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沒有表姑娘宋之畫的好門面,她聽了這樣的卦意,“哇”一聲大哭出來,邊哭邊站起來:“我身子不適,失陪了。零↑九△小↓說△網”
季老夫人坐在上房看外頭,雖聽不清小娘子們算的內容是什么,到底看見道人卜卦的事情,待五個小娘子都算完之后,把道人請了進來,也給季府卜了一卦。
拋擲六次,得了個‘貴人迎門,吉星高照’的好卦象,喜的老夫人語笑盈盈,連連說好。
文瑞縣主坐在蕪廊下,與四姑娘和季云流閑閑聊著,見時辰不早,才在眾人簇擁下,回后山別院。
這一日匆匆而過,晚上沉沉無月,綿綿細雨竟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謝飛昂蹭了午飯,又來七皇子這里蹭晚膳。
這次他空手而來,兩袖清風踏進西廳,看著桌上菜色笑道:“七爺這里就是好,菜色豐盛!”
別院中自有廚子,七皇子的一桌膳食一共七個菜,即便是素食也樣樣不同。
蒜蓉蒸紫茄,涼拌三絲,白灼菜心,草菇鮮湯……樣樣色香味俱全。
謝三說完,絲毫不客氣,坐下拿起筷子便開吃。
玉珩漆黑黑的眸子看他一眼,不介懷他這樣的放肆無禮。
這人的忠心他知,所以也不管他的隨意態度。上一世,他借了謝家許多暗中之力,去挑撥太子與二皇子的關系,為諫言廢除太子,吏部的謝尚書參奏輔佐太子的詹士府,說詹士府濫用職權,買賣官職,貪污無度……
即便那些都是有證據之事,但因牽連甚廣,只要太子不是犯下謀逆的大罪,皇帝為穩固朝心,都不會廢了太子,反而大事化小,直接用和稀泥的方式,了解此案,只處決了詹士府幾個不輕不重的官職。
太子無事,吏部謝尚書在官場自然處處收人排擠,連帶玉七都被反參一條“結黨營私、圖謀不軌”的罪責。
謝尚書被革職,第二年春天抑郁而逝,謝家大郎由蘇州知府直接北調,北調到漠河為地方小官員,連父親喪事都不可進京哭喪。
家中連番變數讓謝飛昂名落孫山,春闈都未考中,更是在客來樓中獨自借酒消愁之后,摔下樓去,摔死了。
那一摔,玉七就算懷疑是有人蓄意的推殺,但因他羽翼被奪,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查探。
見玉珩拿著筷卻不動,謝飛昂笑了一聲:“近日春鬧,人也隨著這春風暖意融融、神清氣爽了,是吧,七爺。”
玉七看著他,目光轉過燦爛笑容的面上,“嗯”了一聲。
謝飛昂見他心境似乎比午膳時平靜了許多,瞥了兩眼自己的小廝與寧石,示意他們退下。
趙萬心中“咕咕咕”的叫喧著,背后濕透、臉都白了。
三爺,您這是要在老虎口里拔牙呀!
寧石看玉七一眼,見玉七若有似無的點了一下頭,帶著趙萬退下。
趙萬等在外頭,揪著心提著膽,生怕等下進去頭一件事情,就是給自家少爺收尸!
“七爺,我罷,昨日呢……”謝飛昂抓抓頭,垂目笑了笑,腦中轉了轉,“唉,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吧,我呢昨日在紫霞山中看中……不是,傾慕了一家小娘子……”
玉七目光看他,淡淡開口:“何家的小娘子?”
“我哪里知道呢,她又沒有告訴我姓與名。”謝飛昂砸吧砸吧嘴,“咱不說那是誰,有污人家小娘子閨譽的嫌疑。我罷,我是說,我傾心愛慕了人家,但是呢,看著人家小娘子的穿著,我估摸著我娘不讓我明媒正娶過來,那啥,您也知道門當戶對,咱娶妻吧,皆要憑借妻身后助力,若是小娘子沒有家世,我阿娘定也不會同意的,對吧。”
玉七眼珠漆黑黑,盯著他,不言不語。
“那啥……”謝飛昂想轉著眼珠子繼續說些什么,見七皇子一直冷冷盯著自己,冷到跟千年冰塊模樣,一放筷子,視死如歸,“好罷!這謊,我編排不下去了……老實說,七爺,您可不能怪罪我,我現在是誓死諫言,我是實話實說,我是,那個……季家三房確實不是好助力,咱不是說瞧不起人家,但這是就事論事的實情,若七爺真的與……共患難了,日后抬進府就好,在這事兒上勞神費神那不是您該干的事兒,皇上有三宮六院,尋常人家亦有個三妻四妾,這些都稀疏平常的事兒……”
他只差要抓著玉七說:七爺啊您快醒醒,快醒醒!你是個大老爺們!你日后是要當皇帝的啊!好好的三妻四妾、三宮六院你不要,在這里悲春傷秋,情來愛去的自己糊弄自己做甚么!趕緊醒醒啊!
玉七容顏淡然,如寒玉一般,幽深的瞳眸看他片刻,伸手拿起筷子:“你說的對,季家三房不是好助力。”
謝飛昂大喜,驚喜交加,險些熱淚盈眶:“是吧,七爺您人中龍鳳,不該把心思花在這些兒女情事上頭……”
玉七夾起一筷子紫茄:“但她,不同。”
謝三已經咽下去的那一筷子素菜都涌上來,酸了自己一嗓子。
敢情,他適才那些將腦袋栓在褲腰帶上的話兒全都是白說的!
謝飛昂烏亮亮的眼睛看著七皇子。
玉七拿漆黑黑的眸子回看他。
兩個人相對而坐,兩兩相望,心意不相同,心思不相通,相顧無言。
謝飛昂默默地坐了半響,從七皇子眼中看到“滾”的逐客令,無語起身,拱了拱手:“七爺,我還是先行告退了。”
趙萬看見自家少爺完好無損出來,差點眼淚都流出來,跟在后頭連忙往珠系院去了。
寧石入西廳時,玉七正自己動手,平靜無波的吃著晚飯,他趕快無聲上前兩步,伺候自家少爺用膳。
紫霞山莊家別院中,這一晚不平靜。
莊二夫人午后聽了房門的稟告,說她的六哥兒去尋了張家二郎回來時,不僅全身都是泥,就連下巴都是紅腫的,嚇一跳。
這還得了!
二夫人“嚯”站起來,腳下長了風火輪一般,風風火火就奔向莊少容暫住的院落中。