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唐弘業就是那個時候立志要成為一名警察的,并且他也的確把這個夢想給通過努力變成了現實。杜鵑也是一樣,從那以后就開始努力增強營養,鍛煉身體,希望自己也能夠追隨著唐弘業的腳步,和他一起變強,她也逐漸嘗試著去克服自己原本的怯懦,讓自己變得勇敢起來,她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不但可以自保,不用拖唐弘業下水,在唐弘業萬一又遇到了那種以一敵多的時候,自己也不至于只能在一旁又急又怕卻幫不上忙。
在這樣的努力下,杜鵑逐漸的脫胎換骨,雖然并沒有她曾經希望的那樣變得看起來多么強壯,卻也逐漸顯露出了原本因為膽小而沒有被人發現的、被唐弘業稱之為“天生怪力”的特點,她努力的讓自己再好一點,更好一點,希望能夠不被同樣在努力追求進步的唐弘業給落下腳步。
現在她真的做到了,不僅是在理想和目標上追上了,就連工作單位也一并追上了,可是,為什么兩個人之間卻變得有些怪怪的了?那個曾經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說要保護自己的大男孩兒,為什么好像離自己反而遠了呢?
杜鵑思緒流轉,逐漸從過去想到了眼前,不禁有些惆悵,她也知道這個疑惑現在是根本就解不開的,索性把頭埋在兩只枕頭中間,像是一只逃避現實的鴕鳥一樣,閉上眼睛,努力的醞釀睡意,直到真的昏昏沉沉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前一天晚上的那一點點小小的愁思便已經不再是杜鵑的困擾了,她性格上最大的特點就是著眼于當下,凡是當下能夠解決的問題,那就值得去花費一些心思,浪費一些力氣,反之就沒有必要庸人自擾,只需按部就班的去努力,等到時機成熟自然就會得以解決,真的解決不了,畢竟付出過努力了,也同樣沒有什么可遺憾和憤憤不平的。
很顯然,就眼下來說,能夠解決的問題就是,前一天晚上那個身材高大豐滿的短發女人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大晚上要跑去丁康強家的老房子那邊,難道她不知道那里現在已經是案發現場了么?又或者知道,但是仍舊迫切的想要進去?
杜鵑迅速的換好意思起身,過去唐弘業住的房間找他,但是他不在,她只好到飯廳的方向去看看,那里也沒有人,店主一家早上起來之后就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農家樂里面靜悄悄的,根本就沒有什么人,杜鵑也不確定唐弘業是不是早上起來之后出去方便一下,她只好到農家樂的院子里面,一面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一面等著唐弘業,過了沒多久,唐弘業就出現了,是從大門外面走進來的。
“你這是去哪兒了?”杜鵑沒想到這一大早唐弘業就出去了。
“去了一趟丁康強家的老房子那邊,昨天晚上我隱約記得那個人跑的時候好像扔了什么東西,早上我起來跑步,就順便過去看一看。”唐弘業一邊說,一邊把手里頭的東西遞過去,“還真被我撿著了,你看看吧。”
杜鵑接過來一看,是一個扳手,不算很大,但是有點分量,并且看起來舊舊的,在扳手的下方纏了幾圈膠布,雖然已經臟兮兮的了,但隱隱約約似乎能夠看到上面是有字的,她又仔細看了看,好像是一個“田”字。
剛好這個時候農家樂的店主從外面拿著好些東西走進來,一看到唐弘業和杜鵑都在,愣了一下,趕忙和他們打招呼:“哎呀,你們兩個怎么都起的這么早啊!我還想著昨天早上都沒招待你們吃早飯,今天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好好做點兒,等你們睡醒了估計正好能吃,哪想到你們都起這么早啊!你看這事兒鬧的!”
“沒事兒,吃飯不急,”唐弘業對店主笑笑,順手從杜鵑那里把扳手拿了回去,“我正好有個事兒想跟你打聽一下,咱們村子里有姓田的么?”
“姓田啊,有啊!我們村兒有三家姓田的呢,你們要找誰啊?”店主回答的時候,滿眼都是好奇,甚至有那么一點點看熱鬧的興奮,畢竟他很清楚自己這里住的是兩個警察,并且在這里是為了什么,所以現在他們不管跟自己打聽什么人,這似乎都意味著與丁康強一家的某種關聯。
“哦,是這么回事兒,方才我去外面跑步的時候,撿到了這個扳手,上頭貼了膠布寫了個田字,所以我估計是誰不小心掉了的,就問問這附近誰家姓田,一會兒我們出去辦事的時候順便給送回去。”唐弘業把那個扳手給店主看了看。
店主見他給出來的回答與自己希冀當中的差距有點大,不禁有些失望,不過從唐弘業手里把那個扳子拿過去瞧了瞧,倒也還是給出了一點答復:“好家伙,一個破扳手上頭還纏膠布寫字!這么摳門兒,肯定是田福光了!你去他們家問問吧!不過他那個人別看裝得好像挺老實似的,實際上特別摳門兒特別貪,基本上你給他,他肯定說是自己的,一個扳子也不值錢,你們就隨便給他算了!”
唐弘業和杜鵑向店主道了謝,又問了一下田福光家的住處,就準備帶著那把扳手過去一趟,店主也不攔著他們,還說正好趁著這個功夫他們趕緊做飯,一會兒等唐弘業他們回來了一起吃。
唐弘業和杜鵑按照店主給指點的路線倒是沒用多久就找到了田福光家的那一棟房子,杜鵑留意到這里距離丁康強家的老房子又很遠的一段距離,但是背后靠著一個小山坡,山坡上是一片樹林,所以她也不確定越過這個小山坡會不會是去往丁康強家老房子的一段近路。
他們兩個人走到田福光家的院門口,遠遠的就聽見院子里面乒乒乓乓的聲音,走進了一看,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正在院子里面劈木柴,這人皮膚黝黑,個子不高,但是卻格外的結實,這一點看他被手臂撐得脹鼓鼓的衣袖就可以判斷出來,那可不是健身房里面那種靠蛋白HX粉支撐起來的中看不中用的肌肉,而是實實在在的在勞作當中鍛煉出來的。
劈木柴的男人聽到了門口有動靜,就停下了手上的活兒,扭頭看過來,見門口站著兩個陌生人,根本不是本村的村民,不由愣了一下,然后皺了皺眉頭,開口粗聲大氣的問:“你們找誰啊?干什么的?”
“你好,請問你是姓田么?”唐弘業一看對方已經注意到他們了,一邊猜測著這個人是不是就是店主提到的那個田福光,一邊徑直走了進去。
中年男人皺著眉頭,有些戒備的看著這兩個大模大樣走進來的陌生人,點了點頭:“啊,是,我姓田,怎么了?有什么事兒啊?”
“你看一下,這個是你的么?”唐弘業拿出那個扳手。
中年男人看到那個扳子之后,不假思索的就點了頭:“啊,是我的,你們從哪兒撿到的?怎么啥時候被人拿走的我都不知道呢!那就給我吧!”
“那可不行,”唐弘業見對方伸手過來想要接過扳子,于是稍微朝后收了收,“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么?萬一冒認呢?那真正丟了扳子的人多著急啊!”
“行,那我證明給你看。”中年男人估計沒想到唐弘業這么多要求,于是有點不耐煩的把原本拎在手里的斧子隨手往木頭墩上面一敲,然后就轉身到一旁的一間小倉庫里拿了一個鉗子出來,遞向他們,“吶!你們看看,是不是一樣!”
唐弘業和杜鵑看向那把鉗子,鉗子的把手上面果然也纏了膠布,膠布上面臟兮兮的,但是隱隱約約還是能夠看得出來有一個“田”字,和那一把扳手上的一模一樣,可以確定應該是屬于同一個人的工具。
“這回看到了吧!我的東西,我都做了標記的了,就怕有的人隨手拿走就用了,也不給我拿回來,我也沒地方找去!那現在可以給我了吧!”中年男人一看唐弘業和杜鵑都看清楚了鉗子上面的標記,又伸手去要。
唐弘業這一次倒是沒有拖拖拉拉的,很痛快的就把扳手遞了過去,然后又開口問他:“你是田福光吧?丁康強認識吧?丁康強的兒子丁正青是不是也認識?”
他的問題才說出口,那個中年男人的身子忽然僵了,姿態僵硬的打量了一下唐弘業他們兩個,點了一下頭,反問道:“你們是……警察?”
“對,我們是負責調查丁正青那個案子的。”唐弘業回答說。
當啷——。
田福光手里頭的扳子掉落在了地上,臉色一下子變得青灰難看,他的嘴唇有些微微發抖,哆嗦了幾下才說:“他死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之前是找過他,但我也就是想要找他算賬,讓他給我閨女一個交代,沒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