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啊?”追來的趙全甩著鞭子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看你往哪逃,乖乖地跟我回去,還能少挨幾鞭子。”
聽著趙全讓人惡心的奸笑聲,林千藍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她身上的鞭傷流出許多血來,陣陣發痛,藥力也還沒解。
打,是打不過了,她不會束手就擒,也不想被抓住后受辱,那就只有一條路——
她轉身撲進了霧氣里。
與其受辱,她寧愿被妖怪吃了。
“你——”趙全怎么也沒想到林千藍會選擇逃進霧氣里,伸手就想去抓她。
林千藍離霧氣近,又是全力往里跑,趙全可不敢太靠近霧氣,只能眼看著她被濃霧吞沒。
次日,蕭堯站在林千藍消失的濃霧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不斷涌動的霧氣,紅紅眼圈里的眼水硬挺著沒讓它往下落。
一只手緊貼在胸前,手心里攥著一個錢袋。
第一次看到林千藍,是聽說表哥在花園里撿了個受傷女子,他好奇地去看。
只一眼,他就大腦嗡的一下,除了床上的女子什么都看不到了,呆愣愣地站了好一陣子,心也跳個不停。
他不能接受自己會一眼就喜歡上一個陌生女子,便百般地找她的錯,以讓自己擺脫那種見到她甚至想到她就心嘭嘭亂跳的狀態。
可是,心如愿不會一見她就跳得那么快了,他卻真正從心底里喜歡上了她。
把手里的錢袋拿在眼前,上面一只金色的麒麟幼獸張著大嘴似在笑。當她把錢袋送給他的時候,說是生辰禮時,他的心是那么滿足,耳朵都燒得發燙,他才不管她送給他時是怎么想的,他只把這個錢袋當成了定情之物。
阡風緊跟他,唯恐他會一沖動往里走時好拉住他,“主子,林姑娘吉人天相,不會死的。”他很早就看出來了,主子對林姑娘是有了愛慕之心,少年期的情竇初開,耽于承認,羞于表達,才會處處跟她作對。
現在想這些已晚,林姑娘生還的可能性很小。
他其實并不看好主子的這段暗戀,少年心性,等時間久了,就會淡化,但他不會勸阻和提醒的,情 愛之事是主子成長所必須經歷的,結果也應由主子自己承擔。
“女賊不會死的!”蕭堯不知跟自己還是阡風說,“我一定要找到她!”
他憎惡地看了眼扔在地上已生氣全無的趙全,眼中寒光迸現,“下山后傳令給暗衛營,管他結黨的、貪腐的、通敵的,都給我做實了,我要讓姜家滅門!”
譚澄軒拒絕了姜家的再次議親,姜四小姐認為是林千藍擋在中間的緣故,懷恨上了林千藍。
她從譚三小姐那里知道了林千藍的來歷后,暗中使人找到趙全,告訴了他林千藍的下落,怕他懾于譚家的勢力不敢動手,還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說是事成后再給他一百兩。
林千藍第二天要去君安觀的事,也是姜四小姐早先買通的譚府下人傳信給她,她通知的趙全。
“是!”阡風應道。
蕭堯最后看了眼濃霧,他知道濃霧的來歷。
雖然他很想進到濃霧里去找女賊,但他不能。他不會白白赴死,他還要留下命去找她,他還有一個更好的途徑能到濃霧那邊。
強忍著心痛轉過身,運輕功向山下掠去。
他要盡快趕到京城,以免誤了仙師選徒。
若是他沒仙緣,他會一輩子在凡人界等著她。
若是他有仙緣,成了修真者,窮盡一生也要找到那個女賊!
※※※※
林千藍走到霧里后,只覺得無數個細小的刀子往她身上割去,痛得她都麻木了,眼睛疼得根本睜不開。
再痛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她記得只邁了三步,眼前的情形讓她深度懷疑自己又穿越了。
她走進霧里時,暮色降臨,只走了三步,卻是正值盛午,強光刺得她瞇起了眼。
望望四周,哪還有霧氣的影子?左右都是淺淺起伏的連綿山丘,山丘上是成片成片的農田,田間地頭種著不怎么高大的樹木。
她正站在一個山丘上的小樹林邊緣,前面是一條河,隱約能看到河對岸有房舍村落。
穿了?看看身上,破破爛爛的西番服,沒穿吧?
這會不僅沒了在霧氣里身如刀割的痛感,連被鞭打的疼痛也消失了,渾身覺得很舒坦。
不知是曬的,還是經歷的事情太離奇,她的腦子此時有些放空,什么都思考不了,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又該做什么。
向后退了退,退到樹蔭下,見旁邊有片露出地面的石頭還算平整,就坐了上去,一手托著下巴做思考狀,卻半天都集中不了精神。
她只知道,她很大可能已經不在大周朝了。
她有些許無措。在譚家住了幾個月,總體來說過得很安逸快樂,讓她擺脫了剛穿越時孤獨無助的感覺,卻又被扔到了另一個陌生的環境里。
淡淡的離愁浮上心頭,在她心里當作朋友一樣看待的譚澄軒、小碧、蕭堯、阡風,還有對她很友好的譚管家等人,大概是很難再見到了吧。
瞥見手腕上帶著的那只玉鐲,上面沾了些干了的血跡。
啊,對了,玉簪呢?她一向把玉簪和玉鐲都隨身帶著。大概是玉鐲的成色太差,不值什么錢,才沒被趙全拿走吧。
手伸進衣襟里摸了摸,玉簪還在,舒了口氣,小心地拿出來,沒斷,趙全曾有一鞭子從她左臂抽到右臂,她還擔心把玉簪給打斷了。
舉到眼前仔細察看,還好,沒有裂痕,心里松了口氣。
魂玉,那個救了她的男子是這么稱呼這支玉簪的。
就是不知聽起來名字這么不尋常的魂玉,除了能裝鬼,還有什么用呢?要是帶個空間多好。
林千藍只是沒想到,原來玉簪真帶空間了,只是此空間非彼空間,跟她期待的完全不一樣。
“哈哈!算小爺命不該絕!嗚嗚……小爺不用魂飛魄散了……”
林千藍就覺得一陣冷風吹過,一個長長的虛影從斜刺里撲向她,她都沒看清是什么,那虛影倏地鉆進了她舉著的玉簪里。
這是個什么情況?青天白日里出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