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佟夫人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他老爺若是跟她分析七朝中的局勢,也就表示他的心意已決了。
但是、但是京中誰都知曉太子那樣的貪慕美色……
佟相最后跟佟夫人道:“你莫要覺得這個是火坑,你可知曉如今皇上有意給太子指側妃的消息一出來,多少人家想送女兒嫁給太子,蘇紀熙只怕都在想,要把家中的嫡女再送進太子府中。”
無獨有偶,內閣大臣蘇紀熙同他的夫人亦在商量要把蘇三娘子送進太子府的事兒。
“老爺,”蘇夫人聽了蘇大人說的這話,反應倒是沒有佟夫人那般的吃驚,“您真的打算把三姐兒送進東宮給太子做側妃?”
蘇大人隱隱有怒氣:“萱姐兒不爭氣,沒有替太子誕下長子,若不是如此,我何須要大費周章還將三姐兒送進東宮。指不定還要在皇上眼中落得個我急功近利的印象。”
見自己夫人同樣的一臉憂愁,蘇紀熙又寬慰道,“罷了,瑜姐兒進東宮也是一樁好事,她與萱姐兒乃是嫡親姐妹,日后也能相互有個照應,他日太子登基為皇,姐妹在后宮之中,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蘇夫人坐著想了許久,嘆道:“這事兒,我改日去探探萱姐兒的口風罷,若想讓瑜姐兒入東宮,得有萱姐兒的從旁相助才行。若讓太子親自去皇上面前求娶了,這體面咱們府中就能占全了。”
蘇大人長嘆一聲,連連稱贊自己夫人的思慮周全。
二皇子被皇帝責令閉門思過,又讓七皇子奉旨拆房般的一鬧,朝臣紛紛看出了當今皇上的意圖,紛紛重新站隊。
七皇子這兒也是風頭正盛,只是人家如今被道法之事嚇到紫霞山中相住去了,正經主子見不到,那就走走側門罷!
于是,季府乃至謝府每日總會收到一些“小禮”。
太子的東宮更是門庭若市,朝臣似乎都良心發現一般,各個登門去“協助”太子在京中的道人遣送查辦之事。
太子與太子妃最近忙的腳不點地,不知是不是有點同命相連惺惺相惜的緣故,太子與蘇大娘子的情意反而日益精進了一些。
京城中風云突變,紫霞山中依舊安安靜靜,遠離了京城中的種種喧囂。
皇家別院中,玉珩擁著季云流,兩人同躺在榻上,在明蘭院搭了天棚的庭院里仰望空中萬辰。
天氣炎熱,庭院中正是納涼好時機,兩人衣裳單薄,季云流臉貼穆王胸口處,低聲的跟他說眾人入了幻境之后,她如何從幻境中出來,如何讓山腳下頭小廝上來搬運他們下山,再去紫霞山中的事情。
“七爺命相雖貴極有折損,既然那小美人蕉說愿意借些生機與你,我就以便宜師妹的身份,請師兄我一道做法咯……”
月光從天而降,落在季云流的手腕上,如暖玉一般的瑩潤,玉珩抓著她手腕把玩她的手指,愛不釋手,時不時低低問她一些話語,與她交談。
莫約做法受累之故,季云流講著講著聲音漸低語言逐漸模糊,而后呼吸開始綿長,竟是枕在玉珩的胸口處睡著了。
玉珩靜靜擁著她,溫軟平和,心中竟然從來沒有覺得像這一刻一樣的高興與快樂。
這人的每一聲呼吸,每一聲心跳,他都聽得清清楚楚,感受的明明白白,他獨自睜眼看了會兒夜闌星辰,目光瞥見站在月洞門旁有話要稟告的席善。
玉珩示意他在那兒莫要過來打擾,而后坐起身,抱起季云流入了明蘭院,把她安放在床上,蓋上薄被,這才走出里屋,站在蕪廊下聽席善的稟告。
席善接到的是京中傳來的飛鴿傳書:“七爺,小溫來報,被皇上收押在大理寺中的楚道人昨晚被人劫走了!”
“被人劫走了?”玉珩目光一冷,“可有留下什么線索?”
“應該是楚道人的同伙,莫約也是有道法的道人,據說大理寺的獄卒全都昏迷不醒,身上卻無傷口,楚道人被救走時,他們全數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席善又想起了一件事兒,“七爺,大理寺牢中的張元詡同樣被劫走了。”
玉珩:“大理寺可去查了張府,寧慕畫那頭呢?”
席善點頭:“大理寺去了張府,但沒有查到什么,張侍郎還去了大理寺擊鼓,要大理寺查尋他孫子的下落。寧世子那兒也未有查到什么。”
玉珩轉首瞧身后的門簾,他倒不怕那什么張元詡,這人已是廢人,再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他擔心的是就走的楚道人的那人,前日自己府中剛剛出了被人布陣做法的事情,今日楚道人就被救走了,這人是不是前日的做法道人?
若還有會道法的余孽殘留,會不會對季云流懷恨在心而不利?
就算現下再焦急,此刻也是沒有想到什么好的辦法,玉珩前后全數想了一遍,吩咐道:“你且讓寧石多多注意著張家,張舒敏乃大理寺少卿,就算那些賊人會道法,只怕也有張舒敏的從中幫助,你且讓寧石派人十二個時辰盯著張府,若有動靜,都來稟告。”
席善應了一聲,再說了皇上今早透出欲替太子納側妃的事兒。
玉琤就算娶了天下所有女人也同他玉珩無關,玉珩簡單相問了兩句,直接作罷了。
太子納側妃,最蠢蠢欲動的便是蘇家,趁著這件事瞧一瞧朝中到底還有誰能為他所用,誰是攀附皇權的,也是一件好事。
玉珩聽完席善的稟告,時辰也已不算早,九娘見七皇子掀簾子進了屋,她福了一禮,只低聲道:“奴婢在外間守夜,殿下若有吩咐,喚一聲奴婢即可。”
玉珩淡淡“嗯”一聲,腳步不停,又掀簾子進了內寢。
里頭,床上的人依舊保持著他出去的姿勢熟,身上的衣服倒是被九娘換過了,此刻穿的是一身寢衣兩只手規矩的疊在被上,舒心睡著。
玉七瞧著不禁輕輕笑起來,幾步過去站在床邊自己除了衣物,換上一旁備好的寢衣,躺身進床,像在適才外頭榻上一樣,擁住了季云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