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請下來了。
不僅如此,第二天一早,侯亭的司機就像是提前得到了指示一樣,來基地接李牧去車站。
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李牧心下百感交集。
兩條時間線莫名重合在了一起,重生之前的李牧和如今的李牧所從事的不是一個行業,甚至連兒時的生活軌跡都不同,但兩人的家庭環境,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一個重病的母親,一個小叔,一個妹妹。
這是李牧的全部。
至于父親?
這個詞太遙遠了,遙遠到李牧甚至忘記了父親的模樣。
“那丫頭,應該很恨我吧。”
李牧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是苦澀的笑。
明溪距離魔都不算遠。
大巴車僅用了四個半小時,便到達了目的地。
熟悉的街道在李牧離家這三個月以來沒有絲毫變化,叫了個電動三輪車,李牧報上目的地。
“小伙子,剛從外地回來?”
騎三輪車的大叔很健談。
“嗯。”
“去打工,還是上學?”
“打工。”
“外面的城市咋樣,和咱明溪比呢?”
“差不多。”
李牧的回答言簡意賅。
這大叔似乎對明溪縣外的事兒很是向往,一路上問個不停,全然沒有發現李牧好像并不是很想回答他的意思。
“到了,也不算遠,收你兩塊錢就好。”
大叔停車,咧嘴,露出一口被煙熏的泛黃的牙齒。
但他的笑容,卻很和善。
“謝謝。”
付了錢后,看著面前低矮的小區樓,李牧平定了一下心緒,向家中走去。
家里沒人。
算算時間,現在是十點半,小叔應該還沒下工,妹妹還沒放學。
依舊是熟悉的陳設,只是家中稍顯凌亂,李牧淘了米,又把冰箱里的菜洗好,開始打掃房間。
坐在破舊的沙發上,李牧抬頭看向電視上方,在那兒有一張合影,是李牧一家……三口的。
當初離家的李牧,或許是為了追逐電競的夢想,但李牧重生過后,卻是認為,曾經的李牧,只是為了逃避罷了。
逃避生活中沉重的壓力,逃避每天在家里要面對的壓抑氣氛。
他,是個懦夫。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李牧開始做飯。
番茄炒蛋、青椒肉絲,還有一小盆豆腐湯,一鍋蒸得晶瑩剔透的米飯。
電飯鍋跳閘,開門聲也適時響起。
不知為何,這一刻的李牧突兀有些緊張。
就像是小孩子突然闖到了別人家里捉迷藏,卻被主人發現了一樣。
透過昏暗的光線,李牧目光死死盯視著門口。
“小叔,今天你回來的這么早?早知道我就不在路上買煎餅果子了。”
聲音……熟悉。
映入眼簾的是一穿著校服,身形高挑的女孩。
束在腦后的馬尾隨意甩動了兩下,卻是讓李牧心下一突。
熟悉,太熟悉了。
“李欣。”
李牧聲音有些沙啞。
門口處,正在換鞋的女孩動作頓住,氣氛也是瞬間變得無比沉重。
良久。
李欣慢吞吞的換好了拖鞋,走了過來。
自己的妹妹是否和記憶中的模樣相同,李牧看不清,此時他所看到的,只是一雙微微泛紅的眸子,還有眸中所閃動的些許倔強。
“你怎么回來了?”
李欣平靜的問道。
李牧沉默,片刻后,他起身:“我去趟醫院。”
“不用了,媽很好,有我和小叔照顧,足夠。”
李欣平靜的聲音中似是有些顫抖。
“嗯。”
李牧腳步一頓,旋即默默的從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隨后將裹在外套里的一個包裹輕輕放在了茶幾上。
推門,離開。
房間內,只剩下李欣一人。
無人之下的少女,再也無法掩飾的哭出聲來。
電話鈴聲響起。
少女的哭聲漸止,只是仍有些抽噎。
“小欣,明天請個假吧,你媽媽明天做手術,需要人照應。”
電話那邊,李皋顯得很興奮。
“手術?”
李欣微怔:“小叔你別騙我了,手術費不是要十幾萬嗎?難道說你……借到錢了?”
“嗨,這件事忘記告訴你了,你哥前天給我轉了十萬塊,之后我拼拼湊湊,手術費也就齊了。”
李皋很開心。
昨天去了張瘸子家看過比賽后,又聽張瘸子仔細分析了一番……
李皋不明覺厲。
反正他只知道一點,自己的這個侄子,有出息了。
“你說什么?我哥?十萬?”
李欣美眸瞪得溜圓。
她的眸光突然瞥見茶幾上的一物,瞬間怔住。
踩著拖鞋,李欣急匆匆的跑到了茶幾前。
那是一個手辦的包裝盒。
金色的圓輪上,一對透明的翅膀上揚,少女手持法杖,坐在金輪內,不論是衣襟還是其他細節,都做的完美無缺,無可挑剔。
魔卡少女櫻的手辦。
李欣猶記自己在幾年前剛讀初中的時候,曾在展柜里看到過這個手辦。
對從小就喜愛的她來說,手辦有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價格……
兩千八百塊!
在明溪縣這種小縣城,兩千八,幾乎相當于打兩個月工的工錢了。
“等以后哥賺錢了,給你買。”
李欣摸了摸自己的頭。
她還能記得,李牧面帶自信的笑容,把她頭發揉亂的樣子。
“媽媽治病需要很多錢,我也不是很喜歡這個。”
“那……等把媽的病治好了,哥再給你買。”
“好。”
夕陽下的少年少女,站在展柜面前,露出笑容。
突然間,李欣放下手辦,向門的方向沖去。
她一把將門推開,旋即呆住。
李牧站在門口,臉上笑容如那年夕陽下的少年一般,純粹、陽光。
李欣扁了扁嘴,微微低著頭走到李牧面前。
然后她伸手扯了扯李牧的衣角:“哥,吃飯吧。”
“好,吃飯。”
李牧的笑容愈發燦爛。
飯桌上。
“哥,你去魔都都做什么了?居然還學會了做飯。”
哭過之后最容易餓。
在自己親人面前,李欣完全沒有半點淑女的樣子,吃的香甜。
“搶銀行了。”
李牧調笑著說道。
李欣呆住,腮幫子鼓鼓的看向李牧。
“你不會還真信了吧?吃你的飯,吃完了我們一起去醫院。”
李牧溺愛的揉了揉她的頭發,而李欣則是像往常那般避讓開來,兩人動作嫻熟,毫無生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