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俊浩的名字一從彩民乙的嘴巴里面說出來,杜鵑和唐弘業就都豎起了耳朵,原本他們還在想著怎么才能夠跟那些人搭上話,看看他們是不是認識祝俊浩,試一試能不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關于祝俊浩的消息,沒想到這邊還沒有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切入點,那邊倒是自動送上門來了!
所以兩個人就干脆按兵不動,繼續聽著那幾個人議論。
一個歲數大一些,看起來已經有五十出頭的男人聽了彩民乙的話,撇了撇嘴,有些氣哼哼的說:“我寧可中了那小十萬的人根本就不是咱們平時關系熟的這一波,哪怕就是路過了,隨便進來買一張,結果就中了大獎都好!我就是不想看到祝俊浩那小子中獎發財,看他中獎我得比吃了蒼蠅還覺得惡心的慌!”
他這話一說出來,身邊的人就用胳膊拐了他一下,這個中年男人倒是個耿直的個性,扭頭瞪了身旁的人一眼:“你不用拿胳膊拐我!甭管你咋拐我,該說這話我也還是要說,誰不樂意聽誰自己把耳朵堵上!我知道他平時動不動就小恩小惠的給你們這個抽煙那個吃串的,你們愛覺得他好就覺得,反正我看不上他!一個大老爺們兒,花女人的錢過日子,還對女人不好,算什么東西!”
“你煩人家還連人家私生活都這么清楚啊?”旁邊有人調侃了一句。
“你以為我想清楚他那些破事兒?”中年男人哼了一聲,“是有一次我撞見他在外面跟他媳婦兒還是女朋友的吵架,罵人罵得特別兇,嗓門兒那叫一個大!我想不聽都難!而且說出來那話啊,換成是我,我都得覺得害臊沒臉說!他嫌那個姑娘給他錢太少,他想要買衣服買鞋然后還得買彩票,跟人家要兩千塊錢,人家給了他一千,他就翻臉了,在大馬路上就罵人,還推推搡搡的!這是正常男人能干的出來的事兒?這是一個要臉的男人能干的出來的事兒?”
“得!我聽明白了,你這是想到自己閨女的身上去了,是不是?”旁邊的人對祝俊浩的行為倒是沒有太多的評價,而是開口調侃起說話的那個中年男人來了,“人家祝俊浩找了個愿意倒貼他的媳婦兒,人家媳婦兒倒貼他也覺得幸福,倆人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你說你跟著瞎看不順眼,有什么用呢!”
“呸!誰想到自己閨女身上了!我閨女就不可能找個祝俊浩那樣的,她要是真找個那樣的,我把她腿打斷了也不能讓她跟那種人在一起!”中年男人氣哼哼的說,不過看模樣倒像是真的被人給說中了自己的心思似的,有點尷尬。
“那些都是人家祝俊浩自己的事兒,不過我倒是聽說了一點事兒,也不知道準不準,最近祝俊浩不過來了,好像是跟田賀良有點關系。”彩民甲等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調侃的差不多了,才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田賀良這個名字杜鵑和唐弘業還是有印象的,之前剛有個人提到過,說他過去也是雷打不動每一期都要買的,但是最近這一期開獎竟然錯過去了。
彩民甲這么一說,果然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紛紛開口讓他具體的說一說,都說女人天生對八卦比較感興趣,眼下這幾個年紀大小不一的男人聽到了別人似乎有什么不問認知的隱秘故事,那股勁頭一點也不遜于女人。
“那行,你們非得讓我說,我就把我聽說的跟你們講講,不過咱哪說哪了,我也沒說這個版本就肯定是對的,回頭你們要是亂傳,我可不認賬的啊!”
“行行行!知道了,你趕緊說吧,都等著呢!”旁邊的人催促道。
彩民甲一看胃口吊的差不多了,才開口說:“田賀良那個人,你們肯定都知道,那小子對彩票都有點魔怔了,三十出頭的人,一天到晚就想著突然之間能中個千八百萬的,然后一下子就發財了,所以買彩票期期不落,平時一有空了過來,你看研究起中獎號碼來,他也是比誰都積極,選號碼從來就沒有隨便亂選的時候。”
旁邊有個人有點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你說的這都是廢話,我們大家只要是總過來的,誰不知道這事兒啊!你趕緊說點我們不知道的!”
“行行行,這不就要說了么,你這脾氣怎么那么急!”彩民甲瞪了那人一眼,“這么說吧,我聽說,祝俊浩現在不敢過來了,是因為他得躲著田賀良,不能讓田賀良逮著,不然田賀良得跟他沒完。田賀良以前也找你們幫忙買過,對吧?之前他找咱們幫忙,都沒有過什么事兒,結果到了祝俊浩這兒就來矛盾了。祝俊浩幫田賀良買了彩票之后,沒在開獎之前給田賀良,等開了獎之后,估計是中了,但是多少錢不知道啊,反正據說祝俊浩就開始耍賴了,非得說田賀良沒有找他幫忙買彩票,要么就田賀良找他了,但是他沒答應幫忙。”
“喲,要是真有這么回事兒的話,那肯定不但是中獎了,中獎的數目還不小呢!要不然的話,平時大家都在這里,都挺熟的,誰還豁得出去一張臉,為了貪別人千八百塊錢就這么耍無賴么!”有人當即就做出了評級。
“那這事兒你是怎么知道的啊?田賀良跟你好像也沒有多熟,祝俊浩要是都躲起來了,估計也不可能告訴你這事兒啊!”也有人對彩民甲的話提出了質疑。
“我都說了,我也是聽說的,”彩民甲有點不樂意的瞪了那人一眼,“田賀良跟我是沒多熟,但是他想要找祝俊浩那不用找人打聽么?他找人那么急著打聽祝俊浩,想把祝俊浩找出來,不用告訴人家為什么啊?我就是拐著彎兒從別人那里聽來的,方才不是告訴你們了么,到底是不是這么回事,我可不敢給你們作保,我就這么一說,你們就這么一聽,就當個樂子就得了!”
“當什么樂子啊,這要是真的,以后祝俊浩回來了,咱們不也得心里有個數兒啊!買彩票什么的,能不讓別人幫忙就讓別麻煩別人了。”有人說。
“你還真是天真,祝俊浩跟田賀良要真的是因為代買彩票結果中獎了,最后耍賴把錢一個人獨吞,你以為人家還會稀罕過來找咱們一起聊彩票啊?咱之前說的那個大獎要真的是他,到手小十萬,估計人家早就逍遙去了!”
這人的觀點倒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贊同,在場的其他人紛紛議論起來讓人幫自己代買彩票的風險,一時之間聊天的聲音又亂成了一鍋粥。
唐弘業和杜鵑已經聽出來了一個大概,也不打算在繼續逗留,于是唐弘業就到柜臺那邊,拿了一張紙,把自己和杜鵑的生日寫在上面,自己進行了一個亂序搭配,然后用這組號碼買了一張彩票之后就離開了。其他彩民就只當這是一對頭腦一熱就跑進來買張彩票玩的小情侶,誰也沒多理睬他們。
離開了彩票投注站,兩個人上了車,接下來他們的工作計劃已經跟出發那會兒不大一樣了,假如說那些彩民說的事情是真的,那么祝俊浩貪了別人的彩票,短時間之內肯定不會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他從前慣常出現的場所,以免被那個叫做田賀良的人給找到,那先前計劃的尋找范圍就沒有什么太大的意義了。
兩個人決定從田賀良入手,這個人既然是想要找祝俊浩的,又似乎有代買彩票賴賬這樣的一檔子事兒,那找到田賀良應該也對他們的調查有點幫助。
兩人回去查了一下田賀良這個人的個人信息,根據那幾個彩民談吐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田賀良今年三十出頭,家就住在那個彩票投注站附近不遠的地方,那個投注站是他每天上下班必須要經過的路線,所以他才會一有點時間就往那里跑,所以杜鵑和唐弘業在所有叫田賀良的男性里面,按照年齡和家庭住址進行了一次排除,之后就只剩下那么一個符合那些要求的。
“篩來篩去,就剩這么一個,好處是如果真的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那就真是一點都不用浪費時間在碰運氣上頭,壞處是假如不是,也沒有什么備選了。”唐弘業在開車去田賀良工作單位的路上,與杜鵑調侃著。
根據他們查到的信息,田賀良的工作單位是在距離彩票投注站大約二十分鐘腳程的一個小區里面,看到這個地址的時候,杜鵑和唐弘業都以為是搞錯了,后來仔細找了一圈,才發現并沒有搞錯,這個所謂的電子商貿公司,果然就在一個居民小區里面,位于一棟樓的底層半地下,那一棟樓也在小區的角落里面,位置偏僻,杜鵑他們繞了很久才總算找到了,上門一打聽,田賀良還真在。
田賀良今年三十二歲,是一個不算高大,但是身材看起來倒是挺結實,好像挺有一膀子力氣的那么一個人,皮膚有點黑,四方臉,細長的眼睛厚嘴唇,相貌不算出挑,給人一種又有點憨又有點倔的視覺印象。
田賀良所在的辦公室,其實就是這個半地下民居的一間主臥,另外一間次臥看起來像是個小領導的辦公室,客廳里面就很凌亂了,像是充當了庫房的作用,堆放著各種紙箱和雜物,聽說有人找自己,他還挺驚訝的,連忙從自己的工位上起來,走到門口來,看到客廳里面站著的兩個陌生人,微微有些發怔。
“是……你們倆找我?”他疑惑的一邊開口問,一邊打量著杜鵑他們。
唐弘業對他點點頭:“你認識祝俊浩么?”
一聽到祝俊浩的名字,田賀良的眼神頓時就變了,他幾步湊到跟前來,眉頭一擰,帶著幾分怒氣的問:“你們是祝俊浩的朋友啊?找我干什么?我還沒找他算賬呢!有能耐別躲著我,趕緊出來把我的東西還給我!要不然我跟他沒完!”
唐弘業拿出自己的證件遞過去讓田賀良看清楚:“我們不是他朋友,過來找你是想要問問你,你知不知道祝俊浩現在躲到哪里去了。”
田賀良聽了唐弘業的話,有些無奈的笑了:“我要是能找到他,我還能在這兒呆著么?他就是個賊,偷了我的東西,我還想找他呢!他是不是在外頭惹了什么事了?惹的事大不大?嚴重不嚴重?嚴重到什么程度?”
唐弘業其實也沒指望田賀良能說出祝俊浩的下落,之所以那么問了一句,無非是想要刺激田賀良一下,讓他盡快把話匣子打開,當然了,如果田賀良之前曾經在哪里找到過祝俊浩,那也算是意外收獲。
“你是盼著他惹出點什么嚴重的事情么?”杜鵑一聽田賀良這么問,便多打量了他幾眼,開口反問道。
田賀良被面前的這個漂亮女警察這么打量著,有點不太自在,一張黑臉慢慢的多了一層不太容易被發現的紅色,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兩只手下意識的相互搓著:“我是希望他惹點什么事,反正也不用太嚴重,就嚴重到你們警察非得找到他不可就行了,我找他都費了個牛勁,要是你們警察找他,那肯定比我自己找他更容易把他給找出來,我沒有什么別的愿望,就想把祝俊浩偷了我的東西要回來,你們要是找到他,能不能幫幫我?我保證我不惹麻煩!”
“那你先說一下,他偷了你什么了?什么時候的事兒?”杜鵑對他點點頭。
田賀良剛想要開口,猶豫了一下,扭頭朝一旁充當領導辦公室的那間次臥看了一眼:“你們稍等我一下行不行?我跟我們經理打個招呼,然后咱們到外面去聊吧,我其他的同事還得工作呢,在這兒說話太影響他們了。”
杜鵑和唐弘業點點頭,表示同意,田賀良好像很開心似的,趕忙就過去敲了經理的門,跟經理請了一小會兒的假,然后就帶著杜鵑和唐弘業出了門,到小區里面找了一個距離他們那間辦公室有一小段距離的亭子,整個過程當中,他都表現得非常急切,好像生怕磨蹭了一會兒這兩個警察就會反悔,不再聽他說明情況就直接走人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