一聽很搞笑,然而提利昂卻沉默了。
士兵們可以修煉,因為他們本就是靠武力取勝,但他自詡為用頭腦吃飯,當然不準許自己變成莽夫或者蠢蛋之類的。
思索得失后,侏儒不由喪氣的嘆了口氣。
“不過你也別氣餒。”見此,夏爾挑了挑眉,隨即收筆,吹了吹紙上墨跡后,將手中剛剛寫好的東西遞給對方。
“我是沒時間管理士兵訓練,所以這個任務就只能交給你了,加油,做得好的話,我就替你準備更適合的選擇。”
更適合的選擇?
提利昂聞言精神一振,但看向遞過來的一摞紙,他緊接著就有所遲疑。
“大人……這……是不是鐵腿更合適?”
于情于理他也需要這么說。
盡管接過這摞秘技,美好的前景就似乎觸手可及了。但正常來說,的確是身為士兵出身的護衛隊長更合適。
人情上講,提利昂也不希望自己得罪那位與自己關系還不錯的家伙,雖說對方出身卑微,但擋不住人家現在握有兵權啊。
“你認為他是修煉這個好,還是看著別人修煉的好?”
夏爾道:“而且他也不識字。”
這話根本無法反駁,于是提利昂立馬將“秘籍”抓在了手。
見他痛快接下這個。夏爾最后叮囑道:“最好效果是將士兵分散開,所以當感覺差不多了之后,你可以將他們散布到整個北境去,不需要一直留在這里,當然,現在說這些還過早,具體什么時候你自己看著辦。”
這么說是考慮那神祇凝聚的運轉問題,畢竟長城周圍誕生的信仰力量也就那么多,還要被許多人分,估計會“供不應求”。
所以如果分開的話,能夠凝聚的力量就越多,效果自然也越強。
“可是……”提利昂聞言有所遲疑,但緊接著就點了點頭:“好的。”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提利昂拿著夏爾新寫好的修煉方法,心事重重的告辭離去了。
單單十多位士兵還沒什么,但兩千多的士兵可不好擺弄,這事還得與紅袍女和鐵腿商量,畢竟這兩人現在才是士兵們的真正領頭者。
當然,這不包括夏爾。
侏儒離去,夏爾隨后開始思索。
怪物種子接連誕生、七神降世,還有因此而延伸出的各種動蕩……
冰與火之歌世界的變化實在太多,根本顧及不過來,也不需要他有太多留意,自然發展就好。
隨手下了一棋后,他也應該開始正式研究自己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