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暖落荒而逃,再慢一步只怕她就跑不掉了,男人果然是撩撥不得的。
蕭陽那炙熱堅挺的……她臉若火燒,恨不得一頭扎進冰冷的井水中降溫,她不是一向對親密纏綿的事秉承著無所謂甚至有點厭惡嗎?
怎么換了蕭陽就不同?
顧明暖輕輕拍著自己臉頰,望著彌漫在天地間的水幕,回憶幾次同蕭陽的親近,以后怕是不僅不能幫蕭陽納妾,想到蕭陽同另外一個女孩子親近,她心里跟灌了一桶陳醋似的,酸得難受。
甚至她連蕭陽在前生有沒有同人親密都很介意。
她這是怎么了?
“顧小姐,太夫人讓人傳話,說,既然嘉寧郡主到了侯府,我理應拜見郡主。”
馮招娣在太上夫人身邊時曾同太夫人見過幾面,當時太夫人對她很和善,沒把她當做奴才看待,曾賞了她一對金鐲子,太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叫碧蓮的人曾經指點過馮招娣,幾次幫忙化解她的尷尬。
靜北侯府規矩多,婢女婆子更多,馮招娣幾次被口齒伶俐的婢女擠兌的說不出話,還是碧蓮幫她的。
碧蓮親自來傳太夫人的話,她怎么也要顧小姐。
顧明暖臉上的熱度漸漸消去,她從不為想不通的事困住自己,就如同她前生想不通殷茹為何會不喜歡她,想不通李玉為何明明有青梅竹馬的師妹卻應下同顧氏聯姻等等。
“倘若我不去見太夫人,她會不會堵在蕭陽院落門口?”
“應該不會吧。”馮招娣皺緊眉頭。“太夫人在侯府一言九鼎,沒人敢得罪太夫人。”
“你的意思她來堵我是跌身份的?”
馮招娣不知該怎么解釋,和很多北地百姓官員一般。馮招娣只知有靜北侯,不知有楚帝,靜北侯蕭家就是他們效忠的主子,他們不曾把楚帝當做天子看待。
顧明暖是朝廷冊封的嘉寧郡主,位份要比靜北侯太夫人一品命婦高,在忠于蕭家的人眼中應該是顧明暖去拜望太夫人。
此刻,顧明暖有些理解方才蕭陽說過的話。她的嘉寧郡主身份在蕭家什么都不算,倘若不是在北地重鎮幫忙守城,她只能借助蕭陽的權勢站穩腳跟。
“你去給太夫人回話。我此番來是探望染病的蕭陽,如今她正忙著為靜北侯納妾,我不敢打擾太夫人正經事,何況我此時拜見太夫人不合適。”
“……顧小姐。”馮招娣露出一抹擔憂。“以后您同四老爺成親總不能不見她。此時讓太夫人沒面子……以后怎好相處?”
她仿佛怕顧明暖誤會,指著庭院深深的靜北侯府,輕聲說:“我很感激敬佩您才會多嘴說這些,在侯府得罪太夫人,縱然您有四老爺護著,將來也有人給你下絆子,或是陽奉陰違的陷害你,掣肘讓您難受……當年我只是太上夫人跟前的丫鬟。只是盡本分救了太上夫人,得她看重一些。就有很多人明里暗里的針對我。開始我以為她們是帶著好意的……”
打了個寒顫,馮招娣輕輕撫手腕雞皮疙瘩,“太可怕了,一個個口蜜腹劍,心如蛇蝎。”
一個長在鄉間,勇武過人的女孩子被后宅的明爭暗斗嚇壞了。
顧明暖展顏輕笑,“侯府這么復雜?太上夫人沒護著你?”
“您見過太上夫人就明白了,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清凈的人了,我覺得……”馮招娣搜刮肚子里適合形容太上夫人的詞匯,“跟寺廟里的菩薩差不多。”
不是慈悲,而是萬事不放在心上。
難怪她來看望蕭陽,最后出面相邀的人是蕭越的母親太夫人,而不是蕭陽的生母。
蕭陽鐘情于她的事基本上在蕭家是公開的秘密,顧明暖聽馮招娣念叨過,蕭陽的聘禮都籌備好了,只等顧衍或是姜太夫人回到燕京,他就帶著聘禮上門提親定下婚約。
作為蕭陽的生母對未來兒媳婦不好奇?
即便相信蕭陽的眼光,也會把顧明暖請去說幾句話,或是贊同,或是反對總有個話,證明她是蕭陽的母親。
然而太上夫人像完全不記得自己有個兒子似的。
倘若她不理會任何事情,無視蕭陽的婚事到也勉強說得過去,畢竟誰都知道她清修禮佛,心無塵念,然而她卻給蕭陽送信為蕭越和殷茹說好話……顧明暖心頭似針扎過,不得母親歡喜的失落委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前生因為懷著她,殷茹沒法子盡快跟蕭越離開,她又沒能挽留住殷茹,從而不得顧誠喜歡,她本身又是個比較悶身體不好的女孩子,父母輕視她也不會太奇怪。
可蕭陽天資卓絕,生就一副好樣貌,為何太上夫人不喜親近他?
蕭陽不是她唯一的依靠和至親嗎?
顧明暖甩掉腦里的荒唐念頭,也許太上夫人只是不知該怎么同兒子相處。
“就按照我方才說得回話。”顧明暖撫了撫衣袖,“廚房在何處?”
“顧小姐做什么?”
“去廚房還能干什么?”
顧明暖瞥了一眼聽雨軒,里面那人兩天沒用膳了,還喝了那么多酒……她絕對不是心疼他,是自己餓了!
馮招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顧小姐做得飯菜特別好吃,“在后罩院的左邊,我領您去。”
“你先去給太夫人回話,隨便找個人帶我去廚房……”
“我領你去。”
蕭陽推開房門,披著外敞,神色慵懶,舔了舔嘴唇,仿佛回味著方才的深吻,他此時散發讓人沉醉的魅力,眸光似鉤子動人心魄,衣領已經重新扣好,然脖頸的紅暈尚未完全散去……顧明暖不敢看他,卻又忍不住偷偷瞄著他。
他牽起顧明暖的手,緊緊握了一下,拇指曖昧般摩挲著她的手背,低聲問道:“怕嗎?”
馮招娣眼睜睜看著四老爺撐起雨傘罩在顧小姐頭頂,任由雨水打濕他的肩頭,但凡是女孩子都會被主子迷住的,她拍拍腦袋,得去回稟太夫人。
顧明暖回頭,馮招娣已經快步跑向一個俏麗的彼女,勾起嘴角:“不怕!當然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